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听到萧婧雪说对宁恕不感兴趣的时候。
她是相信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不在意。
毕竟就算是挂名的夫妻,也是夫妻,她才不要。
陆昭转身找了个雕花椅坐下——站了半晌,累了。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却平静如水:“人一辈子很长,我为何要在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萧婧雪闻言,微微一笑:“如果女人能与自己携手并肩,共谋大业,我亦无不可。”
这话着实给陆昭惊到了。
这姐姐到底是不是穿越的啊?如果不是的话,这精神状态太领先了吧?
不光领先这个朝代,就是现代也没几个人有这种男女都OK的心态吧?
不对,她忽然反应过来。
萧婧雪刚才说的是能帮忙她的,男女都行。
也就是说,她的所有行为都是为目的服务的,这样一个目的至上的人,委实不好对付啊!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
把已经习惯了的陆昭都吓一跳:“你笑什么?不知道这种机械的笑声很有恐怖片的氛围吗?”
系统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都小了:“真的很像恐怖片?”
陆昭:“说到恐怖片你害怕什么?”
系统嘴硬:“系统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系统没有害怕的情绪。”
陆昭勾唇:“那我给你推荐几个电影吧,很好看的,什么《咒怨》,《山村老尸》,《孤儿怨》,都是非常好的电影,你有空去看一下。”
系统没说话,系统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它光是从名字里就能知道那些都是恐怖片好吗!!
陆昭犹觉得不够:“还有一些更好看的,等我回忆一下。”
系统:“不用了,系统不爱看!”
拒绝的十分迅速,而显得十分心虚。
陆昭哼了一声:“你突然出来笑一顿,是要嘲笑我吗?”
系统委屈巴巴:“系统没有,系统只是第一次见到能跟你势均力敌的。”
“所以就是嘲笑。”陆昭盖棺定论。
系统没法辩解,因为它就是想嘲笑的。
沉默就是默认了。
于是陆昭把怒火转向系统:“你知道如果我怼不过它,你就没法给我生命点,虽然你一直说我死了,你还可以找另外的宿主。
但是,这么长时间你一直耗在我身上,估计换宿主不是那么容易的,对吧?”
系统依然沉默,像是之前消失的时候一样。
但是熟悉了它的尿性之后,陆昭才不信它休眠去了,这么好嘲笑自己、看自己笑话的机会,系统才不会错过。
中,陆昭与萧婧雪的对话如同一场无形的较量,每一个字都暗藏玄机。
宁恕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相信自家夫人不会输,而且——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昭身上,没有丝毫偏移。
其实吧,他也没法说什么。
毕竟萧婧雪是要嫁给他,他还是不插嘴的好。
但,陆昭心里火起,自然不会让宁恕好过。
她笑着侧身看宁恕:“夫君,你觉得该如何办?”
送命题。
宁恕对此不能说得心应手,也是应对自如了。
只见他上前半步,半蹲在陆昭跟前:“夫人觉得该如何做?”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陆昭垂眸看他。
宁恕温柔一笑,眼里都是陆昭:“我说了,这辈子只听夫人的话,除此之外,谁的话都不会听。”
“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陆昭挑眉。
宁恕:“我在夫人这里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
陆昭还真的仔细回想了一下:“有,刚成亲的时候,你对着我可不是现在这样?”
宁恕:“……”
宁恕:“我那时瞎了眼。”
“噗嗤!”陆昭没忍住,终于笑出来了。
宁恕松了口气,送命题解决了一半。
另一半还在背后等着呢。
萧婧雪看着两个人打情骂俏,没把自己当个人。
她半点都不意外。
也没有任何芥蒂。
因为这些与她的目的没有关系,不需要浪费精力额外关注。
所以,她就安静等着。
那架势,是今天必须要得到答案了。
陆昭看向萧婧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公主,你可知我们所要对付之人是谁?”
萧婧雪毫不犹豫地回答:“洛静林。”
陆昭没有太过意外,洛静林和黎青的水火不容,不说人尽皆知。但是高层是定然知道一二的。
从他们今年都找各种理由不来朝贡就能知道一二了。
陆昭又问:“你如何看?”
萧婧雪仍是刚才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洛家权势滔天,却无帝王能容忍。若你们的那些不早日解决洛家,江山难安。”
陆昭故意道:“陛下前朝平安,后宫安宁,为何不能容忍?”
萧婧雪要合作,也不会藏拙:“洛家如今一家独大,其他的勋贵世家已经快没有容身之所了。而太后权力太大,今日宴席上还丝毫不给陛下脸面,这不是撕破脸的前兆吗?”
陆昭第一次遇到能把朝局看得如此透彻的人,她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兴趣。
兴趣的来源点在于,她能跳出当下,往未来看。
灵机一动,她忽然说出了一句春晚的台词:“宫廷玉液酒下一句是什么?”
萧婧雪蒙了:“什么?”
不是在谈合作吗?怎么变成要喝酒了?
进展这么快的吗?
“how are you?”
萧婧雪:“好什么油?”
她看陆昭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这个人看得出来是要试探自己,但是这个试探的手段怎么这么奇怪?
要跟这种不太正常的人合作吗?
宁恕也一脸懵:“夫人,你在说什么?”
他已经努力想要跟上了,可还是失败了。
难不成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暗号?
自家夫人跟萧婧雪认识?
于是眼神就带了不满,还有对萧婧雪到的戒备。
陆昭看着一个怀疑,一个戒备,无语了。
她真的没准备做什么,只是想再最后确认一下萧婧雪是不是穿越的人而已。
没有其他的目的。
现在确定了萧婧雪不是穿越的之后,合作就更没必要了。
陆昭起身,拉过宁恕的手:“跟你合作没兴趣,再见。”
走的十分潇洒利索,十分没有逻辑。
至少,萧婧雪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陆昭就是困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洛静林贪污税收的事儿,都没怎么睡好。
今天又一直应付这些人,她快累死了。
好在他们回到大殿没多久,宴席就结束得差不多了。
来朝贡的人自然是要住在驿馆的,但是太后今晚没得到好处,不想就这样放过陆昭。
所以,她在宴席散了之后,叫住萧婧雪。
萧婧雪行礼问好:“太后。”
“哀家知道你对宁恕的感情不一般,既然你也不介意他已成婚,哀家也有成\人之美。”太后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哀家刚才已经跟威远侯府的人说了,你一会直接跟着他们的马车去侯府住。”
萧婧雪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只觉得有些为难:“太后,此种办法是不是过于草率?”
“难道你要拒绝哀家给你的这个机会?”太后反问。
萧婧雪沉默来一下,说道:“太后刚才应该也看见了,宁大人对我不屑一顾,他夫人也跟我剑拔弩张,这种时候我住到侯府,是不是——”
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太后懂了。
萧婧雪是说自己这时候去侯府,是摆明了挑衅。
这也确实是太后的目的,她就是要试探黎青和宁恕是不是真的反目了,而宁恕是否跟洛家真的没有合作的可能。
让苏奕青娶陆昕是第一步,现在可以走第二步了。
因而,太后沉声道:“哀家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随你。”
说完转身就走。
她知道,萧婧雪是个聪明人,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另一边, 陆昭正被宁鸢拉着说话。
“你上午还没跟我说完呢,你救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她管理的铺面好吗?”
“挺好的,比之前的掌柜尽心。”陆昭知道她怀孕了无聊。
她就一个问题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孕妇竟然有这么好的精力?
也算是忙活一天了,怎么不见她累?
“那你现在有几个铺子了?生意怎么样?”宁鸢追着问。
陆昭很无奈。
“七八个铺子,生意不错,至少比侯府的钱多。”
宁鸢偷笑:“那我弟弟不是比你穷?”
“是呀?所以某些人要注意了,说不准哪天我生气了就直接走了。”陆昭瞥了宁恕一眼,“反正我有的是本事,没有你,照样过得好好的。”
宁恕听着话急了:“夫人,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还好意思问?”
宁恕:“我全程没看她,都没注意到她现在长什么样子,这难道还不够避嫌?”
“不够。”陆昭把吃醋贯彻到底。
宁恕求助地看了宁鸢:“姐姐,我该怎么办?”
宁鸢摆手表示跟自己没关系:“我不知道,别问我。”
“左右我是昭昭这边的,你若是对不起她,她不要你,我也不要你。”宁鸢很直接,“你就孤家寡人自己过吧。”
被亲姐姐和亲夫人双双背叛,宁恕觉得自己很惨。
于是他决定:“我后面绝对不会再见萧婧雪,行吗?”
陆昭觉得不太行,但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就暂时放过他了。
“姐姐,她困了,我们就先回了?”宁恕看陆昭一会已经打了几个哈欠了。
“这么早就回去吗?”宁鸢噘嘴。
陆昭看着外面漆黑的天:“你对天色早是有什么误解?”
宁鸢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说话。
陆昭受不住这种撒娇的样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过两天让黎青带你去玩行吗?”
“真的?”宁鸢瞬间开心了。
陆昭怀疑他刚才的惨是在忽悠自己。
并且有证据。
陆昭这边好不容易安抚好宁鸢,跟着宁恕到马车,就接到了一份大礼。
她掀开帘子的时候,蒙了。
【可能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我再试试?】
于是关上又打开,车里的人并没有消失,并且跟她打了招呼。
“我是真的,你不用反复确认。”萧婧雪开口。
还在下面扶着陆昭的宁恕闻言手一抖:“谁在里面?”
陆昭没理他,而是问道:“谁安排的?”
被问话的车夫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是……是夫人。”
“去把你的夫人叫过来。”
车夫不想去,但是又不敢不去。
只能磨磨蹭蹭跑过去,小声跟嬷嬷说了一下 。
杨氏听到了。
她没有犹豫地下了马车,趾高气昂地走过来:“闹什么?”
陆昭下了马车,问她:“我很好奇,我的马车上怎么会多一个人?”
杨氏很得意:“太后的吩咐,在朝贡这段时间,公主就在侯府住着了。”
陆昭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她就知道那个老妖婆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自己。
可是背着自己直接把人塞过来她是没想到的。
而且,这个萧婧雪是个傻子吗?这种事能答应吗?
她难道不在意脸面了?
不过,就她那种性格,确实不会在乎这种事情。
杨氏答应把人接到侯府住着,她不反对,反正也不是她的侯府。
“我是问她怎么在我的马车上。”
这马车可是她自己的钱买的,别人可没有使用权。
杨氏:“府里今日就派来两辆马车,总不好叫公主跟我与你父亲一辆马车。我想着公主既然幼年就与恕儿认识,也能说会话。”
“您可真是贴心。”陆昭笑了。
只是笑的有些吓人。
她推开宁恕,直接走到杨氏刚下来的马车外面:“还请父亲下车。”
从马车里出来,问道:“什么事?”语气很温和。
这几个月,他在想各种办法跟洛家搞好关系,可是因为祖上的关系,他一直不受洛家的信任。
而这次太后的安排就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杨氏做的一切都是他默认的。
但是这几个月他也看出来了,陆昭的心思深沉,不能直接把人惹急了。
要适当安抚,才能有效果。
宁恕跟在她后面过来,给自己父亲行了礼:“怎么了?”
而陆昭动作利索,直接上了宁晋的马车。
上去后,看宁恕:“愣着干什么,上来。”
宁恕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上去了。
后知后觉的看到了宁晋黑如锅底的脸色。
陆昭还觉得不够,从窗户探身出来:“多谢父亲体恤我们父亲有话要说,主动让出马车。”
放下帘子,她看了眼一直等在外面的秋叶。
后者会意,跳上马车,扬鞭就走。
徒留下宁晋和杨氏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又叫来一辆马车。
才算是回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