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觉着他冷血,他的爱是流连在女人堆里的。
随人伸手,便能唾手可得。
后来,她顿悟了,那些随人可得的都只是他的逢场作戏,他的爱才是世间最吝啬,从不真掏给人。
一直小心翼翼护在他心底,而她是,也要做那个撬动他心底那块爱的人。
方子芩忍住心头的贪恋,极力软声放宽下限:“那你有喜欢我吗?”
“有。”
她心痒,继续问:“你跟我离婚那么坚决,为什么从来不多考虑一下。”
透着窗外微光,周湛那张精致凌厉的脸,近在眼前,灼热的呼吸凑在耳畔:“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没有想到会喜欢上我吗?”
他不作声,沉重的呼吸回答了一切。
她伸手,双臂轻轻揽着周湛的腰,俯耳低声:“四哥,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大度,我也会伤心难过,吃醋发疯,我更会在意你跟她之前的事。”
夜色的静谧下,除了彼此沉沉的呼吸声,便只有她的话。
“我甚至一点也不勇敢,也会觉得累,随时都想逃避。”
这一刻,她犹如扒开皮血,将浑身的坚强拆除,致命软肋摆在面前,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说到结尾,方子芩的音质,渐渐浮出几分嘶哑。
“别急,我听你说。”
鬓角处多出只手掌,轻轻拂过她发间,周湛温情又宠溺的吐声,像是安抚,更像是耐着性子在哄宠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而由先前的激烈转为平和。
他的掌心温热,动作极轻且缓,懒懒扣在她侧脸上:“你一急,说话就容易犯哭腔。”
方子芩眼中蓄起雾气:“四哥,如此我便信了。”
他从不对人这般温切,这不像装,更不似演,毫无半分假意。
有一句话这么说:我见过你爱我的样子,所以真假我一定分得清。
周湛胳膊微弯曲,手肘撑在软床中,另只手扣住她后脑勺往前拉,直到她的脸轻贴着他:“好了,我真是怕你哭。”
她一哭,他心就跟着疼,好似有连锁反应。
感受他的体温,搂在男人腰间的手收紧。
周湛哭笑不得,唇角流出几分无奈:“你要勒死我?”
“那就一块死好了。”她不怕。
“按照古代,咱两这算死得名不正言不顺,是不够同衾共穴的。”
方子芩手指间软下力道:“我只是怕。”
“怕什么?”
“怕你转身就跑了。”
她说不清,更道不明,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悄然动心动情,爱得如此深切的。
许是周湛帮她讨伐谭松明,为她引荐何景喆,又或是护着她们方家。
“啪嗒……”
床头灯打开,微微橘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她抬眸间,只见他眼底那丝隐隐浮动的欲在丝毫退散。
取而代之的是要溢出,掩不住的心疼与宠溺。
他轻抿着唇不语,方子芩却从无声中读懂了一切。
她的声音沉得近似憋屈:“我虽然不大度,但也没那么小心眼,以后你要是见她,只要你跟我讲清楚,彼此之间不要存有误会就好。”
周湛眉目挑了下,逗她:“我看你这样挺大度的。”
“你还笑。”抿起口气,方子芩扬拳往他肩膀砸:“很好笑吗?”
他听话的摇头否认:“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突然的乖顺,她是头一回见,脸上愤懑的神情刹间顿住,迟疑两秒之久,方子芩脸色微变,她吞吞吐吐:“你,你起来一下。”
周湛以为是她手麻,侧身让出点位置,好给她腾手。
见她脸色并未好转:“怎么了?”
方子芩狠狠咽下口唾沫,咬牙垂眸轻啧出声,心底恨透了:“那个……我来了。”
他一脸茫然:“来什么了?”
透着床头灯,她尴尬的咧嘴一笑:“那个来了。”
“月事?”
“你小点声。”方子芩脸红如猴腚,恨不能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房间就我两,还能有鬼听见?”
她眼睫长长的,眨巴着十分灵动好看,周湛勾起唇角,温和的笑了声:“你这来得可真是时候。”
方子芩思绪乱飞,尴尬中又不免愧疚:“不好意思,今天就只能……”
“用你说?”他笑着打趣:“不然还让我浴血奋战?”
就算她真敢,周湛也不敢,这种事情岂能乱来的。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穿戴整齐,顺手给床上的方子芩扔了条浴巾:“先裹好去浴室。”
她起身时,一眼扫到床单上的印痕。
周湛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脸色略显为难的问:“你用什么牌子的?”
“啊?”
方子芩立在浴室与房间门之间,她怔了下,恍然反应回声:“ABC,买红圈夜用的。”
“等着。”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其实,毫无感想,心尖是麻而无语的。
来得毫无征兆,即便不多,却也染脏了裤子。
方子芩在浴室简单冲洗了一遍,放在洗漱台的手机嗡嗡作响,她忙撸好浴袍钻出去。
是周湛打来的视频电话,他身边站着沈召清,两人一个严肃不羁,一个吊儿郎当,形成了鲜明对比。
视频屏幕歪了下,完全照出沈召清那张帅脸,他笑得好生意味深长,脸都要怼到手机上了,扬声问她:“子芩,是不是这一款的?”
方子芩盯着手机,双颊绯红,她顾不得去看,硬生生直点头。
掐断前,她真切听到沈召清戏侃了句:“买个这玩意,瞧把你吓得,不争气。”
周湛拳头抡在身侧,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能撕烂他那张不把门的嘴。
要说最尴尬的属实是方子芩,她怎么想到,他会拉上沈召清一块去。
进电梯的档口上,周湛沉气咳了两声,说:“回去我把赵家那块地皮让给你。”
沈召清脸上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笑都要溢出面:“小事,下次有需要再叫我,免费。”
他没接话。
两人共乘一部电梯,他看出周湛眼底深烈的不满,心头顿起小九九:“这事来得可真准,也真是苦了咱家大少爷,老天不遂人意啊!”
面对这番调侃打趣,周湛面目无澜,实则喉口屏着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