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
“就赌这三天里，我每天都送你一斤肉，如果你吃了还是上吐下泻，我就给你赔礼道歉；若是没问题，肉钱翻十倍给我，并且在我家铺子前站三天，对每一个路过的人说‘曹家鲜肉，好吃不贵！’怎么样，赌不赌？”
“肉钱翻十倍，你怎么不去抢？太过分了吧！”
“你平白无故污蔑人，我要价多点合情合理！你就说敢不敢赌吧！”
“赌就赌！”
羲瑶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烦请大家做个见证，到时候谁想不认账，就拜托大家帮忙了！”
这么一闹，生意散去了大半，好在出摊出得早，剩下的不多，曹家夫妇干脆收拾东西提前回家。
曹承心还奇怪:“今天回得好早。”
羲瑶将集市上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又道:“对不起，曹叔曹婶，我太冲动了，应该和你们商量一下才提出打赌的。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我大概知道是谁在我们的猪肉里下了药。”
“是谁？”
“隔壁那家林姓肉铺的老板。大约三天前，你们在搬运切割好的肉，天还没太亮，我隐约看见有个高大人影靠近我们的板车，很快就不见了，我以为是眼花看错了，没太在意。结合今日的事一想，我回忆起那日闻到了甜中带苦的味道，和那个老板身上的一模一样。我和那闹事的人打赌，他要是想我们输肯定会再来，到时候我们就在旁边蹲守，抓他个现行！”
“啊，那岂不是要蹲守三天，早晓得说一天了。”
“笨，”曹夫人嗔了自家相公一句:“你说一天，闹事之人又会不依不饶说我们故意给他好肉想欺瞒他，三天正好，足够我们抓下毒的贼人。”
有了初步怀疑的对象，羲瑶和曹家夫妇行动起来。
曹家夫妇不动声色，跟往常一样宰猪割肉，羲瑶就在暗处盯着。
第一日安然无恙，第二日也无事发生，到了第三日，羲瑶仍是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影，她不免心急起来。
曹承心不由得宽慰她:“胡姑娘，就算没抓到人也没关系，左右都是我们赢了赌约。”
“不一样的，”羲瑶说:“我不希望那个下毒的人逃过这一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害怕他下一次会变本加厉。其实就算我们赢了，伤害也已经造成，谣言比胜利更令人记忆深刻，每当别人提起我们家的铺子……就会想到这件不好的事，曹叔曹婶这样好的人不应该被抹黑。所以，不仅仅要证明我们家的肉没毒，我还要更确凿的证据为我们正名。”
话音刚落，曹承心忽然示意羲瑶噤声。
一个高大的影子蹑手蹑脚靠近板车，依稀可以看到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瓶，打开以后往肉块上面倾倒，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预备逃走。
“站住！”羲瑶大喝一声，整个人猛地蹿出去。
一靠近那人，那股甜中带苦的气息便越发浓烈，听到动静，屠宰房里的人纷纷跑出来帮忙，合力擒住了贼人。
“好啊！”看清他的面容，曹太平怒不可遏:“林大力，果然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家待你可不薄，你儿子生了急病需要大量银钱，是不是我第一个给你的？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你们血口喷人！我只是来买猪崽的，好好走在路上突然就被这个女人给抓起来，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干的？！”林大力负隅顽抗。
“好无耻的人！我亲眼看到你把毒药撒到肉上的，只要一搜身就能找到你装药的瓶子，还想抵赖不成！？”
“我有头疾，那瓶子中装的是我的止痛散，才不是毒药！”
羲瑶一把抢过瓶子，拧开盖子就往被绑住的林大力嘴里倒:“止痛散是吧？那你给我全部吃下去！”
林大力不得不招了:“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下的药！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好！凭什么都是卖猪肉的，你们家的生意比我好那么多？我不服！”
“这话你说的就不地道了，是你跟我商量说都是邻里邻居的，最好不要抢生意，让大家都有赚头，我同意了。每天我都早早收摊回家，即便还有许多肉没卖出去我也没破坏约定，结果你却给下毒败坏我家铺子的名声，我真是看错你了！”曹太平说着，叹了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的生意明明也不错，怎么就……算了，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个朋友吧。”
说话之间，县衙派人来带走了林大力，并承诺等案情水落石出后会广告民众曹家是清白的。
下毒的黑手抓到，羲瑶和闹事的家伙的赌约自然赢下。
在大家的见证下，那家伙整整在曹家肉铺前站了三天，吆喝得嗓子都哑了，羲瑶狠狠嘲笑他，最后放他离开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曹叔这些天心情不太好，”羲瑶道。
曹承心看着院里独自喝闷酒的老爹，说:“往日他和林——林大力的关系不错，谁知道林大力居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他心里肯定很难受。”
羲瑶想了想，豪气干云:“那我陪曹叔喝个痛快！喝醉了就不痛苦了！”
曹承心根本来不及拦，她噔噔噔跑上前，和曹太平推杯换盏，隐约能听到少女清脆的安慰话语和中年男人的哭泣。
曹承心摇了摇头，他和娘都不会喝酒，若有人此刻能听父亲发发牢骚，哭一哭，或许天亮了，父亲就不难过了。
第二日清晨，曹承心起床，甫一打眼便瞧见他娘一脸烦躁要出门去，他忙问道:“娘，怎么了？”
曹夫人怒气冲冲道:“你爹和笙笙喝酒喝到天快亮的时候，你爹发癫，非要尝试一下骑猪，说上次看到笙笙骑猪他好羡慕！结果他也一样被猪驼得到处跑，滚到坡底才停下！”
曹承心听了瞠目结舌，连忙跟着曹夫人一起去了医馆。
一进门曹太平在榻上躺着，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着，总之脸上表情挺安详的。
胡笙则立在一旁，满脸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