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夫妻。”
周湛目不转睛,看她脸的眼神从热切到冰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话挣口而出:“你在结婚证上动了手脚?”
“是。”
毫不避讳的,她眼与他直视,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相抵。
方子芩那双美眸间,尽是他怒火冲脸,忍无可忍的模样。
这个消息,在周湛脑海中冲击了半分多钟,他强压情绪:“敢情闹一圈,你真就是逢场作戏了?”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声音如常,却字句诛心。
沉默半晌,周湛开口说:“好,你想怎样我都奉陪,假证就假证。”
……
纵使是心有准备,真当直面她赤裸裸的报复时,他仍有几分心惊。
报道毫无半分遮掩,从南报的版面刊登出世,刹时间,惊动了整个京港,用乔东升的话说:“方小姐,是一点地步都没打算留。”
拥簇在周氏楼前的记者,里三层外三层,围堵得水泄不通。
比起外面的喧杂,办公室静谧如斯,周湛仰坐沙发,双目闭合,含糊着说:“把南报跟星娱的记者叫进来。”
乔东升扫他一脸不辨喜怒,谨慎提醒:“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请公关那边……”
“没用的,她想下手,怕是天底下最好的公关都处理不了。”
方子芩明显可以两头抓,一边报道他阴谋算计,一边拉下整个周家,真是报应不爽,可她还是稍留余地,只是避重就轻的解决私人恩怨。
周氏会场,周湛坐在正中间,他左侧是乔东升,右侧是周氏元老。
台下的记者,无不是一副见缝插针嘴脸:“周总,您出现是为了证实言论,还是有推翻言论的证据?”
“此事件一出,周氏的市值会否有影响?如果有影响,会影响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来,周太太与您属实是无性婚姻吗?”
“对于您的作风,是否有感到愧对与内疚,周总麻烦您回答一下。”
……面对如此犀利言论,周湛的面目,向来保持着平心,静气,淡定,分寸不乱。
连他的头发丝都尽力张扬着伶俐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瞳孔,幽深不让,薄唇轻启,他说:“那我就一个个来回答。”
众人将目光齐聚于他,但见男人的脸色,沉稳到可怕。
“首先,对于推翻或证实言论,本人保留说法,下一个问题,此事会否给周氏带来影响,我坦荡的说当然会,影响到什么程度,暂时判定不了。”
“不光是我,整个周氏都没人能判定得了,至于我与太太的婚姻,这是私人问题,抱歉无法占用公共资源,而我的作风暂时还轮不到你们对我进行评价。”
“愧不愧对,做错事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弥补,无需拿出来给全京港的人看,大家都知道一句家丑不宜外扬的道理。”
周湛言辞锐利又精准,不含半句废话,但同时也大胆蛮横。
他大刀阔斧,财大气粗的一番言论,看似说了,又好似什么都没说,唯独台下的记者,没几个敢再伸口说话的。
连身侧的乔东升,都以为他是在作秀,想用弱势的角度,让舆论推翻。
可转念一想,谁会认为周氏是弱势,他只有仗势欺人的时候。
记者不多,三两个人悉悉索索间,便有人提出句话:
“抱歉,还有个问题,周总先前跟周太太宣布孕事,可容人多想,如今大众都在猜测,是不是你们夫妻之间串通好,想以此来争夺家产。”
只道这话问得太露骨,周湛的眉目阴沉,虽说不是动怒,但鲜为不悦的。
明眼人,一眼便看得懂。
乔东升心想:这行真不容易,为了争得一手好料,不惜干触龙须的事。
周湛自然不会把家族内部矛盾摊开来看,那么只能解释假怀孕。
“咳咳……”
这声咳嗽,是乔东升发出的:“大家想必也累了,今天的采访暂时就到……”
“怀孕是假的。”
周湛声音不大,可会场空间足够空旷静寮,他发声时,整个内部全是他低沉的嗓音,拖着悦耳的回响。
曾经的兴师动众,如今一句“假的”收场。
乔东升已经站起一半,闻声怔住,他只觉这话扎得腿肚子抽筋,像是有人在用手指狠狠掐他的小腿肚。
空间静默了片刻,台下一阵唏嘘交谈。
“周总,你这……”
“有些事纸包不住火,当初怀孕的事,是我的主意,如大家所想,就是为了稳固我家族地位而做的选择。”
而实际上,乔东升最清楚这件事,他是为了方子芩的父亲与盛年。
再看周湛的样子,就像是个病急乱投医的人。
另一边的周家。
温软的沙发间,女人身姿俏丽,搁着一双白细的腿,修长的手指抚住下巴,双目定在电视屏上。
唇角微勾,方子芩笑得得意:“果然不是一般人,演戏演得比真的还真。”
旁的人不懂,她懂得很。
周湛最后这句话,无非是刻意柔和她的报复,而他选择的不是以硬碰硬,而是以柔克刚。
他把脸都豁出去了,她若还不解气,还不肯松口,那真叫人觉得她太过狠毒。
与此同时,这些讯息,一字不落的落进了周家一家子人的耳中,尤其是周秉山与关咏晴,脸色以秒速迅即拉下。
手扣住沙发背,以至于情绪没破裂,周秉山苍颜下,尽是愤怒,声线压得极低:“咏晴,你们两个推我去书房。”
关晴眼眶灼热,若不是人多,险些要脱口而出的替周湛求情。
进了书房,周秉山遏制不住的脸红脖子粗:“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儿子周循。
“爸,阿湛他……”说话的却是儿媳关咏晴,在面对周秉山时,她随时保持温婉。
“我没问你。”
周秉山的语气无有责备,却实足令关咏晴感受到威严,想替儿子说情,话到嘴边欲言而止。
周循心头震惊又盛气:“爸,我觉着这事,得跟子芩说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谁?她是受害者,而施加伤害的,是你的儿女,你却要去抓那个受害者。”
周秉山的语气与目光,犹如在谴责,审判他的良知,令人无法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