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菁没很快出声。
悠悠然的继续看她,眼神缓慢收起,她问:“你还说跟我哥是清白,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般角度,这般语气,像极了长辈质问晚辈,且是那种十分不善的。
本就堵心的方子芩,双目竖起:“你这么担心,不妨直接去问问你哥,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吼。”
“方子芩。”
见她无动于衷,佛系无畏的模样,付菁气极生笑,她大喊一句。
整个洗手间静谧的空间里,全是她尖锐喉嗓的回音:“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勾搭上我哥,你就能麻雀飞跃成凤凰了吗?”
付家的家门,她永远都进不了,她这只麻雀,也终究只是不起眼的麻雀。
后半句更难听的,付菁稍有收敛没说,但面子不是给的方子芩,是顾及付闯。
方子芩心如止水,听而不闻,脸上甚至没有半分波澜。
她低低的问:“说完了吗?”
付菁牙关紧咬,恨意在眼中四溢而出:“是不是跟有钱男人离婚了,现在穷得揭不开锅,没关系,你离开我哥,要多少钱,我给你。”
对于方子芩,她是有尊严在的,所以这般说很能刺激她。
四年大学同窗,付菁了如指掌。
果不其然,她神情说不上好,有一丝冷冷的怒意,打瞳孔闪过。
“付小姐,你说完了吗?”方子芩再次问起,这回比前一次的口吻冷几个度。
付菁是听得出来的,她有点得逞的意味:“你开个价,要多少钱。”
开个价?
好似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随可买卖的商品货物。
正常人的逻辑,都是在这个时刻极力辩驳,洗清两人关系,既然大家是清白的。
许是方子芩被话里的语气刺激,她脚底沉顿着,一本正经的问付菁:“十亿,我想这个数字对于你们付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吧!”
开了个天价,还偏偏在后面说句不痛不痒的话,明显眼界高看不起人了。
付菁又不傻,这话不是调侃,就是讹诈。
“方子芩,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她更想说“你不配”三字。
方子芩不苟言笑,比先前的正经更正经了:“既然你这么踊跃的想要我抽身,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付菁闻言,勾起唇角,不知是怒笑还是气笑,总之很别扭。
她说:“一开口就是十亿,你真当自己金钻镶的?”
“是你自己让我开价的。”
一句话把她堵得哑口无言,付菁狠狠咽气,可怎么咽都觉难受,于是她不顾情面的说了句:“方子芩,你可真贱,为了钱就出卖自己,跟你那个不知廉耻的爸妈一个德性……”
“啪……”
一巴掌扬过去,方子芩狠狠打在付菁妆容精致,细嫩白皙的左脸上,肉眼可见的速度浮出一片红指印。
她的掌心也麻了,泛起刺辣辣的疼。
付菁捂住脸,好半天愣怔无法回神,她狠抽几口凉气,以此来反应这猝不及防的动静。
猩红的双眼,由于素养,付菁没径直还手,但她骂人不带脏:“贱人,我就骂……”
“啪……”
又是一耳光,这回打在付菁右边脸上,她原本消瘦棱角分明的脸,此刻已然浮肿,像是塞了两颗枣进嘴,鼓鼓囊囊的。
方子芩视线抵着她,阴阴冷冷,还冒着狠气:“还骂不骂了?”
付菁到底是个娇气的千金小姐,她见过大世面,但没遇着过这种火辣的场面。
即便当年两人在大学闹得不可开交,也是她输人一筹。
加上眼下,对面人那副势必要豁出去的劲头,她有点泛悚了,喉咙滚动,做了个下咽口水的动作:“方子芩,你居然敢打我?”
“我没还口,不代表我软糯可欺,打你是你自己嘴欠,但我有素质不骂人。”
“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大学时候是个泼妇,现在还这样,动不动就动手。”
付菁的讽刺,恨不能溢出那张好看的脸。
方子芩不以为意,打疼了她的手,摊着掌心搁到水龙头洗洗,她不擦,水渍顺指尖滴滴往下淌,无形中露狠。
打得过人就行,泼不泼妇的由人说去,反正她的嘴不脏。
她往前走,付菁吓得连退开几步,身子靠住墙壁,面目惊恐,唯恐她再伸手打过来。
再打,她是真的不知道疼哪边了,两边脸跟腮帮子都难受。
走到门口,欲要离去的档口上,方子芩扭头瞪她一眼:“我再说一次,跟你哥付闯没事,别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针对。”
话毕,她径直走开,转眼间看到洗手间廊道的人影。
是付闯,他微红的唇瓣抿着,目露深沉,两人目光交汇时,那抹复杂的神绪徒然收得一干二净。
见到来者,付菁也不矫情的上前去打小报告,而是尽力掩藏浮肿的脸。
“哥!”
付闯显然已经看出端倪,他不作声,朝她偏下头,示意离开。
付菁很听话,转身往外走。
跟付闯,方子芩尚且有好脸色,不瞒径说:“付菁的脸是我打的,我也不瞒着你,她刚才骂了我家人,都说祸不及家人……”
“我没有来兴师问罪的意思。”付闯的脸色缓得差不多,他说:“付菁骂人是我们付家没管好,我只是来看看情况的。”
不得不说,付家这兄妹两个,完全是极端化,一个性格嚣张跋扈,一个温润儒雅。
知道的是付菁打小被宠坏,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不是一个妈生。
提起的那口气咽下,方子芩不笑,抬起脸,尽露的脸上无多神色:“她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让我离开你。”
付闯沉默片刻:“付菁她……”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怪她,任谁都不想让我这样的女人,跟自己最亲近的兄长靠近,结过婚,流过孩子,还性情不好。”
用自己的不堪,来成全谅解别人的过错。
付闯精明,知道方子芩在承他,且还他这一年多的照拂与帮助。
他心疼得吐不出半个字,心口的难受,逼得他眼睛通红:“子芩,你别这么说自己,其实你比谁都好。”
只是旁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