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婧雪说完那句不配之后,就等着陆昭的回答。
看她还是像之前几次一样那么沉默,不知道是没听到自己的话,还是想着反击的法子。
正要继续说下去。
就看到陆昭转向宁恕:“公主说的话你认同吗?你也认为我不配是吗?”
萧婧雪心里暗暗赞叹:挺会随机应变的,把问题甩出去不用回答,挺省事儿。
宁恕不说话。
陆昭又问了一遍:“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吗?”
宁恕依然沉默以对。
陆昭忽然自嘲地冷笑:“我一个微末小官的女儿,自然配不上侯府的身份,若不是陛下指婚,你我本一辈子不会相见,更不会认识。”
“但现在知道这个也不完,十日,我给你十日期限,若是过了十天你仍然是现在的想法,我们——”
“和离。”
陆昭说完上了马车,都没等宁恕的回答。
而宁恕伸出去拉陆昭的手刚好跟杨氏撞到一起,他瞬间缩回手。
还不动声色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好像手上沾了脏东西一样。
杨氏眼疾手快的拉住陆昭:“你不能走!”
陆昭甩开她的手,做的比宁恕可过分多了,使劲擦自己被碰过的地方,然后道:“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
“您算什么?也来管我?”
一个“您”字把嘲讽的意味拉满了。
“你今日已经答应了——”杨氏把给钱两个字咽回去,“不能就这么走。”
“感情您不是因为儿媳妇生气回娘家,只是担心拿不到今天勒索我的钱是吗?”陆昭把话说绝了。
“您放心,只要我还是侯府的人,钱,我会出。但是——”
她顿了一下,看宁恕:“若是有人真的要跟我和离,钱的事儿,就再说吧。”
杨氏让侍卫把路拦住了,因为她不能让陆昭走了。
好不容易才让陆昭答应给钱,这会把人放走了,她跟其他房没法交代。
陆昭眼睛一眯,想动手了。
刚好她今天准备的药还挺充足的,放倒这个院子的人都不成问题。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萧婧雪忽然开口:“宁夫人,不用如此麻烦。”
她微微一笑:“我从安国来的时候,带了些小东西,本是准备今日晚间再给夫人送去的,不过,这会送也不算早。”
她挥手,两个大箱子被抬过来。
萧婧雪亲自过去把箱子打开,珍珠玛瑙,金银珠宝。
陆昭粗略扫了一眼,全都是品相好的,能值不少钱。
萧婧雪还挺舍得下本。
杨氏的眼睛在箱子打开的瞬间就移不开视线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按理说,她一个侯府的主母是不会这么看重钱财的。
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不能比。
怪就怪在她以前潇洒挥霍关了,一招没钱,又不愿意在京都的高门大族中丢了脸,拿腔作势的调子也没改。
跟那些贵眷见一面,总要给出去不少。
眼看着府里的库房渐渐空了,她才觉出不对来,可求到老太太那里,非但没得到解决的办法。
还被一阵奚落,责怪她不懂持家,连陆昭都比不上。
所以,她记恨陆昭,又贪心要钱,才有了今早那一出好戏。
更因此,这会看到了萧婧雪随手给的“小礼物”都这么之前,她哪里还看的到陆昭?
直接命令侍卫让路,把人赶走了。
-
当夜。
宁恕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平日里不觉得空旷,今日少了陆昭的叽叽喳喳,竟显得巨大无比。
大到他觉得任何地方都能塞满人。
以前,他一个人在这个院子的时候,只觉得宁静,是他能放下戒备好好休息的地方。
后来有了陆昭,这里就变成了让他眷恋,让他每次外出都惦念的地方。
此刻面对无人的院子,他眉头深深皱着。
“秋叶!”宁恕高声吩咐。“备酒!”
秋叶听到了,但是没动弹。
他觉得太迷幻了,一切都跟梦一样。
好好的,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怎么就吵起来了?
难道是做戏?可是没时间串通,说不过去。
“你愣着做什么?难道我现在连你都指使不动了吗?”宁恕拍了桌子发火。
秋叶见他脸色实在难看,跟要阴人的时候差不多,甚至更难看,于是心惊胆战地准备酒水去了。
也不知道今晚倒霉的是谁。
可千万别是他。
宁恕让秋叶把东西摆到了花厅里。
独自一人对着月光干完了一壶酒,仍旧觉得不够。
又让人送了一壶过来。
但,这次来送酒的人不是秋叶,竟然是萧婧雪。
“宁大人月夜独酌不觉得无趣吗?不如我陪宁大人聊聊天?”
宁恕没接收,也没拒绝。
他只是沉默的结果萧婧雪手里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一边。
萧婧雪眉目带笑,柔和了眼神里的凌厉。
她拿起酒杯对宁恕道:“敬我们再次相遇。”
宁恕喝了酒。
萧婧雪像是找到了可以开口的机遇,开始回忆过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偷偷喝酒是什么时候吗?”
宁恕脑子已经有些晕了,闻言也陷入回忆:“十一岁?”
“是,你竟然还记得。”萧婧雪笑,“那时候我们跟陛下一起,偷偷喝了太后珍藏的佳酿,为此还被罚了。”
“我记得当时是被罚——”
宁恕接过话道:“抄写三遍《策论》。”
萧婧雪笑起来,眼神里都是对过去的追忆:“是,那么厚的《策论》抄一遍就用了三天,若不是有那些小太监帮忙,而太后又没有真的追究,只怕我们的手都要抄断了。”
宁恕也短暂地笑了一下:“我记得陛下当时手都肿了。”
“因为我们有太监可以帮忙,他没有。”萧婧雪说到这里,叹气,“太后对他的期许,与我们不同,要求自然也高。”
“我这些年虽然在安国,贵为公主,可实际上却左右都被掣肘,根本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仔细想想,与陛下算是同样的处境。”
宁恕终于侧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目光没什么波澜,却很深邃。
萧婧雪只看一眼,便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