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东平城内外,却是人声鼎沸。
在韩烈的下令下,中军骑兵营五千五百士卒,在城墙内外,点燃了数百堆篝火。
骑兵营是一共是六千人马,参将杨重镇率领五百士卒,留守在范县渡口。
经过一个时辰的审讯,韩烈从刘泽清口中,拿到了他签字画押的罪证。
副将张士仪,高进忠也如实的交代了罪责。
游击将军张国柱,柏永馥,虞绍勋,王遵坦四人,也对犯下的罪状,供认不讳。
刘泽清的罪名有四条,分别是畏敌不战,弃城逃跑,纵兵掳掠,抗命不遵。
四条罪名,每一条都足够处以死刑。
张士仪,高进忠身为副总兵,也就是刘泽清的副将。
畏敌不战,纵兵掳掠,两条罪名是逃不了。
其次他们身为副将,有劝阻和弹劾刘泽清不战的权利,但二人与刘泽清狼狈为奸,这才形成今日局面。
其余游击将军张国柱,王遵坦四人,犯下纵兵掳掠之罪。
另外还有守备,都司,千总等上百名中下层将领,皆有掳掠杀戮之罪。
韩烈带着王希贤,郭虎,陈长林一众将领,亲自审讯了这些人。
待这些人交代完罪名,签字画押之后。
韩烈当众宣布道:“刘泽清判斩立决,夷灭三族,明日正午,城门外斩首。”
“副将张士仪,高进忠斩立决,念其往日之功,不追究家人之罪,明日正午一并执行。”
韩烈这宣判声一出,刘泽清惨然一笑,瘫坐在地的他,刚才已经遭遇了严刑。
这会已然无力的他,只是愤怒的瞪着韩烈,双目充满着怒火。
张士仪和高进忠二人,却是连连哭喊着。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大丈夫死则死尔,像个娘们作甚?”
见张士仪二人贪生怕死的模样,王遵坦在旁见状,不用面露讥讽之色。
王遵坦是地道的山东大汉,青州人氏。
韩烈审讯时就发现这个人很有胆色。
其人身长七尺有余,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目光炯炯,面白无须,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即便是韩烈询问之时,也是不卑不亢,故而给了韩烈深刻的印象。
而在审讯过后,韩烈才知道,这还是一个官宦子弟。
其父王潆曾在天启一朝,担任过内阁大学士。
王遵坦是在建奴鞑子,第一次入侵山东时,投笔从戎,散尽家产,招募乡勇,在抵抗建奴鞑子入侵之中。
加入到刘泽清的军中,数年间凭借作战勇猛升为游击将军的。
“太平兄说的好,大丈夫死则死,有何好哭饶的,像个娘们。”
“长平侯,明日行刑,请第一个斩我。”
张国柱是辽东铁岭卫人,他是军户出身,但因为辽东沦陷,他从家乡逃到山东生活。
也是在三年前,建奴第一次入侵山东时,投靠到刘泽清帐下。
值得一提的是,王遵坦和张国柱二人,在南明时期,都跟随刘泽清做了降臣。
张国柱后来成为吴三桂帐下总兵大将。
王遵坦成为建奴第一任四川巡抚。
可以说这两个人,都是颇有胆色和能力的将领。
他们跟随刘泽清投降建奴鞑子,不管是随大流,还是迫不得已。
后人无法评判。
但他们此刻的表现,显然是获得韩烈的认可。
韩烈不是圣人,没有道德洁癖。
他不能因为这二人后来投降了建奴鞑子,就判定二人今后,还会背叛投降。
故而,根据二人的表现,以及罪名,韩烈并没有打算严处他们。
“想死,本候可以成全你们。”
韩烈看了眼二人,厉声道:“但你们别忘了,身为大明臣子,忠君才是忠,孝顺父母才是孝。”
“忠孝仁义信,我看你们是一点都没有学会啊。”
“仗势欺人,欺负弱小,一个个都是穷凶极恶。”
“你们有胆量,有血气,在这里吼,怎么建奴鞑子来了,你们不去拼命?”
“如今在本候面前,表现出来的视死如归,与那跳梁小丑有什么不同?”
被韩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下。
张国柱,王遵坦二人不由耷拉下了脑袋。
“长平侯我等有罪,枉为人臣,甘愿伏法,以死谢罪。”
柏永馥和虞绍勋二人,都是地方守备出身,是世袭军户。
对于大明的感情,多少要深一些。
如今被韩烈这么一指责,二人都羞愧难当,面露苦涩。
“知耻而后勇,方为大丈夫。”
韩烈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吼道。
“本候奉天子之名,提督各镇兵马,难道只是来杀人了吗?”
“如果只是为了处置你们,又何须劳师动众。”
“尔等食君之禄,不思忠君之事,就凭这一条,就罪该万死。”
“如今蚁贼兵围开封,皇帝忧思难寐,身为人臣,我等自当分君之忧。”
“杀了你们,开封之围,若能自解,本候不介意把你们诛杀殆尽。”
“然,这可能吗?”
面对韩烈的愤怒和严厉问询,跪在城楼青砖地面上的一众将领,一时都有些茫然与不知所措。
“刘泽清作为首恶,一律问斩,这是朝廷的法度。”
“但是,尔等作为从犯,本候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
“那就是戴罪立功,保留原职,为国尽忠,为民尽责。”
“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尔等身为朝廷的将士,难道连一个匹夫不如?”
在韩烈怒吼声中,跪在地面上的一众将领,无不是羞愧的泪如满面。
“侯爷教训的是,我等今后,自当洗心革面,尽忠报国,以报侯爷活命大恩。”
说到这里,众将哪里还会不明白。
韩烈这是给了他们活命机会。
次日正午,在韩烈亲自监斩下。
刽子手把刘泽清,张士仪,高进忠三人,当着满城的军民,被斩首与南门外。
经历了昨夜的审讯,以及韩烈的一番发自灵魂的拷问。
刘泽清三人也多少有些释怀,在行刑之时,刘泽清接过王遵坦送上的酒碗,一饮而尽昂首看着围观的军民喊道。
“弟兄们,乡亲们,我刘泽清对不住大家了。”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刘泽清落得今日下场,实在是罪有应得。”
“在此我希望大家吸取教训,坚持底线,做一个忠君报国,保家卫民的大明子民。”
刘泽清说罢,坦然跪倒在行刑台上。
“斩!”
随着韩烈一声令下,刘泽清人头落地,从而提前结束了他不忠不义的一生。
不过,他临死前的一番感悟讲话,却也给他人生最后一刻时光,留下一抹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