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话语声过去半分钟,沙发一角的身形,作势起来。
方子芩尚且微低着头,眼前的光束被遮挡半多,沉重的男声兜头而下:“那我先走了?”
“嗯!”
“方子芩!”
他总是习惯忽然唤她名字,像是刻意勾起她出神的思绪,脸很淡然平静的扬起:“还有事?”
“照顾好自己。”周湛眼角红红的,鼻尖也晕开一片淡红,交触的目光中有点破碎。
“你也是。”
他长而绵密的眼睫动了动,思忖片刻:“我打算去国外。”
闻声,方子芩的心犹如瞬间坠落,“嘭”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她双目怔住不动,好几下才游移转了转。
周湛继而再说:“如果那边运转得好,可能就不考虑回来了。”
眼前朦胧一片,有些看不清,她强忍住,至打两人闹开,眼泪就像是不值钱的东西,说来便来,不分时刻。
方子芩咬牙,心底挺恨自己不争气的。
他出他的国,奔他的前程,她凭什么哭,还这么伤怀。
她攥紧垂在腿边的双手,浑身宛如筛糠,恨不能扬起扇自己一巴掌来得痛快。
满脑子充斥这个信息,后边周湛跟她说了几句什么,方子芩只隐约的听到,她似张了张唇,还勉强笑着回几个“嗯”字。
“吱嘎”一道轻声的开门响,将她拉回。
此时,周湛已站在她家门口,笑容薄浅客套:“外边风大,不用送了,你先进去吧!”
方子芩固执的立着,纹丝不动,仿似根本没听到。
眼前的身形转动,背对她,男人的步子轻慢往前迈,她怔怔的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走?”
周湛没回身看她,语气淡淡:“今天上午八点多。”
她忽觉得,这般的他太过陌生,以往的霸道蛮横,不受控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无澜。
两个人都未再开口,廊道一片寂静,唯有电梯上升的“轰轰”声响。
不多时,“叮……”
周湛看着眼前敞开的电梯门,他适时走了进去,彼此间的目光还未及时交汇,那扇门再次闭合上。
忍了一道,随着电梯不紧不慢的下降,眼眶一抹温热顺势夺眶而出。
啪嗒落在周湛胸前的衣服上,他扬起手,摁在眼角,半仰着头抹净,再从电梯门出来时,俨然一副若无其事样。
即便佯装得极好,但那鲜红破碎的眸子,一眼看得出。
乔东升看在眼中,记在心底,他无多话,将后车座门拉开。
随而看了眼腕表,说:“现在过去机场一个小时。”
“走吧!”
他将门合上,转到驾驶座位上去,启动车子。
至此道别,周湛再无音讯,他从方子芩生活彻底消失,新闻报刊上也淡去了身影。
周氏的执掌权,最终托付在周循手中。
京港一致传闻,周湛自愿退出周家的继承权,为的是拥护纪嘉城这个新太子上位登基,而他不过是一个幌子。
……两年后。
几个冬去春又来,今年堪堪过了冬季,这两年中,方子芩做了很多了不起的“大事”。
盛年蒸蒸日上,她捐款修建希望小学,转手拿取顶尖设计资格证。
人生像是寻到了该有的方向,一路顺风顺水。
付闯进门时,桌上的茶水还热着,他轻轻抿一口。
店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女人穿了件黑色高龄的修身毛衣,下身是暗蓝色宽松牛仔裤,不施粉黛,她怀里正抱着两盆绿萝,巴掌脸蛋透着红晕。
她身姿体态极好,瘦而不柴,盈盈一握的腰肢。
付闯的目光顺她的步子游走晃动,见不得女人忙前忙后,搁他眼前晃来晃去:“你先歇会,待会我来弄。”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
方子芩手脚麻利,挂好绿萝,她又径直端了几盆兰花,其间回眸撇一眼坐在藤椅上的俊逸男人。
“嗯,本来昨天过来看了一圈,你店没开门。”
付闯帮她递,她就负责往上挂,两人搭配倒也轻松不少。
方子芩一笑:“家里姑姑生日,前几天回了趟京港,昨晚才回来。”
付闯一副意外,随而眼神暗淡低落,三分埋怨:“你怎么没跟我提,好歹我也去给长辈庆个生。”
“她不爱热闹,就自家人吃了顿饭。”
“家里没催你?”
一脸认真思忖样,两秒后,她提声:“好像催了吧!”
付闯苦笑无奈:“那你可以带我回去敷衍敷衍。”
方子芩扭头,正儿八经盯着他看,最终话音落下:“你不行,她们看了指定不信。”
“怎么就不行了?”
“你一看就不是缺对象那块料。”嘴里吐声,她手在他面前比划:“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身材又好,家世显赫不说,自身地位还高。”
说完,方子芩又勾着脖颈问他:“追你的女人,都排到法国去了吧?”
她夸得真切,恨不能把所有的好词都往他身上堆叠。
可只有付闯心里清楚,她这是故意推开他。
两年时间,苦水也该熬干了,三尺冰寒也总能溶解几分,可眼前付闯实属无奈,心疼自己的同时,也不免得心疼她那份固执。
女人有几个两年,可她甘愿这么耗着,即便身边不缺优质男性,更不缺一众追求者。
付闯没理会她的调侃,不答反问:“你倒是说说,你喜欢啥样的?老的少的,还是大狼狗小奶狗,年上大叔还是年下小弟,暖男还是霸道总裁。”
这些类型,不管他有的没的,装都能为她装个样子。
皱了下眉,方子芩摇头答否:“我觉得一个人挺好。”
这般言辞,付闯听得不下几十次了,他也不跟她急,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人家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你是一片芳心瞎浪费,人总该有个伴儿的。”
“我有皮豆就行,它能陪着我。”
付闯气得生笑:“它顶多能再陪你个五六年。”
方子芩不死心:“那不还有它的孩子,孙子跟重孙。”
她愈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付闯越是怜惜到心都揪得疼,终究也只是落下几个字:“帮我个忙。”
“什么忙?”
“明晚上,广府那边有个晚宴会,我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