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大半景象是秦霜霜本人，从拍摄角度上看过去，应该是狗仔在偷拍她。
恰好拍到了旁边进入酒店的一对男女背影。
男人一米八几的身高，理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黑色休闲装。
他双手紧紧依偎在身旁女人的肩膀上，两人模样看上去十分亲昵，同普通情侣无两样。
几乎是一眼，方子芩就认出来男人是陈少臣。
她将意外，诧异，酸涩掩于眼底。
“照片是一年多前，我的经纪人从狗仔手里买下来的。”
将照片摁在办公桌上，秦霜霜眼中藏起几许无奈：“我拿照片本是想威胁你的，现在我换你帮我。”
方子芩掀开眼皮，露出明艳双眸：“你怎么肯定我就一定会帮你？”
“方小姐敢爱敢恨，当年没查出那个女人是谁，想必一定耿耿于怀吧！”
秦霜霜的话，无疑是扎在她心口最软的位置上。
事出当时，她利诱威逼过陈少臣，对方张口一句：“我喝醉了，没看清。”
草草打发了她。
扪心自问，她对陈少臣并不是余情未了，是恨，是死不瞑目。
当年整个方家，因为此事成为全京港城的笑柄，人人都可拿来当饭后谈资。
挖那个女人，也只是为了还她和整个方家一个公平。
方子芩脸上毫无情绪，唇瓣张合：“我可以帮你，至于他会不会松口，我不敢保证。”
“我相信方小姐有这个本事。”
那日在周宅，秦霜霜见识过她的本领，气场强烈不卑，迎危不乱。
硬生生把自己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
晚上九点，金都荟。
包间正中央，摆着一张硕长又宽的饭桌，足有两米多长。
头顶吊灯亮得些许刺目，周湛身着灰黑色西装，坐在饭桌的正主位上。
他面色浅淡，好看的唇角轻抿起，不笑不语时看着有些不近人情。
“那个阿湛，万叔敬……”
桌下有人端酒想上前攀话，腿还没站直，人就被乔东升拦下了。
“万总，我们周总今晚要开车，他不喝酒。”
万长林是周氏的老臣，按辈分身份可不轻。
乔东升这么直接阻拦他，无疑是当众剥人面子。
万长林眼一翻，满满的不屑与嫌弃。
乔东升在他心里根本不入眼，又把手伸得往前了两分：“开车不是有老李吗？”
“万总，要不这杯我替了。”
乔东升说着去接酒，万长林眉眼竖起，手当即往后退：“你一个秘书，怎么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我在敬谁呢？”
“周总他不喝。”
乔东升面目无异，依旧那副淡然表情，态度坚决不让。
万长林终是打量他两眼，不屑的嗤了声。
偏头看向周湛：“阿湛，万叔寻思着你这刚上任，昌华地皮那项目……”
“昌华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卖力的在我面前吹捧？”
周湛边说勾起唇轻笑，比不笑还渗人。
他盯着万长林，那眼神宛如阎王盯小鬼，吓死个鬼。
万长林嘴角直哆嗦两下，扯嘴笑笑：“我这不是也为公司跟你着想……”
“为公司着想，还是为你自己口袋着想？”周湛一副皮笑肉不笑。
昌华本就是条快渴死案板的鱼，这个时候让周氏合作。
等于是投多少烧多少，血本无归的生意。
这不是替她着想，是在背后捅刀子害他。
周湛把万长林那点花花肠子，看得透透的。
万长林心虚，设想一个心虚的人，当着众人的面被揭穿，会是什么反应？
只剩下虚张声势，他猛地往桌上一拍：“周湛，按辈分你得喊我一声叔，想当初跟着你爷爷打拼……”
周湛一言不发，冷飕飕的看他，看得人遍体生寒。
万长林硬着头皮唱独角戏：“当真是新官上任，这第三把火是要烧到我们这些老臣头上了？”
桌下的一帮人不说老，也都是周氏的股东。
对于周湛的上任，有服的，自然就有不服的。
自古朝政大臣都不是一条心，更何况眼前这些苟利之辈。
见万长林冲头阵拔这把火，有些人跃跃欲试着想开口，但又碍于周湛气势太强悍。
“就算今天坐在这里的是你爸，也得给我们在坐的七分薄面，更何况你。”
万长林说得脸红脖子粗。
“我觉得万总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周总你处理事情之前，是不是得跟我们打声招呼？”
“你一个人跑去邺城，手一翻就把盛世大楼给收购了。”
“还有叶以南那事，好好一个人，说罢职就罢职。”
“要这么看，是不是下一步就该修理我们了？”
“以前老周总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嘴，更是壮了万长林的势气。
周湛靠着椅背，姿态三分慵懒，俊美的面庞上波澜不惊。
他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权贵感，却又不似那种单纯的贵公子气质，其间透着几分危险厉害。
正如此时，只是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都能给人一种无法适从的压迫感。
“都说完了吗？”
先前还气势汹汹，指三道四的一群人，此时如同哑巴。
空间静谧了三秒，周湛喉结微动，吐声：“以前我管不着，现在的周氏，我说了算。”
他眸子敛起：“所以，以后希望大家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老周总，新周总这样的言词。”
万长林手里还端着杯酒，他顺势要往周湛脸上泼。
“哗啦……”
乔东升眼疾身更快，冲到前头挡住，一股酒渍泼在他胸前。
见计不成，万长林脸色闪过抹阴险：“周氏？小孩儿，你知道周氏的起家史吗？”
此话一出，当场众人，包括周湛皆是面目严肃，呼吸一屏。
“说不好听的，你们周家又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尤其是你爷爷，当年不过也是从道上混……”
有些话能说，而有些话万万不能说。
即便那些都是京港人人皆知的秘密，但也得心照不宣，烂在肚子里。
在周湛面前说周氏的起家史，跟当着周秉山翻旧账无异，罪名同等。
“哐当……”一声巨响，桌上被砸了个缺口，杯碗筷飞得到处是。
有的摔在地上直接碎成七八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