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咳……呕……呕……”
裴惜音喷出一口血来。
“不、不可能……”她强撑着力气,似乎要从床上爬下去。
“小姐,您还是身子要紧啊。”小怜忙在一旁扶住了她。
裴惜音素白的一张脸上,满是浓烈的恨意,“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被一个庶女给算计了?”
“我……我、我筹谋了这样一番,竟然反倒帮助月琉璃逃了命?”
裴惜音死死地攥着床单,一种强大的屈辱感将她吞没。
她原本正胸有成竹地等着月灵胧已经被杀的好消息,可是等来的,竟然是月琉璃逃跑了?
所以她费了这么大力气,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说,反而被月琉璃这样卑贱的人给算计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小姐善良,哪里能想到月琉璃的狠毒呢?她为了活命,连自己的杀母之仇都能不报,这样的虎狼之心,咱们也是没办法的啊。”小怜哭着劝。
“她竟然就这样放过了月灵胧?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裴惜音脖子一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月琉璃居然能从守卫森严的慎刑司里逃出去,尤其这逃跑竟然还是皇后帮了一半的忙,此时,坤宁宫里,皇后也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都是裴惜音那个蠢货出的馊主意,不然本宫哪能受到今日的笑话?这个蠢货,等她嫁进门来,本宫定要好好‘调教’她。”皇后现在都觉得自己没脸出门了,只怕整个皇宫里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而且这样的大事,她也不敢隐瞒,只能如实禀报陛下。到时候陛下对她必定又是一番斥责,接下来两天都有她受的。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一个儿媳妇是傻子,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傻子,竟然又要进门一个蠢货?
再想想翊坤宫那边,好像娶了那傻子之后,反而蒸蒸日上了?
这是什么道理?
……
不出预料的,皇宫那边采取了一个最简单省事的处理方式。
两天之后,由皇后发出懿旨,说月琉璃在慎刑司中突发心疾,一尸两命,暴毙了。
月怀悯毕竟是个侯爷,所以再怎样宫里也要对他安抚一番。皇帝亲自下旨,追封月琉璃为太子良娣。
但因太子尚未娶妻,不宜让月琉璃葬入太子陵寝,所以又加封月琉璃为嘉仪县主,让月怀悯将其收回月氏好生安葬。
而月怀悯自然早已经从皇后嘴里听到了真相,可以说皇家没有追究他教女不善之过,反而还给了他一番体面,他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月怀悯从宫里带出了一口空棺材,不敢在京都城中停太久以碍皇家的眼,像模像样地挑选了一个出殡的吉时,亲自将空棺材送出城去了。
月琉璃“出殡”的两日之后,皇宫就急着“冲喜”。
这一次是皇后请了太皇太后来下懿旨,正式为夜离江和裴惜音赐婚,婚礼就定在三日之后。
“宫里也太着急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主仆二人在后花园里吃水果,对于今早传来的懿旨,淳心很不能理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月灵胧看得透彻,“今年是多事之年,外面战乱,国中又接连出现了意外,百姓们都指着月琉璃这一胎能给南夜带来祥瑞……”
“如今既然说月琉璃已经一尸两命地死了,宫里自然要尽快弄一桩喜事,来转移百姓的注意力,以安定民心。”
“这样也好,只要裴惜音正式嫁进太子府,她就没办法再作妖了。倒时候她也只能认命,小姐也不用总被她找麻烦。”淳心道。
月灵胧点点头,“但愿如此。”
……
“不,我不认命!”
丞相府里,裴惜音跪在地上哭求。
裴仁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看到自己的女儿他是心疼的,可是如今木已成舟,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最主要的是——
“宣王殿下心中根本就没有你啊!”裴仁急得直顿足。
若是宣王心中真的有他的女儿,他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为女儿争取到后半生的幸福。
可是经过冷斋那晚,宣王对音儿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女儿啊,像宣王那样心狠的男人,除了月灵胧他谁也不会在意的,就算你能嫁得进去,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何苦来去自寻死路?”裴仁苦口婆心。
自从懿旨下来,他已经在女儿房中劝了她两个时辰,可她依旧还是如此固执。
妻子去世得早,他一个鳏夫带着一双儿女相依为命,又当爹又当娘。可以说他对这一双儿女,是用生命在疼爱。
可是此时,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来人!将大小姐给本相锁在房间里,不到成婚那天不许她出来!”裴仁狠狠咬牙下了决心,转身吩咐家丁。
“爹,您就真的这么狠心吗?就算女儿死了您也无所谓吗?”裴惜音爬向父亲,绝望地大哭。
裴仁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反正你执着于宣王,最终的下场也是一个死。既然早死晚死都一样,便一切都随造化去吧!”
裴仁摔上了房门,随即便让人将裴惜音的房间牢牢锁住了。
但是他还是低声交代门外看守的家丁们,让他们务必要不眠不休地盯着裴惜音,别让她寻短见。
房中,裴惜音跌坐在地上,眼泪还在不断地流下,却已经变得无声。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谁能来救救她?
城哥哥,你真的如同爹爹所说,半点情意都不会分给我吗?
裴惜音无声地哭泣着。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
太子大婚,月灵胧作为裴惜音的弟媳妇,自然是要以自己的名义备上一份礼物送给她的。
反正她送什么,裴惜音也不会稀罕,所以月灵胧根本就不用考虑她的喜好,只要送给外人看,让外人看着够壕就行了。
“这放到市面上少说一千两的全套红玛瑙头面,小姐自己都舍不得戴呢,就这样送给她了,奴婢实在心疼。”
已经到了大婚前一晚,淳心帮月灵胧打点礼物,还在这儿心疼呢。
“好了”,月灵胧哭笑不得,“这是以为我有孕的时候宫里赏赐的,我也不敢拿出去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她了。”
想起明天裴惜音就要嫁给夜离江了,月灵胧的心也算安定了些。
其实她很不愿意弄这些情敌之间争风吃醋的麻烦事儿,觉得有那时间还不如用来搞事业,难道赚钱它不香吗?
“娘娘,娘娘……”门外,忽然传来卓酒急匆匆的声音。
“怎么了?”月灵胧让他进来说话。
“不好了,丞相府那边出了丧事了!”卓酒在门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