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十一月十六日清晨,韩烈率军攻陷郑州。
陈永福率领残部投降,正式宣告收复郑州失地。
因为风雪天气,韩烈入城之后,发现城中饥民遍地,冻死饿死的人,竟然多达数千人之多。
“王希贤,立即救灾,给百姓施粥,分发衣物,从现在起,决不能让百姓,在再忍冻挨饿。”
郑州城中人口高达十一万,其中有部分是开封周边淹没,迁到郑州城中安置。
这么多的百姓,拥挤在郑州城中,劳动力和生产力,按理来说,应该是不弱的。
可马光玉这个防御使,大顺守将,却根本不懂治理。
导致大批百姓在城中无所事事,只靠救济度日。
随着这次韩烈率军围城,城中粮草告竭,加上这突然的风雪灾害。
这些缺衣少食的百姓,只能在风雪之中,活生生的冻死。
韩烈是黎明前入城的,当时天色尚未完全放亮。
他在亲卫营骑兵的拱卫入城,还没有发现城中情况。
直到各军入城,韩烈在招降了陈永福,前往郑州州衙的路上,发现积雪之中,不断有尸体,以及满城竟然没有一点炊烟。
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随后,入城的各营将领,也发现城中有大量的尸体,经过探查方才知道,百姓都是冻死和饿死的。
震惊之余的韩烈,当即下令王希贤,率领忠武军的将士,对全城百姓展开了赈济救灾。
王希贤帐下五营人马,现在后营参将李洪斗,率领的人马,在中牟驻防,其余四营人马,现在皆在城中。
在接到韩烈赈济救灾的命令,王希贤没敢丝毫怠慢,立即派出帐下所有人马,投入到了赈济百姓,营救雪灾之中的百姓。
可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王希贤手下的人马,在大学压垮的房屋之中,挖出了六千多具尸体。
而且基本上围绕城墙四周的房屋,基本全部倒塌。
经过询问之后,王希贤才知道。
原来这些房屋,之所以在大雪之中倒塌,并不全是大雪压垮的,而是城头守军,为了取暖御寒,拆掉了老百姓房子的一切可以燃烧的木头。
这才导致房屋承受不住,而在大雪之中倾塌。
“这帮狗日的叛贼,口中喊着闯王来了不纳粮,可他们就是怎么对待百姓的吗?”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愤怒的王希贤不由破口大骂之余。
只能痛心的下令道:“把尸体全部运往城北的山下,集中挖坑焚烧掩埋。”
天灾固然可怕,可人祸显然更加让人胆寒。
若没有人为的拆毁房屋木头取暖,这六千百姓大半肯定是能够活下来的。
在赈济百姓的时候,王希贤又发现一个问题,城中人口数量之多,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他帐下一万六千余人马,通过一个上午统计,才得知城中竟然有十万五千口人,这还不算冻死的六千多人。
郑州这两年作为战乱之地,竟然还有十一万人口,王希贤还真是没有想到。
这么多人口,原本是件好事。
可是王希贤随之发现,全城百姓,几乎全部断粮,有的百姓,甚至已经数日,没有吃上一口饭菜。
原因是他们手中的钱粮,在明军围城之时,尽数被城中守军,给劫掠一空。
可现在即便查抄了府库,王希贤也没有见到多少粮食。
整个府库的粮食,加起来也就一两千多石,即便是今日不破城,城中守军最多三天,就会彻底断粮。
甚至,王希贤接到多起汇报,城中足有二百多户,发生了易子而食的惨剧。
在城东一户百姓家中,王希贤亲眼看到,一家三代人家中,躺着两具吃的仅剩下头颅的尸体。
那是两个半大的小姑娘,这一家十一口人,因为饥饿和寒冷。
竟然杀死了家中两个最小的女孩子,让家中剩余的九口人,勉强活了下来。
这家人因为吃了孩子,饿疯了的一家人,加上心理上的折磨。
当官兵走进家中之时,这一家人无不是红了眼,犹如饿狼一般,咆哮着扑向了官兵。
措手不及下,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被咬中面颊,生生撕咬了一块肉。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带队的伍长,看到这一家人疯魔样子,以及受伤的士兵,愤怒的挥刀冲了上去。
几名士卒一拥而上,直到把这家人砍杀殆尽,这才结束了这场惨像。
接到汇报的王希贤,亲自来到这户人家查看,看着简陋的茅草屋内,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人人衣不蔽体,骨肉如柴,形如枯槁一家人。
“把人拉到北门外,焚烧掩埋了吧。”
“放火把这宅子烧了,以免天暖后,引发瘟疫。”
叹了口气的王希贤,摇了摇头跨上战马,来到知州衙门,向韩烈汇报起城中情况。
“侯爷,城中饥民多大十万之众,我们带来的粮食,最多三天就会食用完。”
“光靠这样赈济,可是一个无底洞啊。”
听完王希贤的汇报,韩烈也陷入了沉思。
十万百姓肯定不能放弃,这是韩烈的底线,如今又是隆冬季节,郑州又不是韩烈的根据地。
光靠运输粮食来安置百姓,这显然是不现实。
“传令李洪斗,先从中牟调一批粮食上来。”
“你先收拢百姓,我看这大雪,基本是停下了,过两天天气回暖,安排人把城中百姓,迁往归德府安置。”
“再派人传令归德府知府越其杰,大梁兵备道袁枢,巡按陈潜夫,做好接收百姓的工作。”
韩烈这话是对陈长林和李之芳说的。
李之芳负责记录写手令,陈长林负责派人传达下去。
“王将军,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务必做好赈济救灾工作,尤其是治安,一旦发现劫掠打砸百姓的暴民,就地斩杀。”
在韩烈的叮嘱下,王希贤恭敬的回道。
“请侯爷放心,卑职明白。”
正如韩烈预料,十六日开始,大雪天气结束,天气也开始了放晴。
天气放晴,原本来说是个好消息。
在城中休整了两日,原本打算等负责运输粮草的马宁,把最新一批粮草运到郑州。
韩烈就可以安排百姓迁移,他也可以继续率军向洛阳进发。
可结果十九日一大早,数骑飞马从黄河方向而来。
“我乃山东都司指挥同知陈万鼎,十万火急军情,求见长平侯,速速清道通传。”
郑州南门外,陈万鼎满脸通红,衣袍带血的他,一路高喊着冲进了城门。
城门值守的忠勇军左营参将任光荣,听到消息时,看着陈万鼎跟随的数骑,飞奔进了城门,连忙高声喊道。
“来人啊,为陈将军引路,关闭城门。”
不知情况的任光荣,也不敢怠慢,担心有变故的他,当机立断的下令,关闭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