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长街之上,两军骑兵悍然冲撞在一起。
双方人马你来我往,手中的刀枪,不停地挥舞碰撞,只要一息尚存,战斗不止。
喊杀声伴随着鲜血飞溅,大批大批的士兵,战马哀嚎着倒在了战刀之下。
虽然明军这个时候兵马占据优势,但长街毕竟宽度有限,两旁都是街铺房屋,再多的人马也难以排列开来。
这样的街道巷战,人数的优势,已经无法形成压制。
双方前队的人马,拼的完全是勇气和战斗力。
“亲卫队随我杀!”
军阵后方的韩烈,眼见前队人马难以撕破敌骑军阵,纵马飞奔而出的他,手中长枪一挥,率领五百铁骑,直冲敌阵。
军阵之中的陈德,孙思克等一众将领,见到韩烈跃马杀出,纷纷策马跟了上来。
“保护大将军,冲啊!”
银甲白袍的韩烈,手执虎头湛金枪,强势冲入敌阵,所到之处,敌骑无被他扫落刺死马背。
丈二长枪,形成的攻击范围,在这样的长街上,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差别的攻击。
长枪所指,根本无一合之敌。
锋利的枪刃,每一次刺出,必然是血花飞溅。
坚韧的陨铁精金枪杆,挟带着风雷般的威势,横扫之下,马背上的敌骑,犹如秋风扫落叶般落马。
原本还坚不可破的敌阵,仅仅一个瞬间,就被韩烈强势撕开了一道口子。
左右陈德,孙思克见此机会,率领铁骑蜂拥而入,杀得敌骑节节后退。
“斩杀此贼者,赏银千两,官升两级!”
军阵之中的马国柱,见到悍勇如霸王附体的韩烈,执刀指着韩烈厉声吼道。
喊杀震天的长街之上,马国柱的吼声,虽然没有传开,但左右将领,如杨策等人却听了个清楚。
虽然韩烈勇悍绝伦,但这些满清将领,在这样的重赏下,却是一拥而上,数名将领挥舞战刀,朝着韩烈合围而来。
杨策能够做到参领,自然也是有些本事。
冲在最前面的他,手中的斩马刀,朝着韩烈脖颈凌空便斩下。
大有取了韩烈项上人头,夺取头功的心思。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面对凌空斩下的刀锋,马背上的韩烈从容的一枪刺出。
快若闪电的长枪,后发先至,瞬间刺破了对方心脏的同时,犹如羚羊挂角般的长枪,左劈右挡施展而出。
“噗嗤!”
“嘭!”
左边数名敌将,直接被韩烈手中枪刃划破衣甲,惨叫着跌落马背。
右边冲上来的二人,则被长枪枪杆横扫倒飞了出去。
“挡我者死!”
一声大喝的韩烈,双腿一夹马腹,白龙驹感受到韩烈熊熊战意,昂首发出一声嘶鸣,四蹄如飞,一跃而起,带着韩烈风驰电挚般冲向了敌阵中心。
战旗之下的马国柱,见韩烈直冲自己而来。
心知不是对手的他,打马便往后队而走。
他这一逃,旗手令兵无不是拔腿而走,但扛着大旗的旗手,哪里跑得过韩烈。
刚一转身,韩烈手中的长枪,便疾刺而来。
“噗呲!”
长枪从后背刺入,衣甲瞬间破碎,随着长枪抽出,马背上的旗手惨叫一声,肩上的战旗随之倾倒。
“嘶!”
长枪斩下,飘扬的战旗被韩烈一枪搅碎的稀巴烂。
“敌将逃了,乘胜追击,杀啊!”
紧随其后的陈德,孙思克眼看敌军战旗被韩烈韩烈斩断搅碎,无不是齐声高呼。
战场之上敌我将士,无不是跟随战旗而动。
那些还在奋力抵抗的敌骑士卒,眼见战旗倒下,虽然不至于当场崩溃奔逃。
但也是士气为之受挫,军心斗志陷入衰竭。
反观万骑军和亲卫铁骑士卒,则是士气大振。
“杀!杀!杀!”
战场上的明军骑兵,怒吼连连,挥舞着手中刀枪,朝着敌骑发起了新一轮冲锋。
“都统大人,明军追上来了,现在怎么办?”
眼见明军骑兵,一路穷追不舍,马国柱身边的副将,急声询问道。
“去东门,会合东门参领杨鸣凤,撤往睢阳。”
马国柱眼见大势已去,也顾不得多想,纵马带着身后的百余骑,一路狂奔逃往东门。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眼看东门城楼在望,突然城头上,杀出一支明军。
不等他反应过来,与他同名的张国柱,纵马持刀而出。
“贼将哪里走,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原来在拿下南门之后,韩烈亲率陈德,孙思克众将,率领六千骑兵,入城杀入城中的同时。
张国柱率领三千骑兵杀奔东门,崔定国率领三千骑兵杀奔西门。
王遵坦率领三千骑兵,杀奔北门。
高进库、高汝利兄弟率领旧部人马,镇守南门。
此刻的张国柱已经占领东门,守城汉军旗参领杨鸣凤,早已经被张国柱斩杀,所部两千人马杀的杀,投降的投降。
“撤,立即后撤!”面对张国柱率领的一千骑兵冲了上来,马国柱身后仅有百余人马,城门又被占领关闭。
他哪里还敢接站,只得夺马奔逃。
眼见敌将在前,张国柱哪里肯放走,纵马飞奔的他,率领左右骑兵奋力追了上去。
双方一番追击之下,眼见身后的士卒,不断被杀落马,马国柱心慌意乱之下,手中战刀不断拍打着战马。
吃痛下的战马,从南门跑到东门,本就力竭的战马,在他的拍打下,发出阵阵悲鸣,随着一支流矢射来。
被射中后腿的战马,脚下一个趔趄,轰然倒地,马背上的马国柱一头栽倒地,被摔得眼冒金星。
不等他反应过来,驱马追了上来的张国柱,手中长刀当头斩下。
“噗!”人头飞起的同时,脖颈之上鲜血喷涌,失去头颅的马国柱,随之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城中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马国柱虽死,但他帐下的汉军正白旗士卒,都是满清死忠分子,而且战斗力顽强,在失去主将的情况下,依旧死战不降。
最终韩烈只得下令,全部斩杀了这些顽抗之敌,才彻底肃清城中的抵抗。
拿下睢州之后,韩烈来到城中大营。
“高将军,此番夺取睢州,你立下首功,本将任命你为睢州守备营总兵,高汝利升任参将衔,留在本将帐下效力。”
“苏名榜,你升任睢州副将兼睢州知州,协助高总兵镇守睢州,编练兵马。”
帐下三人听到韩烈的安排,无不是欣喜的拜道。
“谢大将军提携。”高进库奋斗了二十年,也只做到副总兵衔,如今一跃升任总兵,自是对韩烈感恩戴德。
高汝利从游击,升任参将衔,接替苏名榜在亲卫营中军担任游击将军,也算是升了一阶。
苏名榜是原义军出身,在襄阳战役前,追随王光泰,王昌兄弟归顺的韩烈。
此人武艺和指挥能力虽然一般,但却颇通文墨,善于政务。
故而韩烈让他出任睢州副将,兼任知州,这算是量才使用。
高进库所部三千人马,加上高汝利帐下两千人马,以及城中收降的一千多人,整编为六千人的睢州守备营。
高进库率领一半人马,苏名榜率领一半人马,互相牵制,足以维持睢州的平衡。
而且韩烈已经派张名扬前往单县,两三天后杨衍率领忠义军抵达,睢州这座重镇,依旧只能牢牢掌握在韩烈手中。
“老崔,下令全军休整,这几天弟兄们辛苦了。”
安排好睢州守卫事宜,韩烈下令万骑军,亲卫铁骑在大营进行休整。
睢州失守的消息,于十月初五,传到了开封城。
这个时候副都统谭拜,统领河南总兵李际遇,开封总兵李本深,率领三万人马奉洪承畴,谭泰军令,已经进驻睢州北面的考城县。
“洪大人,睢州失守,马国柱战死了。眼下我们与睢阳的联系,已经被切断。”
河南巡抚,满洲正黄旗都统谭泰,接到考城方面送来的消息,脸色凝重的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洪承畴。
“睢州守将马国柱,手握三万人马,此人乃我朝良将,何至于败得如此之快?”
洪承畴不由失神,这才开战十天时间,重兵把守的睢州,竟然失守了,这着实让他万万没有想到。
“洪大人,睢州失守,睢阳陷入孤立,若不能尽快收复睢州,打通睢阳通道,睢阳守军必然军心士气受挫。”
“博洛贝勒是朝廷钦封的征南大将军,绝对不容有失啊。”
谭泰这会也顾不得洪承畴的感慨,而是连声说出了心中顾虑。
“莫急,莫急,容我好好想想。”洪承畴虽然也是心急如焚,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背着手的洪承畴,在大厅上来回走了两圈,这才沉声道。
“我们现在手中兵力不足,想要夺回睢州,我看几乎不可能。”
“立即派人去曹州探查敌情,若是能够拿下曹州,依旧可以打通与睢阳的联系。”
“同时,劳烦你去一趟濮州,请求尼堪贝勒,派出一军渡河,前往考城坐镇。”
“本官立即上书朝廷,加派援军南下,最好请豫亲王前来开封坐镇。”
谭泰想想也只能点头道。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安排了。”
拿下睢州的第二天午后,韩烈正在营房处理公务,孙思克带着一名信使走了进来。
“启禀大将军,忠贞军送来军报。”
韩烈放下手中毛笔,接过密封的军报拆开观看之后,面露喜色的笑道。
“鹿邑已经拿下,鹿邑守将陈锦,卜从善被擒,鹿邑之敌已经全部歼灭。”
“这一仗打得不错啊。”
“立即回令,让李过,高一功率军进驻拓城,与睢阳城外的神机军,继续合围睢阳城。”
“投降的王之纲所部人马,随忠贞军效力,继续发挥作用,向睢阳守军喊话劝降。”
“传令亲卫营副将柏永馥,监军使张煌言率部绕过睢阳,拿下宁陵县候,向睢州靠拢。”
在韩烈的命令下,孙思克快速把军令记录在册,然后韩烈用印,密封派人分别传达了出去。
十月初七上午,杨衍率领忠义军四万人马,抵达睢州,与韩烈完成会师。
“末将拜见大将军。”
在营门前见到迎接的韩烈,杨衍连忙翻身下马行礼,同行的监军使杜濬,以及一众将领,也纷纷上前行礼。
“诸位将军辛苦了,入营叙话。”韩烈面带微笑,招呼大家入营。
副将曹友义这个时候,则带着大军分驻在睢州各门驻扎。
城中大营驻扎了万骑军和亲卫铁骑,已经无法再安顿四万忠义军。
故而韩烈在接到杨衍率军抵达的消息时,特意安排人传令,大军入城分驻四城驻扎。
“大将军,想不到短短十日,归德府各县尽被收复,睢阳如今成为孤城,大将军用兵如神,末将佩服啊!”
来到营地大帐时,杨衍由衷的向韩烈恭维道。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有几分运道罢了。”韩烈摆手一笑,随即讲了战争经过。
虽然韩烈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一仗的胜利关键,杨树沟乡突袭战胜利,以及收降高进库,王之纲等举动,无不体现出高超的政治手腕。
“大将军,如今睢阳已经成为孤城,我军驻扎睢州,莫非要进攻开封?”
杨衍眼看各军现在都投入了战斗,只有他们忠义军还一枪未发,倒也是跃跃欲试。
“开封肯定要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军如今占据睢州,已经占据主动权,抢占了先机,现在只需耐心等待,我料敌人很快就会反扑。”
韩烈已经接到锦衣卫指挥同知郭虎,指挥佥事范忠反馈的消息。
获悉睢州北面的考城,清军三万人马进驻的消息。
考城与睢州,曹州,开封相邻,加上又紧靠黄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现在韩烈占领睢州城,考城之敌,想要援救睢阳清军,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攻打睢州,二是攻打曹州。
“大将军看来胸有成竹,末将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下一战,我军能够打主攻。”杨衍虽然不知道韩烈具体部署,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请缨道。
“杨兄放心,接下来的大仗,恶仗不少,不怕没有立功机会。”
韩烈自信的说道:“你们一路行军而来,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最迟三天必有消息。”
正如韩烈所料,次日夜里,韩烈就接到锦衣卫送来的消息。
考城的两万清军,昨日一早突然出城,往曹州方向而去。
曹州虽然与考城相邻,但却是兖州府治下的散州,隶属兖州府节制。
此时兖州府的兵力布置,主要有两支兵马驻防,一是兖州府的守备营守备严忠,率领的三千兵马。
二是山东都司总兵黄得功,率领的都司营一万五千人马。
目前曹州城内,只有严忠率领的三千守备兵马。
黄得功率领的都司营,驻扎在兖州府附郭滋阳城内。
其次,山东提督,忠勇军主将李岩,率领的四万大军,以及登莱总兵陈永福率领的两万守备兵马和水师,则驻防在东平州和济南府境内。
负责巡视黄河防线,以防濮州,东昌方向的敌军渡河。
一直在韩烈帐下当差的孙思克,在锦衣卫密探汇报消息后,紧张的看着韩烈说道。
“曹州只有三千驻军,清军两万攻城,岂不是危险?”
韩烈则是神色如常的笑道:“按常理来说,确实如此。”
“但曹州的三千驻军,实际是我故意安排的,我军的防御点在兖州城,曹州不过是一块诱饵。”
“无论胜败,都无足轻重,丝毫不影响大局。”
“不过嘛,两万清军,这可是一块肥肉,咱们不能错过了。”
说罢,韩烈沉声而起,扬声下令道。
“传我命令,万骑军,亲卫铁骑连夜出发,兵发曹州。”
“传令杨衍来见我。”
命令下达,万骑军,亲卫铁骑集合之际,杨衍接令而至。
“杨兄,睢州交给你来镇守,我即将率军奔赴曹州。”
听到韩烈要出征,杨衍立马脸色就垮了下来。
“大将军,不是说好下一战,让末将出战吗?”
听到杨衍的抱怨,韩烈不由摆手笑道。
“听我讲完嘛,留守自然不会叫你来亲自叮嘱。”
“明日一早,你部派出两万人马,向考城进发,给我摆开阵势,对外宣称五万人马,做出要大举进攻考城的架势。”
“至于要不要拿下考城,你自己临机决断,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退回来。”
“另外,亲卫营主力,预计这两天可抵达睢州。”
“等我解决曹州之敌,咱们再合计,是打开封,还是睢阳,到时候本将保证,让你们忠义军打头阵。”
“嘿嘿,这还差不多,末将明白了。”得到韩烈的承诺,杨衍顿时喜笑颜开的应道。
十月十日午后,曹州城东门城头。
兖州守备严忠,曹州知州郝芳声,率领的三千守军,面对满清河南总兵李际遇,率领的两万人马攻城。
兵力悬殊的严忠,也只能选择被动防守。
好在曹州城头之上,有三十六门红夷大炮,还有六十门臼炮,这些大炮的存在,给了严忠不少信心。
开战之前,他奉命率军驻守曹州时,曾接到韩烈军令。
若曹州发生战事,以三天为期限,只要坚守三天不失,就给他记功。
三天之内丢失城池,军法处置。
同时韩烈还定了一个标准,超过十倍兵力攻城,他可以弃城退回兖州。
眼下城外之敌虽然有两万之众,却没有达到十倍之数。
而且敌军昨日夜里抵达城外,今早才开始攻城,今天仅仅是攻防战的第一天。
有城池依托,又有火炮为凭仗,严忠若是三天守不住,他也没有脸面再见韩烈了。
“大人,敌军又开始攻城了。”
随着鼓声响起,一队队清军人马,抬着云梯,冲城车,朝着曹州发起了进攻。
“各炮准备,三轮齐射!”
抽刀在手的严忠,神情严肃,目光凛冽的看着城外蜂拥而来的清军人马,扬声发出了一声怒吼。
一轮炮火就是十发炮弹,三十六门红夷大炮,三轮齐射下,就是一千多发炮弹。
还有六十门臼炮,在敌人进入射程之内,随之发射出了一颗颗炮弹。
“轰隆!轰隆!轰隆!”
漫天飞射的炮弹,划过天空,落在城外的敌军战阵之中,大批大批的满清汉军营士卒,在炮弹的爆炸冲击波之中被肢解。
血淋淋的残肢断臂飞舞,那些撕碎的尸体内脏,散落在地面之上,让人震撼的同时,又是那么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