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让整个青燧动力为之一震。
萧昶的办公室离实验室不远,他是第一个踹开扭曲门框冲进去的。
里面虽然已经断电,但室内浓烟滚滚,刺鼻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季萦,你在哪儿?”
“我……我在这里。”
角落传来一声虚弱的回应。
季萦被同事搀扶着从操作台后方走出来,她头发凌乱,脸颊沾着烟灰,但好在没受什么伤。
“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样?”萧昶大声问道。
“还好……”
参与测试的研发人员,偶有一点灼伤,别的没有大碍。
然而在排烟系统将烟雾散去后,大家发现了倒在核心测试舱旁的吴利。
他的身体被坠落的支架和破碎的设备压住,已没了气息。
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彻底打破了园区的秩序……
梁戬赶到医院的时候,季萦刚做完简单的检查。
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就是衣服脏了一些,头发乱了一点,样子有狼狈。
梁戬把她接回梁宅,一路都在问她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季萦靠在车窗上,闭目揉着额角。
爆炸的轰鸣仍在脑中回响,吴利倒在地上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无法回答梁戬的话,将脸埋进衣领,一言不发。
傍晚,青燧的新型电池测试事故已闹得琨市人尽皆知,连梁维岳都为此提前回到梁宅。
萧昶也来了,带来的却全是对季萦不利的消息。
梁维岳听罢,眉头紧锁。
这时管家匆匆来报:“明和医院的吴副院长带着警察,直接闯进来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下一刻,一群人影已气势汹汹地涌入客厅。
为首的不是警察,而是一个双眼赤红,浑身散发着悲痛与戾气的中年男人。
他便是明和医院的吴副院长。
而他身后跟着几名面色严肃的警察。
这阵仗,仿佛梁家要是不交人,就要把梁家所有人逮捕一样。
“梁董。”吴副院长声音嘶哑,“我们平时素无瓜葛,这次是季萦欠我儿子一条命,她必须付出代价,还希望梁家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处理这件事。”
梁维岳脸色铁青,作为一家之主,被人如此闯入门庭兴师问罪,已经是奇耻大辱。
他强压着怒火,道:“吴副院长,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梁某人,行得正坐得端,绝不会徇私枉法。”
说着他便看向警察,正要开口,梁戬赶紧道:“吴院长,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你就把警察招来……”
“阿戬,”梁维岳打断他的话,“这才多久,警察就来两趟了。梁家的脸面经不起这么耗。该切割的时候,你心里要有数。”
在父亲的积威下,梁戬为难地看了眼季萦,最终颓然坐了回去。
这时警察上前,向季萦亮了证件。
“根据初步调查,你作为该项目安全负责人,在实验过程中存在重大监管过失,导致发生爆炸并致一人死亡,现请你回局里配合进一步调查。”
不等季萦反应,梁砚川跳了起来,
“你们都没有出示传唤证,拿个证件就能私闯民宅了吗?”
“砚川!”梁维岳不悦道,“你大哥懂得权衡轻重,你除了莽撞逞强,还会什么?训练了你四年,你还是上不了台面。”
这话,说得有些重。
仿佛在宣布林玫珍母子出局。
但梁砚川顾不了这么多。
眼看他还要争辩,季萦赶紧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为自己出头,按计划行事。
梁砚川满腔话语硬生生堵在胸口,只得不甘地狠狠捶了一下沙发扶手,别过脸去。
季萦看向警察,坦坦荡荡道:“我要看手续。”
其中一个警察看了眼谢明轩,回应道:“进去以后给你看。”
季萦眯了眯眸子,“没有手续,我不能配合你们。”
谢明轩一听,不满意道:“人家吴院长失去了儿子,你脱不了干系,为什么不能配合?难不成你是在等谁找关系救你?”
他的话,成功激起了吴副院长的怒意。
“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和警察谈配合?警察同志,就是她害死了我儿子,杀人犯就在眼前,你们必须立刻把他抓起来。”
刚才看过谢明轩一眼的警察脸上划过一抹难色,随即看向季萦,“家属情绪很激动,我看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说着便示意两个同事上前,要给季萦戴手铐。
“你们这就定我的罪了吗?”
季萦不让他们碰自己的双手。
萧昶一步上前,“配合调查和拘捕是两码事。一切都该按程序办事吧?”
吴副院长暴怒,“萧昶!你竟然帮着她说话!死的那个是我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
季萦不愿萧昶为难,撇开他,不看姓吴的,而是对警察说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不是犯人,不能对我用这玩意儿。”
警察权衡利弊后,最终以不戴手铐的方式将季萦带离梁宅。
谢明轩的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只要季萦踏入警局,他就有机会拿到她的生物检材。
若她真是上面要找的人……
他敛起视线,神情晦暗不明。
警局大厅灯光惨白,季萦正要被带进审讯室,顾宴沉带着律师疾步踏入。
很明显,是萧昶通知他的。
顾宴沉身边的律师小跑两步,走到最前面,递上文件。
“王队,我方当事人季萦女士涉嫌罪名尚未最终认定,符合取保候审条件。这是担保手续,我们要求立即办理保释。”
季萦因律师的话,眉心跳了跳。
保释,等于变相承认了她有嫌疑。
“这……”带头警官面露难色,下意识瞥向审讯室方向。
那里,采集生物样本的器材早已备好,只等她进入。
这才是他们把季萦带到局里来的真正目的。
顾宴沉目光锐利,“难道说你们有什么必须在拘留期间完成的‘特殊程序’?”
“绝对没有!”带头的警官一脸严肃,“只是你是以什么身份介入?”
“我是她前夫,现在是他男朋友。”顾宴沉面不改色的说道。
警官嗤笑一声,“法律上不认可这些关系。”
顾宴沉挑眉,“认不认可,我的律师最清楚。他拿得出手续,就证明我有这个资格。”
双方都不退让,剑拔弩张,争执陷入僵局。
季萦淡凉的目光扫过那份保释文件,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浅笑。
“顾宴沉,我不需要你保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