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敢骂陆昭，却不好当着萧婧雪的面骂宁恕。
因为谁都知道萧婧雪对宁恕的心思。
她也只能表示不满：“恕儿，你在这里不合适，还是先回去吧。”
宁恕：“好，我就与夫人先行回去了。”
陆昭不动：“不，我话还没说完呢。”
“三婶娘往日都不爱说话的，今日怎么一直帮着夫人说话？”
柳氏没回答。
陆昭继续说道：“我听闻近些时日府里缺钱，夫人便短了几房的吃穿用度，三婶娘这会巴结夫人，不会是为了多得月钱吧？”
柳氏一张清冷好看的脸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
“我什么时候缺钱了？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她辩解，“我只是看不过去是非黑白颠倒而已。”
陆昭呵呵笑了两声，嘲讽意味拉满了：“是吗？我今日去你那里，宁宇说自己因为付不起束脩，所以没学上了。”
“他一个八岁的孩子想来不会说谎，那么就是你骗人了？”
杨氏凌厉的眼神对准柳氏，质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柳氏想摇头，可是不远撒谎的本能让她定在原地，默认了。
“偌大的一个侯府，就因为上个月的月钱少了一些，你就说自己的儿子付不起束脩，是打我侯府的脸面吗？”杨氏咬牙切齿。
柳氏慌乱摇头：“不是——”
陆昭打断她的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夫人再去追问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件事没搞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夫子赶走？”
“稍微有点品阶的官员，即便不是真的需要，也都会在家里养一个夫子，或者开办一个私塾，你把夫子赶走的目的是什么？让人觉得侯府没落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侯府抠门？”
“我什么时候说不再继续请夫子了？”杨氏被激怒，“之前那个夫子只是迂腐地照本宣科，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陆昭：“我记得他教过宁恕，水平应该不差吧？”
杨氏要反驳，陆昭不给她机会：“宁恕的学问是被陛下夸赞过的，你若是说他学问差，就是在质疑陛下。”
杨氏生生把话咽回去了，半晌，憋出一句话：“那夫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已经在物色新的夫子了。”
“什么时候能选好？”
“月底便可以入府。”杨氏海口瞬间夸出去。
陆昭目的达成，起身就走：“好，那我就等着月底拜访新夫子了。”
等她和宁恕的背影想实在门口，杨氏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是不是自己跳进坑里了？
还是别人拦不住，她自己非要往里跳的那种？
陆昭是有毒吗？她刚才为什么一点都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杨氏在心底盘算：萧婧雪发现雨薇偷东西，陆昭发难，柳氏帮忙说话，陆昭说柳氏巴结自己，激怒自己后，自己就答应了重新找一个夫子，还把时间定在了月底前。
她疑惑地看想柳氏：这一切不会是几个人做的局，就是为了请一个夫子教导柳氏的几个儿女吧？
柳氏似乎没注意杨氏怀疑的目光：“嫂子，陆昭太过分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省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她母家身份不高，一副小人做派，你看她那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侯府儿媳妇的自觉？”
她摇头叹气：“如此继续下去，我总觉得早晚有一天要给侯府惹个大麻烦回来。”
杨氏深以为然：“她属实嚣张，确实应该惩罚一二。”
萧婧雪从闹剧开始攀扯到侯府家务事之后，就没说过话。
到现在，她也听腻了：杨氏是白痴吗？什么话都信。
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陆昭联合柳氏给杨氏下套。
谁知杨氏思想那么单纯，只几句话就跳进去了，没有丝毫犹豫。
这她倒是冤枉杨氏了。
杨氏在侯府多年，若是没有手段和本事怎么能支撑这么大一个侯府？
不过是被陆昭抓住了易怒的特点，一环接一环，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她也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若是让她有了准备，陆昭今日不会成功的这么容易。
萧婧雪默默摇头，起身告辞：“我累了，先回去了。”
“宁夫人，我平日里不爱用丫鬟，凡事都是自己做，所以，还请把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撤回去吧。”
“这不行！”杨氏一口回绝。
说完才觉得自己口气过于强硬，又找补两句：“这是礼数，您住在这里，我们自然要派人伺候的。”
萧婧雪口气不容置疑：“这样的礼数我不需要。”
“如果宁夫人觉得从我院子里把人调走很困难，那我可以走，毕竟贵朝已经帮我准备好了驿馆，不过把东西收拾了带了过去，十分方便。”
杨氏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够巴结洛家，而且还是宁晋吩咐的。
她不敢搞砸了。
面对强势的萧婧雪，只能笑着答应：“那就按照公主的意思办，我一会就把人都叫回来。”
萧婧雪得了保证后，一分钟都没有多待，转身就走。
路过跪在大厅中央的雨薇，她道：“你昨夜也没真的拿走什么，你的手也就保住了。但日后——”
“我不希望在侯府看到你。”
于嬷嬷已经，求助地看着杨氏，想开口求她保住自己的女儿。
杨氏也想，但气场全开的公主的命令，不是她敢反对的。
“您——您放心，我一会就叫人把她送走——”她一咬牙，只能这样说。
萧婧雪看她：“跟了你几十年的仆人的女儿，你都狠下心来处置，可见你并不如外界说的那般和善。”
杨氏：“……”
她很想咆哮：不是你说以后不想在府里看到雨薇吗？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没说出来的话，萧婧雪道：“我只是说我不想看见她，不是说让你们处理她。”
“你们可以把人先送去其他地方，等我不在侯府住了，再把人接回来。”
杨氏只能假笑点头：“公主说的是。”
萧婧雪扭头离开。
她顺着来的路，慢慢往前走，一点都不着急。
经过花园一处长廊的拐角，她忽然顿住脚步，头都没回地说了句话。
“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