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儿，你不能这样做，她是你生母为你……”
“难道母妃是想让我在你宫里动手？”夜寒城沉声打断了娴贵妃。
娴贵妃也像是忽然惊醒了一般，不再说下去。
但她还是牢牢堵在宫殿门口，不让两个侍卫将穆云歌带走。
“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娴贵妃坚定地说道。
月灵胧总觉得，刚才娴贵妃似乎并不是要说那一套陈旧的说辞，不是要说穆云歌是夜寒城生母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
但娴贵妃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是你生母为你……”
“为你”什么？
月灵胧一时也想不通。
“城儿，看在母妃毕竟养你一场的份儿上，你……先跟母妃过来一趟。”平复了半晌后，娴贵妃主动离开了门口，往书房而去。
夜寒城用眼神示意了两个侍卫，让他们暂时不要动，便跟着娴贵妃去往小书房。
娴贵妃关上了小书房严严实实的梨木房门。
月灵胧看不到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她只听到了夜寒城的一声惊呼，“母妃！”
但随即，便又没了声音。
过了好久，夜寒城才打开小书房的房门走出。
他看向寝房这边。
月灵胧的心悬着。
他的眼神这样愧疚，似乎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
她并不是非要让穆云歌死，因为穆云歌这个人的生死，对她而言是毫无意义的。
她刚才之所以并未阻拦夜寒城，只是因为担心以穆云歌的疯狂，最终会伤害到夜寒城。所以她才交给夜寒城自己去决定。
月灵胧在意的，是夜寒城的心。
她无法忘记穆云歌撞墙那一晚，夜寒城痛苦的眼神。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过了许久，夜寒城才吩咐侍卫，“送到别苑去，关起来。”
“是，主子。”
两个侍卫应了一声，拽着穆云歌便走了。
这一次穆云歌没有挣扎。
她知道，能留下这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她只是贪恋地看着夜寒城，看着这个她自小便痴迷的男人，直到，房门重重地关上。
娴贵妃一直安静地站在书房里看着这一切。
月灵胧发现，她整个人的姿态都是颓然的，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月灵胧不知道刚才在书房里，这对母子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争执，但最终夜寒城还是饶了穆云歌一命，娴贵妃本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是看样子，她不仅是颓然无力的，而且还满是担忧。
“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月灵胧觉得，她和夜寒城再留在翊坤宫里，就有点惹人烦了。
夜寒城点点头，将她直接裹在被子里，横抱了起来。
月灵胧今天第一次体会被男人公主抱，可是在皇庄时她晕倒了、现在身上又被裹了一层被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月灵胧扭了扭：“热，我不要盖这个。”
她想让他好好抱着她。
“冷，乖。”夜寒城却是个木头。
月灵胧向他做了个鬼脸。
兄弟，你真是凭实力单身啊！
以冰冷无情、不近女色著称的宣王殿下，竟然抱着个女人走在皇宫里，这惊得满皇宫都沸腾了。
大家奔走相告，以至于原本不算人多的这一条出宫的路上，不知怎的就渐渐多出了许多路过的小宫女，就连御花园里都潜伏着各宫娘娘派来的“细作”，偷偷地躲在花丛中看。
月灵胧被人一路当猴看，虽然这些看客们都跪地说着“王妃娘娘吉祥”很是恭敬，可她却还是恨不得长个翅膀立刻飞出宫去。
夜寒城却是坦然得很，被人怪异地盯了一路也面不改色。
“对了，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皇庄啊？”快出北宫门时，月灵胧看着他天神一般的侧脸，痴痴地问。
“哦，本王恰好去公干。”夜寒城根本不敢看她水灵灵的眼睛，嘴硬得很。
“是这样啊……”月灵胧没听出他的嘴硬，有点失落。
可是也有些小奇怪，农桑节向来都是皇家女眷们参与的事，男子从不出面，夜寒城能在这时有什么公干？
算了算了，不想了！
纠结来纠结去的，想这些干嘛？
现在她只要确定一点就够了——
她要问问她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夜寒城。
可是即便不用问，她也能瞬间知道答案——
喜欢！
很喜欢！
喜欢得简直要疯掉了！
心理年龄二十岁了，二十年来还从没有哪一个男人能让她这么心动过。
“哥哥”，月灵胧第一次在不装傻的时候这么唤他，语气也是甜甜的，“我们不回家，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不好”，夜寒城斩钉截铁，“你需要休息。”
月灵胧紧抓着他衣袖的手，失落地放了下来。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走出北宫门，夜寒城无奈地停下脚步。
真是败给她了。
“说，想去哪儿？”夜寒城妥协。
“嗯……我想去，苍松山。”月灵胧道。
夜寒城心内一动，有点紧张，“去那里，干什么？”
“就是想去，你带我去，好不好？”月灵胧再次请求。
夜寒城看她穿得这样单薄，总是裹着被子也不是事儿啊，像只大虫子似的。
“先回府，明日去。”
“不行！就今日，就现在！”月灵胧蹬腿儿。
夜寒城指了下天边的一片晚霞。
意思是，要天黑了。
“有哥哥在，天黑有什么可怕的？”月灵胧是彻底不要这张老脸了，搂住他的脖子就撒娇。
夜寒城的一双耳朵顿时红成了两块炭火。
片刻，他艰难地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悸动，快步把月灵胧塞进了马车。
然后他就赶走了车夫，自己驾车，带着月灵胧往苍松山而去。
夜寒城已经尽量把马车驾得很平稳了，但对月灵胧这个坐不惯马车的现代人而言，她还是觉得颠簸得很。
马车越是颠簸，她的心里就越是紧张。
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向夜寒城坦白。
不管是她那晚阴差阳错的无意背叛、还是夜寒城这边真的喜欢穆云歌，她都要向夜寒城表明自己的心迹。
她喜欢夜寒城，她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夜寒城。
而至于夜寒城到底会不会在意她被别人夺走的第一次，不去问问，她怎么能知道？
马车停在山脚下，月灵胧坚决不要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裹着厚重的被子，把被子扔在一旁，“我要漂亮，漂亮就够了，你别管我！”
她穿着在娴贵妃宫里换上的黄色罗纱小宫裙，就跳下了马车。
夜寒城拗不过她，只能一把将她抱起，用身体给她挡风，施展轻功一路箭步如飞地上了山。
停到山顶上时，夜寒城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了。
月灵胧还以为他是因为用轻功飞上这么高的山太累了。
可夜寒城却只是因为，心里小鹿乱撞。
“哥哥，那边有个悬崖，你带我下去好不好？”月灵胧指向西边。
夜寒城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