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打孕事曝光,周妗老叨她,整日绕着她问东问西。
说实在话,方子芩心底发虚,两人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真怕给瞧出端倪。
“呕呕,呕……”
双手撑着洗手台,她吐得嗓子眼发疼,胃部反酸,是那种没有实物的干呕劲,像是有人拿棉签掏你喉咙。
稍缓了口气,方子芩靠住墙壁呼吸凝神,脸色虚到有些苍白。
心里的情绪不断翻腾,按照日子来算,她这个月例假至今迟了四天,以往是烦它来,眼下是怕不来。
“弟妹,身子不舒服吧?”
幽静的洗手间,忽而传出道尖细的女声,方子芩瞬间敛起难受干呕,抬眸循声往外看,映入眸子的是徐初嫚那张笑颜。
一身浅灰皮草,淡妆抹脸,尽显雍容华贵。
面目恢复如常,她招呼:“大嫂,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徐初嫚颇有心机,往她身上扫一圈,目光定住在脸上:“顺道路过过来看看,你这脸色不大好,估摸是平常不保养身子骨,怀孕吃罪了。”
方子芩佯装无异:“平时工作忙,也没时间去做那些。”
“保养还是得要的,现在是年轻,等年纪稍大点,更是吃不消。”
平日里,几个妯娌之间素未交际,来往更是少之又少,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她看在眼里,心里清明得很。
徐初嫚这一兜圈儿,无疑是想来看她真怀还是假怀。
方子芩眼皮掀着,眼中三分客套七分疏远:“谢谢大嫂关心。”
“大家都是妯娌,一家人不提这些客套话。”徐初嫚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相,明明肚里没好气,笑起来时倒还几分和善:“你这头胎,不懂的多问我。”
说这话,她不免目光羡中带嫉的往方子芩肚皮处,深深打量。
“我会的。”
徐初嫚把眸抬起,继而问她:“弟妹,大嫂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再开口,徐初嫚的声线极尽低压,似悄悄的道:“晴姨跟大夫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清楚?”
对于周家的私事,她不甚了解,更是兴致不多。
尤其是在跟徐初嫚这样的人聊扯,不得半分掉以轻心,方子芩只是淡漠的吐声:“大嫂具体指得是哪件事?”
两人面对面而站,空间静谧,只听她道:“当年晴姨是怎么上位的,这事阿湛没跟你提过吗?”
方子芩面色不辨喜怒,红唇轻启,顺话说:“提过。”
而实际上,周湛从未提及,她甚至不知道这回事。
“既然你清楚这事,大嫂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徐初嫚目光深切:“当初老爷子为保周家名声,拿盘古世家的生死为要挟,逼着阿湛娶了你,关咏晴怕你们方家不听话,于是故意设计你父亲送礼好抓他把柄。”
这些话刺进心口,方子芩喉咙微微滚动,但她情绪收敛得极好,对方愣是看不出半分山水。
“大嫂今天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徐初嫚目光积聚,直盯着她的脸看,仿佛要看穿她内心般:“临危自计,如今阿湛上任接了周氏的班,我总得给自己找个稳妥的靠山。”
没有半丝毫隐藏,这话倒说得坦荡直白。
方子芩面不改色,甚至可以说是云淡风轻:“大嫂找我,怕是找错了对象。”
两个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对视两秒,徐初嫚道:“你有老爷子厚待,有老四的厚爱,怕是这周家往后没人比你更得势。”
她眼中闪着薄凉的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子芩,说句掏心窝的话,你父亲人品不论,但他当初这一招确是为了你,在那种紧迫关头,人人都拿你当笑话。”徐初嫚想要用亲情拿捏她:“难道你就一点不想让他过好吗?”
攀谈之间,方子芩面目已然露出不耐之色:“若谈及家庭亲情,我还真没什么跟大嫂可聊的。”
徐初嫚眼眶略微发红,许是情绪急促引起的。
虽身为周家长媳,于她这种家族联姻而言,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于男人,奈何周康脾性玩乐,不务正业,尤其是在失宠之后,兄弟之间地位明显逐见。
周康的势力,日后必定是会被割据掉的。
早谋打算,不算错。
强忍着没有在方子芩面前失态,徐初嫚尽量表现一副冷静理智的样子:“只要你肯帮我,我把关咏晴的把柄交给你。”
只要她一声应下,方彦再无需往国外躲藏。
但牺牲的代价是,她会跟周湛之间产生一枚不定时炸弹,终有一天会炸掉。
哪怕她掩藏得再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凡应了徐初嫚,那便是日后的铁证。
终究是理性占据了感性:“大嫂,这些证据大可不必给我,其实你自己捏着比在我手里安全得多,想必日后有变数,你也能派得上用场。”
这话里的变数,方子芩没挑明了讲。
但徐初嫚足够聪明,她是知道意思的。
关咏晴的野心有目共睹,人尽皆知,日后若产生争执,这些证据足以保位。
再看方子芩时,徐初嫚的眼神中瞬间温和不少,她蠕蠕唇瓣,低笑着说:“难怪老爷子这么喜欢你。”
她有原则底线,甚至还不缺聪明善良。
方子芩把徐初嫚送到门口,两人挥手道别,直至那辆血红的法拉利消失,她眼底有计较隐隐浮动。
划开手机,给年瑾发了个信息:“帮我找人查一下关咏晴跟周氏大夫人的事。”
不多时,将近半小时左右,那边回复:“时间太久,有点麻烦。”
正在纠结此事要不要继续查,她眼前浮现一张人脸,周妗睨着双漂亮的杏眼,问:“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反应。”
一秒的惊愕退却,方子芩马上露出一副如常的神情,低压声线,口吻言词含蓄:“周妗,你小时候见过大夫人吧?”
“听说过,但没见过。”周妗挑挑眉:“别说我,我妈都没见过。”
按照时间推算,关咏晴二十八年前进的周家,而周妗也就二十四,没见过属实正常合理。
顿了几秒,她状似想起事,又补充一句:“忘了跟你说,礼贤过几天要回来,四哥说把他安排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