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方子芩,你难道对周湛真没动情?”
宋青丝问她的同时,她也在心里问了一遍自己。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方子芩无解。
对陈少臣,她可以毫不犹疑的说出不爱了,但对周湛,她却心有了犹豫。
当她想要掩掉眼底那抹复杂时,为时已晚,宋青丝捕捉得清清楚楚。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的,你对他动心了对不对?”
方子芩唇瓣紧抿,眸光泛起一种名为酸楚的东西,好似积攒已久的坚强被人戳破。
眼皮掀开,露出那双略显锋利的眼,她一眨不眨盯住面前的宋青丝。
方子芩沉声威胁:“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你知道我的性格,说得出做得到。”
面对她的凶狠,宋青丝不以为意,挑起眉:“她叫梁文音,邺城梁家的人,圈内名副其实的豪门千金。”
这话仿佛在说:而你方子芩,在她面前不过只是一个假货。
“知道梁政南吗?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耳边的嘲讽声依旧响起,方子芩胸口起伏,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紧。
邺城梁家,梁政南的妹妹,这般好家世确实跟周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不知咋地,她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坚硬的位置,坍塌了。
外人眼中,方子芩向来是清傲且张扬自信的,可她内心的柔软卑微,无人得知。
“方子芩,你的自信高傲呢?”
宋青丝满脸的畅快淋漓,勾起嘴角在笑,笑得有些猖獗。
两人十五岁就结识,整整九年,她从未见过方子芩低顺的模样。
哪怕当年陈少臣出轨,外界舆论险些压垮方家,都不见她脸上有半丝半毫的落魄。
在宋青丝认知中,她向来都是一只昂头挺胸的黑天鹅。
方子芩面无表情,只是冰冷冷的一句:“你以为我会在意吗?”
“你在不在意,事实都写在脸上了。”
即便被看透,她也半分不虚,挺直腰杆:“什么事实?我爱周湛的事实吗?还是我在意他前任的事实?”
方子芩过于倔强固执的神态,莫名让宋青丝几分捉摸不透。
说完,她还觉得不解气,自顾自的补充句:“我在不在意,爱不爱,更与你无关。”
两人面对面,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静了三四秒钟,她眼睁睁看着宋青丝那张嚣张的脸,变得没了色彩。
“方子芩,你真冷血。”
这话把方子芩说笑了:“你当初背叛友情的时候,就不冷血?”
闻言,宋青丝脸部表情不受控制的扭曲,吐不出半个字来。
“既然来了,就好好参加酒会。”
她说完话,不顾对方脸色难看,径直往外走。
“子芩。”宋青丝突然出声喊住她:“我们之间……还有和好的可能吗?”
方子芩脚步顿住,内心微起涟漪,口吻坚决:“没有。”
她看不到,身后的人已经红了眼眶。
“当初是我鬼迷了心窍,才会被周湛利用伤害你,他说只要我陪他演戏,他就答应把周氏的项目盘给我们家。”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爸赌钱欠了很多债,公司已经岌岌可危……”
方子芩原本以为,看到她落魄低头会很解气。
可到底是多年的友情,此时此刻,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宋青丝继续说着:“周湛之所以要跟你离婚,只是因为梁文音要回国。”
方子芩杵在那,耳畔是她低语的话,藏在礼服底下的腿如灌铅般,挪不动半分。
双眼逐渐红了,脑中浮出这段时间以来,跟周湛相处的种种。
他对她威逼利诱,说话句句呛她。
带她去海城跟沈召清玩,又去见戴成林。
还有那次遇刺,周湛那红急了眼的模样,历历在目。
他虽对她不够温柔,但事事细致,替她打压秦霜霜,给王浩和彪子的电话。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自以为是罢了。
像是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得方子芩有些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那张冷白皮的脸,都憋红了:“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些我老早就知道了。”
纪嘉城告诉过她。
京港的隆冬分外冷,加上天还下着细绵绵的毛毛雨,院里氛围如一口大冰窖。
方子芩只顾埋头走,走到门口时,没留意路。
一堵肉墙啪的撞上来,磕得她鼻子,脸闷疼:“唔……”
“走路不看路,想什么呢?”
男人声音悦耳低沉,语气呛着三分戏谑,三分调侃。
“不……”她抬眸,看到的竟是叶承新的脸,喉咙的话噎住:“怎么是你?”
叶承新跟她四目相对,男人咧开嘴角,笑得好生俊俏:“刚才跟你打招呼,你掉头就跑,所以我追过来了。”
他像是来特地抓她的。
闻言,方子芩的脸换上几分臊:“我那时候有点事。”
叶承新足有一米八七左右,比她高出一小截,低头挑眉看她:“忙完了?”
“嗯!”
他扬了扬下巴:“一起过去喝两杯?”
“那个,我不胜酒力。”她下意识扶额,撒谎信口拈来,脸不红心不跳。
叶承新俊脸布满琢磨,像是在研磨她这话的真假。
两秒后,他薄唇轻启,出声:“只要你想喝,白开水都有。”
对方一副势在必得,信心满满的模样。
方子芩砸吧砸吧嘴,挤出句:“我……我不渴。”
说话间,她余光朝远处泳池撇去,女人们站在寒风中露肩坦胸,犹如繁花争妍斗艳,个个脸上写着八百个心眼子,谁也不服谁。
对这样的场合,她无心应付,更神经敏感。
“你要是不习惯人多,我们可以去人少的地方。”
叶承新那张脸本就长得过分俊美。
一勾唇,模样像极了只公狐狸,俊美中又透着极度的狡黠。
加上他语气微扬,话里话外都不免暧昧。
摇摇头,方子芩小声拒绝:“叶先生,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一块喝酒。”
叶也不恼不闹,似笑非笑:“一回生,二回熟,我跟方小姐刚好第二次见面。”
她刚想说话,结果余光稍撇,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隐匿在角落的男人。
从方子芩的位置,只能瞄到他半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