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避嫌的,你可以光明正大听。”
说完,梁翊之就走了。
季萦明显感到他在生气。
“季小姐……”
沈若芙在最初的难看过后,突然收敛起所有神情,走向季萦,姿态重新变得优雅而倨傲。
“……翊之哥心里那扇门,对你开了条缝,你就以为自己走进去了吗?”
沈若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十几年来,他心里一直放着一个人。而你恰好凭着一张相似的脸,和独特的个性进入了他的视线,成了一个合格的替代品。我姐姐要是死了,你得到的宠爱还能长一点,可惜……”
她刻意顿了顿,希望看见季萦血色退尽的脸。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
沈若芙发了狠,一字一句,为她剥开血淋淋的事实。
“……我姐姐很大可能还没死,等她回来,你这个心高气傲的替身又该如何自处?是能坦然接受‘情妇’的身份,看着他们恩爱,还是能忍着恶心,继续在他身下,靠着模仿另一个人来乞求一点怜爱?”
季萦静静地听她说完,面色仍然没有变化。
只有那双眼睛像被寒水洗过似的,愈发清亮逼人。
沈若芙在等她崩溃失态,而她却极轻地笑了一下。
开口时,声音也平静得可怕。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自己乱了阵脚。可是……”
她往前迈了一步,目光凌厉地生刮着沈若芙的灵魂。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吗?因为,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容忍沈家真正的千金活着回来?”
沈若芙得意的神情瞬间凝固,一时间像根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那里。
“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沈小姐不如尽快批复我朋友的申请。毕竟,那不是我唯一的希望,但或许是你现在唯一的价值。”
一句话,断了沈若芙用萧夏的命威胁她的想法。
季萦浅浅笑了一下,步履从容地朝屋内走去。
上楼梯时,她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忙借扶手稳住身形。
就在此时,一阵钻心的刺痛自后脑袭来,垂下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她下意识地攥紧裤腿,脑海里纷乱的画面如井喷般涌出,却一副也看不清楚。
不过好在剧痛不到半分钟便退去,脑子也迅速平息下来,只留下微乱的呼吸与心跳。
季萦深吸几口气,调匀气息,继续上楼。
回到房间,室内一片寂静。
她正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目光却骤然定在了梳妆台上。
那里,放着一盒药丸,和一张纸条。
她记得昨天吃完最后一颗,也没有对梁翊之讲,可他却知道今天应该给她送新的来。
这份不动声色的周全,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感到温暖。
纸条上的字,是梁翊之亲笔书写的。
言简意赅:「今晚不回」
季萦收起了纸条,又吃了药,就洗澡睡觉了。
今晚,她并没有受沈若芙的挑拨。
只是上楼时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惊到了,才差点跌倒。
至于那阵后脑的刺痛,想来是之前被梁戬撞在门上的旧伤未痊愈。
她没有深究。
第二天,沈若芙就莫名其妙地回京市去了。
萧昶带来了生物实验室的最新消息。
京市来的团队已为萧夏完成补充检查,所有数据会被带回去进行更深层的分析,但仍需等待最终的评估结果。
值得庆幸的是,萧夏强烈的求生意志仍在支撑着她的生命体征保持稳定。
也就是说季萦还有时间,让沈若扶手中的实验室同意。
一周后,谢令芳还没关着,梁维岳没有一丝要把人放出来的意思。
梁戬没招了。
找了一个早上,陪父亲用早餐,想为母亲说说好话。
正要开口,梁翊之放下红茶杯,对梁维岳说道:“听说‘羲和’项目的新成果,很对‘伏耀’的胃口。你转头和砚川说一声,让他拟一份战略报告,递到薛钦那里。”
梁维岳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二弟,你之前不是一向反对公私混同吗?”
梁翊之眸色很淡,“黑星和别的公司一样具有竞争力,如果要因为我的身份而避嫌,这反倒是公私混同了。”
“其实这个项目最初是由阿戬……”
梁维岳话未说完,便被梁翊之径直打断。
“阿戬的病情毫无起色。一个连本职工作都难以胜任的人,你认为他还能负责与‘伏耀’的关键对接?”
“二叔,我其实……还好。”
梁戬不愿在关键时候被排斥在外。
但梁翊之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你继续本本分分养病吧,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这话如同一记警钟,在梁戬心头轰然鸣响。
二叔的意图再明白不过。
他要父亲放弃自己,转而去扶持那个私生子。
梁维岳当然也明白了梁翊之话里的含义。
他点头笑道:“我明白,砚川那孩子做事虽稍欠锋芒,但贵在踏实稳重。”
父亲的话更是让梁戬心头一凉。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放弃了?
梁翊之对梁维岳的表态颇为满意,他擦了擦手,起身离去。
梁戬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正扑面而来。
他不仅没能救母亲,连自己的位置也即将不保。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找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夜晚,季萦回到梁宅,刚踏入大门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与往日不同。
客厅里灯火通明,梁家人罕见地聚在了一起。
而在主位梁维岳的身旁,坐着一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梁维岳看见她,当即把她喊了来过来。
“萦萦,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梁戬的小舅。”
谢家的人!
季萦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淡定地走过去。
梁维岳又向这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介绍,“这是阿戬的……‘未婚妻’。”
男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明白。”
他转头看向季萦,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带着审视与估量,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
“我是谢明轩,是楼上关着那位,最小的弟弟。”
他绅士地要和季萦握手,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谢先生,你好。”
季萦出于客气,伸出手与他回握,打算一触即分。
然而就在她准备抽回手的瞬间,谢明轩的手指却不着痕迹地突然收紧。
一股暗劲猛地将季萦拽向前!
她重心失衡,在满厅寂静与单人沙发处射来的冰冷目光中,直直撞进谢明轩怀里,额头重重磕上他坚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