演?
周闵宜抿紧唇瓣,她心想,若是此刻周湛听到这个字,估计心都碎了一地吧!
打广臣酒楼,一路往下走,方子芩的心绷得半分都不敢松懈,唯恐给人看出端倪。
直至下到一层,出门走到马路对门,眼泪哗然坠落,心口炸裂般的疼,她一口捂住,掌心感受着胸前砰砰跳动的极速。
窒息涌上喉咙,包裹着整个口腔,随而酸涩苦楚席卷而来。
她蹲下身子,单手撑住树杆:“呕,呕呕……”
一只手伸过来,淡淡的烟草香弥漫鼻尖。
叶承新掌间卷着张纸巾,动作轻而柔的替她擦泪,悦耳嗓音打她头顶发出:“女人的眼泪可很珍贵的,他真不值得你哭。”
“叶承新!”她唤他,喉咙呛着哭腔与哽咽。
他心疼不已,但又有点想笑,仿佛这一声是信任:“起来吧!狼狈的一面留在我面前就好,既然装样子就得装到底。”
扶她起身,恰时周闵宜与梁政南打门口出来,前者面目复杂,后者脸上淬了浓浓怒意。
方子芩也是鲜少见着,儒雅如梁政南这般的男子,会动怒,目光交涉之间,都能直接迸发出火花。
叶承新挑眉一笑:“我刚说什么来着,这来得可真是时候。”
她努力维持面部平稳:“我们走吧!”
叶承新没为难人,只是浅浅跟梁政南一个对视后,提步走了。
“你应她了?”
“嗯!”方子芩在前边走着,叶承新跟她隔着差不多半米不到的样子,她步子又大,说话时声音略微不稳。
意料之中,既然她会见人,对方指定是有八九层把握。
叶承新扶了下下巴,语气不太爽:“你就这么答应人家了?”
她不语,待人走到车旁,拉开车门,方子芩方冷冷吐出句:“我有个要求,跟周湛离婚,不然我不去见人。”
浮笑,叶承新甚觉解气的同时,他又深感这招够狠,乘人之危玩得游刃有余。
“不愧是你,下手挺狠,我还怕你妇人之仁,感情白担心了。”
盯着叶承新的脸,方子芩没有露出任何清晰,声音更是不变喜怒的道:“我回京港,借用一下你的车。”
他把车钥匙甩给她:“没问题,随时用随时取。”
……
周闵宜回京港是第三天,她收拾好情绪,去南湖园见周湛。
“哥!”
门没关,里边打着盏灯,昏昏暗暗看不是很清,推开门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啪嗒”一声,她打开灯,宽敞的屋子瞬势而亮起,照应了每一个角落。
一只酒瓶卷风掠过,幸好周闵宜身手敏捷,眼疾脚更快,她倾身偏开,酒瓶嘭地砸在地板上,碎成一片玻璃渣,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时,她方才发现,周湛斜斜倚靠沙发,浑身松懒不堪,身上的衣物皱巴不成模样。
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很是不好,用狼狈颓废形容都不过。
灯光太亮,照射得眼睛发疼,他扬起手捂在面前,试图去遮挡住,声音粗重:“滚,都滚开……”
“哥,是我,闵宜。”
周闵宜哪看得这般,打小周湛在她面前,都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这无疑像是柱子坍塌般,她心底瞬间没了底气。
跑上前,蹲在他身前:“哥,你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
周湛是真彻底迷糊了,已然不记得喝下去多少,胃部泛着剧烈的疼痛,他一边干呕,一边努力的睁着眼去瞧。
他真恨,不管怎么看,都不看不清。
掌心撑住地板,冰凉的触感,稍令他有点理智,嘴里嘀嘀咕咕发声:“你……去见她了?”
“去了,她答应回来看爷爷的。”
明明醉到不行,当这句话入耳,周湛面目真正才有一瞬的清醒,他稍楞了楞,扭头来,话音口齿不是很清晰:“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连声说了三个那就好,以此来替代他心里微弱的期冀。
“扶我起来。”
周湛双手抱着沙发背,想翻身起来,周闵宜扶着他,给他呼吸而出的酒气喷洒到咳嗽:“咳咳咳……”
虽不胖,且精瘦的身材,但他身高摆在那,再如何都是有点重力的。
酒醉的人又自己不施力,几乎全靠在她身上,周闵宜也是勉强把人搬到沙发上端正坐直,她替他脱下满是酒水的西装外套。
问他:“哥,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你开心吗?”
周湛出神,好一会才说出两个字:“开心。”
他又似忆起什么,低低有趣的道:“我跟她有好几个月没见了,三个月吧!”
可周闵宜却半分提不起兴致,心如刀绞,疼痛不已,她不舍得,更不敢去破坏他的心情,于是闭嘴不言了。
“你开心就好。”
躺在沙发上,周湛打了个嗝,翻着脸来问:“她怎么会答应你的?”
周闵宜被问得心提到嗓子眼,她又不敢迟疑太久,实在是面前人精明,即便是喝过酒,生怕瞧出端倪。
于是,随口拈了个谎:“我骗她说你出车祸了。”
沙发很大,能轻易容纳下他整个身子,周湛挪了下腿,半躺上去,他眼底是掩不住,又或是压根没想掩藏的欢心喜悦,还有三分忧伤。
周闵宜声音稳而麻木:“她还是心疼你,嘴上说着不见,到底舍不得。”
周湛像个孩子,在千求万盼下如愿,他扯着唇笑,笑容温而轻浅,不敢放肆大笑,好似怕这一笑快乐就没了。
她看得眼底尽是泪水。
他又转而问了句:“那她说什么时候回来?”
短暂停歇沉默,周闵宜强忍住崩裂的情绪,一脸佯装的笑容:“就后天,她还说一定要你去接她。”
酒精作祟,一喝酒周湛就特好说话,他神色呆呆的,挤出点不自然:“她真这么说?”
点头应答:“真的,我亲耳听的。”
一句话,像是给他注射了定心剂,周湛双眼眯缝着,靠住沙发睡着了。
眼底的那一片淤青黑沉,也因闭合压下的眼睫,显得不那么明显。
周闵宜终是泪流满面,她捂住嘴不让发出声,喉口满是哽噎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