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越求情,浅月的脸色越难看。
任谁都清楚,云溪若是落井下石还好,越是撇清干系,越是把浅月往坑里拉。
旁人只会觉得云溪是在保全她。
浅月垂下眼眸,眼底深深的杀意尽数露出。
陆昭正看戏呢,却忽然听到系统播报:“检测到恶意,请宿主注意。”
“检测到恶意,请宿主注意。”
陆昭一愣:“什么恶意?”
对了,之前系统是说过,它偶尔能感知到别人对自己的情绪。
可是——
陆昭叹气:“大哥,你看水榭边这几个人,每个人都被我得罪过一两遍,哪个对我没有恶意?”
“你就算提示,能不能提示得更明显一些?”
系统仍然是机械式的播报:“检测到恶意——”
“好了。”陆昭在心底打断它,“我知道有恶意了。”
这个不是日常跟自己沟通的那个系统了。
所以她也打消了跟系统贫嘴的念头,因为说什么都没用。
这个系统的嘴是撬不开的。
陆昭一个一个扫过在场的这些人。
林氏脑容量很低,她要是真的有恶意,也只能做出来找人打自己一顿这种法子。
柳氏倒是很会察言观色,但是她也会明哲保身,对自己不会这么早动手。
至于杨氏——
陆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久一些。
今日这场大戏就是杨氏安排的,按理来说她的恶意已经释放得差不多了。
那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浅月。
陆昭想到上次云溪说浅月身上的功夫不低,是个能动手杀人的主。
想通了这些,原本虚虚握着杯子的手悄悄握紧了。
浅月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奴婢自进了侯府的门,便一直想着隐忍为上。”
“可处处忍让,二少夫人却处处紧逼,既如此,奴婢不若自请出府!”
说完这句,她又是重重地磕了下去。
不过两下,额头已经红了。
杨氏眼神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又强行平静:“这种还可不能随便说。”
她是太后赐的,若是就这样走了,侯府怎么跟太后交代?
思及此,她严肃地看陆昭:“昭昭,今日之事因你而起,你若拿不出真凭实据,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人证不是在这里吗?”陆昭指云溪。
“一个丫鬟的话,还是背弃旧主的东西,她的话如何能信。”
“母亲这话什么意思?”陆昭眼睛暗了。
杨氏声音淡淡的:“一个小丫鬟,竟然几次惹得家中大乱,还如何能留?”
“于嬷嬷,将人拉出去,找个牙行发卖了吧。”
云溪见形势不对,连忙跪下来求饶:“夫人,奴婢错了,求夫人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非是我不饶你,是你次次惹出麻烦,实在不敢留你。”杨氏叹气,说得言辞恳切。
“眼下只在家中惹出这等小事,就鸡犬不宁的,以后若是犯了大错,岂非整个侯府都要给你一个小丫鬟陪葬??”
陆昭轻笑着起身,挡在云溪前面:“我看出来了,母亲这不是要动云溪,是拿着云溪来敲打我呢。”
“我没进你们侯府之前,你们相安无事,我一来,您没了一品诰命,还被陛下厌烦,往日没放在眼里的宁恕和宁鸢,一个成了肱股之臣,一个是艳冠六宫的宠妃。”
“想来每每午夜梦回,您都恨不得把我赶出去吧?”
杨氏嘴角抽搐:“昭昭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责罚丫鬟,你怎往自己身上揽?”
陆昭反问:“您骂我的丫鬟,不就是骂我吗?”
“丫鬟是丫鬟,主子是主子,怎么能混为一谈?”
陆昭反问:“母亲的意思是往后丫鬟犯的错事都不会牵连主子了?”
“如此说来,往后大家想背地里阴别人一把,也都不用自己出面,随便找个下人顶锅就可以了。”
杨氏咬牙,很想让人把陆昭按住打几板子。
她的话是那个意思吗?!
可陆昭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宁恕和宁鸢现在的身份跟往日不同。
已经不是她能随意责罚的人了。
就是不说那两个人,单陆昭自己就不好对付。
“你到底想如何?”杨氏少不得又先退了一步。
陆昭的要求也很简单:“云溪仍是我院子里的人,而你——”
她纤纤玉指隔空点了一下浅月:“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奴婢不明白二少夫人说什么。”浅月泫然欲泣。
“没人比你更知道了。”陆昭提步靠近浅月。
因为她刚才又听到系统播报了一遍,恶意仍在。
这就好像头上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刺下来。
她不喜欢坐以待毙。
既然等不到,她就引出来。
随着陆昭的靠近,浅月好像害怕一样往后退。
她双手举在胸前行礼,又跪下磕了头:“二少夫人,您不要再逼奴婢了。”
“奴婢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跟您争什么,求您放过奴婢。”
举手投足间一派淑女风范,便是求饶的动作,都显得十分惹人恋爱。
如果能忽视随着她挥手的动作撒过来的毒药。
那就更好了。
陆昭嗅了一下,无色无味,若不是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恰好对着阳光看到撒出的些许粉末。
怕是连什么时候中的毒都不知道。
感受了一下很快开始受阻的经脉和隐隐发痛的胸口。
了然。
是茜草制成的毒粉,还是那种提纯过的,药效比一般的要高上好几倍。
更绝的是,她中毒后不会立即发作,而是会等上几个时辰。
这种延时发作的毒药,能完美地让浅月撇开干系。
“你还挺聪明。”陆昭忍不住夸赞。
可惜呀, 刚好遇到她了。
要让她失望了。
“二少夫人为何夸我?”浅月确定陆昭吸入了毒药之后,心已然放下了大半。
陆昭摇头:“没事,就是真心实意夸赞你而已。”
说完,转身就走,“你们可以接着演戏,不对,是看戏了。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一走,几个人原先维持的神色都冷了。
气氛也跟着降至冰点。
杨氏见状,知道今日之事已了,便道:“今日赏花会就到此为止吧。”
用身心俱疲来形容剩下的人一点都不为过。
心累的不止一点点。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待不下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