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二老,此次晚辈,刚刚清剿完微山湖境内,盘踞在湖泊各岛屿上的多股水匪。”
“缴获钱财一百二十万贯,这笔钱财,有一半需要上交国库,为朝廷分忧。”
“剩下一半,根据陛下给我们锦衣卫的密旨,用作招募兵马所用。”
“我有权利拿出一半,建造火器局,打造兵器。”
“还请二老,暂留于此,担当教习,晚辈感激不尽。”
韩烈打着锦衣卫的幌子,说自己是奉命在地方上整兵备战。
这一点,毕懋良和毕懋康倒是没有怀疑。
因为他们兄弟,此番离京退休前,就获悉了洛阳陷落,福王被蚁贼李自成烹煮而食的消息。
而且李自成率领的叛军,正在攻打开封。
眼下朝廷正在调集大军,驰援开封战事。
一旦开封不保,山东河北必然,遭受叛军攻击。
这个时候,朝廷派出将领,在山东组建兵马,进行防备,这完全是合情合理。
“庆之,报国之心,老朽佩服。”
毕懋康与兄长毕懋良交换了一个眼神,颔首说道。
“我们一家老小,都是庆之所救,别说你是为了国事。”
“即便是私事,救命之恩,也当涌泉相报。”
“老朽兄弟虽然年迈,但还能日食一斗。”
“我兄弟家人,一辈子都在研制火器。”
“既然庆之用得上我们,我们便留下来,教导几个月,为你们打造一批火器和火炮,以备军用。”
“感谢二老襄助,请受晚辈一拜。”
韩烈闻言,欣喜的拜倒在地。
这一拜,韩烈绝对没有半点作伪,而是实打实的发自内心的感激。
现在他虽然安排罗平安,米继宗等人在黄山岛,郗山岛,万福岛招募训练了五千兵丁。
没有战马的步卒,即便再训练,也不会是满清建奴铁骑的对手。
但要是有了燧发枪和火炮,五千人的军队,那战斗力可就不可估量了。
一行人乘坐船只,在傍晚时分,抵达东鱼屯码头。
在韩烈的热情招待下,毕懋康和毕懋良一家,在屯子内的客栈住了下来。
而在回来的路上,毕懋康兄弟,已经把成立火器局,所需要的材料,全部给韩烈书写了一遍。
制造火炮,需要大量的铜铁,燧发枪枪管,也需要铁矿石。
除了这些东西外,制造弹药,主要材料就是大家熟悉的硫磺,硝石,木炭了。
“长林,安排一队士卒,务必保证二老一家人的安全。”
“凡有所需,一律照办,不得有丝毫怠慢。”
韩烈亲自带人,把毕家二老一家人,安顿好了,还不忘嘱咐了陈长林一声。
“大人放心,卑职让王庶亲自负责。”
一旁的王庶,连忙拱手道:“大人,卑职定然不负所托。”
王庶是安山闸乡人,衙役出身的他,读过几年书,后来跟着郭虎做了衙役。
算是韩烈最初的家兵之一。
二十出头的他,一脸憨厚,为人踏实,骑射刀法都不弱,寻常十来个大汉,他都能够轻松应付。
“辛苦了,好好干。”
韩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亲近之意。
因为父母和陈圆圆一大家子人,已经在百户所营地安顿了下来。
离开客栈的韩烈,急匆匆便赶了回去。
“长林,明早你去一趟县衙,问问吴知县。”
“让他推荐几个商人,我们需要大量购买铜铁和火器材料,问问他有没有人推荐。”
在回到百户所营地时,眼看天色已晚,韩烈吩咐了陈长林一声。
“这段时间辛苦了,今晚你不必当值,好好休息去。”
“是,大人。”回到百户所营地,陈长林倒也不担心安全。
营房后院韩烈的私宅内,华灯初上,陈圆圆陪着韩烈的父母,还有妹妹一家人正在吃饭。
见到突然回来的韩烈,一家人都高兴的站了起来。
陈圆圆更是惊喜的跑了上来,如飞燕一般扑入了韩烈怀中。
“庆之……”
“圆圆,有没有想夫君啊?”韩烈双手抱起陈圆圆轻盈的身体,原地转了一圈笑问道。
“嗯。”在家人的注视下,陈圆圆俏脸一红,有些羞涩的埋首在韩烈怀中。
“庆之回来了,快坐下吃饭。”
母亲谢氏看到小两口,亲密的举动,满脸都是笑容。
父亲韩怀山,也是面目微笑。
看着儿子这般出息,他可是比谁都高兴。
小妹韩幼娘,娇笑着打趣道:“二哥,你们小夫妻亲热,应该回房去,这里可是客厅呢。”
“幼娘,二哥和嫂子久别重逢,这不高兴嘛。”
妹夫薛广见妻子口无遮拦,连忙拉了拉韩幼娘。
薛广这个秀才,原本还有些傲气。
以读书人自居的他,以往可有些瞧不上武夫出身的姐夫李元忠。
对韩烈这个大舅子,虽然嘴上没有说,心理上也有些天然的优越感。
毕竟在大明读书人,才是人上人。
武夫嘛,社会地位终究是差了一点。
但随着韩烈升官,还顺带提携李元忠,也坐上了百户一职。
薛广心中那点优越感,顿时便消散了不少。
如果他是举人,他还能保持那份傲气。
可秀才嘛,自古都被称之为穷秀才,富举人的说法。
原因很简单,秀才若不能考中举人,那一辈子充其量,也就当个私塾先生,或者成为刀笔小吏。
但举人就不同了,中了举人那就相当于有了官身,是可以补缺一县巡检使,主薄之类的九品官身。
有了品阶的官身,那就可以步步升迁。
要是有人提携,加上能力出众,举人做到知县,知州,知府等官职的大有人在。
尤其是当朝兵部尚书陈新甲,更是无数举人功名的偶像。
以举人功名,做到兵部尚书高位的,大明一朝,也唯有陈新甲一人。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松开陈圆圆的韩烈,又向父母行了一礼。
“妹夫,小妹都坐下吃饭,一家人不必客气。”
韩烈微笑的招呼大家落座。
“今日难得一家团聚,一起喝一杯,庆祝咱们一家团圆,祝父母身体健康。”
见到韩烈端起酒杯,韩怀山也是一脸欣慰的举杯说道。
“那我也祝福庆之前程似锦,立明早日高中,圆圆早日为我们韩家开枝散叶。”
“老爷说的好。”谢氏也是喜笑颜开。
“干杯!”一家人高兴的举起酒杯,在这样融洽和谐的气氛之中,喝下了这杯祝福酒。
“庆之,尝尝这个菜,这是妾身做的哦。”
放下酒杯的陈圆圆,给韩烈夹了一块红烧鱼块,放到他面前的碗中。
“不错,香味十足,圆圆手艺进步神速嘛。”看着陈圆圆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表情。
韩烈一脸微笑的夸了她一句。
“嘻嘻,夫君喜欢就好。”受到韩烈夸赞的陈圆圆,一脸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吃完饭,母亲帮着小妹带孩子,下人忙着收拾桌子。
陈圆圆手法娴熟的给韩烈,还有父亲和妹夫泡了一壶茶。
“圆圆,不要忙活了。来,坐下一起喝茶。”
韩烈招呼陈圆圆在身边坐下,提起茶壶给陈圆圆倒了一杯茶的韩烈。
这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这会韩怀山和薛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不由交口称赞了一句。
放下茶杯的韩烈,这才郑重的说道。
“父亲,您有没有兴趣出来做些事情?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去县衙,担任一个六房书办。”
“那敢情好,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真要闲着,还真要闲出病不可。”
听到儿子的提议,韩怀山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那行,明天早上,我会安排人去县衙见吴县令,到时候跟他说一声,你就去干个吏房书办。”
“不瞒父亲,吴县令有把柄在我手中,你去了可不是去办事的,可是替我监督他。”
“他要干不法之事,您尽管跟我说,我定要叫他痴不了兜着走。”
韩烈这话是笑着说的,倒是让韩怀山,有些不大相信。
“庆之,县令大人,职权可比你大得多,你一个武官,可别跟人家对着干。”
韩怀山瞪了儿子一眼,显然是没有把这话当真。
韩烈也是笑笑,并没有多解释。
转头看了眼妹夫薛广的他,开口询问道:“立明,你呢?有什么打算?”
面对韩烈投来的目光,薛广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压迫感。
自从韩烈重伤痊愈之后,薛广就发现韩烈变化很大。
以前的韩烈大大咧咧,就是一个点典型的豪爽武夫。
但现在的韩烈,虽然态度亲和,脸上也是挂着笑容,可薛广每次见到韩烈那深邃犀利的眼神,他就有种畏惧之感。
“我,我想继续参加今年的秋闱。”虽然薛广是韩烈的妹夫,可实际年龄却比韩烈还大两岁。
二十三岁的薛广,作为一个秀才,倒也算不上多大。
秋闱也就是乡试,也只有乡试高中,才能获得举人功名。
并参加会试,高中者获得贡士身份,进而参加殿试,考中者称之为进士。
薛广十六岁中的秀才,先后参加过两次乡试都名落孙山。
这次再参加,就是第三次。
韩烈是武举人,他的父亲韩怀山,考了半辈子,也没有考中举人。
可见科考这条路,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走到最后的。
这条路绝对算得上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