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恕一进门就得到下人通报,说是陆昭在正厅被人审问。
着急得他朝服都没换就来了。
一进正厅,看到陆昭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地上还跪着一个丫鬟,而角落里的浅月也在擦眼泪。
他没关注其他的,直直过去把陆昭怀里的小哑巴接过来:“怎么回事?”
小哑巴下意识挣扎,宁恕道:“你太重了,她抱不动。”
也不知道小哑巴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反正是没挣扎了。
浅月见他回来,瞬间开始哭唧唧:“二少爷,浅月今日来伺候夫人,可二少夫人却不知为何,一直诬陷我责打丫鬟。”
“不光随意去我院子里提人,还用太后来讽刺我。”
这番添油加醋的说法,直接把自己全部择出去了,好像整件事有错的只有陆昭一个人。
宁恕脸一黑:“侯府什么时候这般没规矩了,这等侍妾身份也能在正厅大放厥词?”
浅月梗住了,但却没停下:“二少爷,您是要维护二少夫人吗?”
杨氏也趁机说道:“宁恕,这件事牵涉昭昭,你还是不说话的好。若是让别人听见,少不得要说你护短。”
“护短又如何?”宁恕道,“她是我的夫人,我自然是要护着的。”
这架势是不打算问就完全无条件相信陆昭了。
陆昭很受感动,然后就让宁恕闭嘴了:“不需要你,我自己来。”
宁恕没懂她的意思,从他的角度来看,现在陆昭明显出于劣势,难不成她还有法子?
陆昭没了小哑巴在怀里,一身轻松,直接大喇喇坐回自己的位子,然后才开口:“从表面看,现在证据确实指向我。”
“但是不管证据如何,只要没有最终定罪,我都是无辜的,这叫疑罪从无。”
“以你们的智商或许很难了解这句话,所以你们只要知道一件事:只要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我陷害浅月,那我就是无辜的。”
在场的人,包括宁恕都没听懂,因此那几个平日里就看不惯陆昭的,就把这言语当作是垂死挣扎。
尤其是林氏,直接开始嘲笑:“陆昭,你眼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总归是你的错,还是认了的好。”
陆昭瞥了她一眼,实在不知道杨氏为什么要选一个这么蠢的做自己的队友,而三房的柳氏每次都来,但每次都不说话,只默默观察。
这种才应该是好队友。
至于林氏,说猪队友都是抬举她了。
因而陆昭就当没听见她说话:“本来应该是谁质疑谁举证的,但是我觉得你们也说不出什么来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来什么?”杨氏问道。
陆昭命令秋叶:“把那个假大夫抓起来!”
“假大夫?什么假大夫?”
“这话什么意思?”
秋叶虽然也疑惑,但是他看到了陆昭的手指向的是谁,就直接过去把人抓住按在了地上。
大夫懵了:“这是做什么?”
他努力抬头看杨氏:“夫人,我是您请来看病的,为何抓我?”
杨氏也开始质问:“陆昭,你怎么恩将仇报?这大夫刚才给他们治疗伤口也算是立功了,怎能如此对待?”
“纠正一下——”陆昭道,“这孩子的伤是我治疗的,云溪身上的伤口一点没处理。这个大夫就说了两个伤口的时间,算哪门子立功了?”
“这……”杨氏没话说了。
陆昭走向被按住的大夫,问道:“谁给你的钱假扮大夫来诬陷我的?”
“这位夫人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大夫眼神闪烁,不敢跟陆昭对视,把头微微偏了一下。
陆昭嗤笑:“你手指间都是老茧,那不是大夫的手,是赌徒的手。”
“而且一般大夫身上的药味,你身上一点都没有,却有常年不见天日的霉味。”
那人想都没想就否认了:“我没有!”
陆昭示意他别急:“京都禁止赌博,所以现在有的场子都是地下的暗庄子,因而常年不见阳光。”
“你恐怕在那些地方流连了不下一年,否则身上的霉味不会这么重。”
“你这种赌徒会从场子出来,要么是赢了大钱,要么是没了钱没人打出来的,我看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腿脚不太利索,可见是后者。”
陆昭冷了声音:“说吧,到底是谁给你钱,让你来陷害我?”
那人直接愣在原地,他没想到陆昭竟能猜到全部内情!
心虚得不敢抬头看人。
杨氏有种被人耍了的怒火,这会全冲着那个男人去了:“到底谁指使你来的?”
“这人不是于嬷嬷去请的吗?”陆昭忽然问道,“于嬷嬷不清楚人的底细,就信了他是大夫了?”
于嬷嬷忙解释:“奴婢是在回春堂请到的人,不应该是假的才对。”
陆昭:“这样的话,差人去回春堂查一下吧,陷害命妇可是大罪。”
“或者直接把这个人送去府衙,几大板下去,什么都该说出来了,哪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藏着掖着不说?”
秋叶对上了陆昭的频率,道:“奴才听闻衙门的板子都是浸过油的,打在身上格外疼,不消几板子就能将人下半身打残了。”
那人一听这话,身子一抖,竟然直接吓尿了。
一时间正厅都是刺鼻的尿骚味,众人全都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远离那个人。
那人哪里还敢不说真话:“我叫胡大,昨日在场子输了钱被人打出来,然后遇到了一个女人,她不光帮我还清了赌债,还说只要我愿意按照她的话去做,可以给我更多的钱。”
“我本来是不同意的,毕竟不知道她想让我干什么。但是她说如果我不同意,就叫场子的人来把我打死算了。”
陆昭又问:“什么人给你的钱还记得吗?”
胡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全身都穿着帷帽,什么都看不见。”
“那声音呢?总该能听到吧?”
胡大还认真回想了一下,但是因为他常年在场子,那里嘈杂的环境早就让他分辨不清楚谁的声音什么样了。
这会只能否认:“我听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她当时应该是捂着嘴的,因为声音很模糊,我听起来也很费劲。”
至此,事情又陷入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