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府南门城墙上,正在巡视城防的游击将军张国柱,突然听到阵阵马蹄声传来。
吃惊之余的他,连忙跑到城门鼓楼上,举目观看之下。
发现远处的官道上,烟尘滚滚,一支骑兵人马,正飞奔着朝城门开来。
“快,快关闭城门。”
因为距离太远,一时看不清来人是敌是友。
张国柱只得扬声喊道:“传我命令,敲响战鼓,准备战斗。”
随着城门吊桥拉起,城门关闭。
城墙上的一众士卒,纷纷严阵以待。
随着示警的战鼓声响起,城内府衙大堂上的刘泽清,也接到了汇报。
“大队骑兵?难道是建奴鞑子来了?”
听到汇报的刘泽清,吓了一跳,连忙下令道。
“传令众将,务必守住城门,不得浪战。”
“张士仪,你立即集合营中兵马,随我前往南门。”
披挂上马的刘泽清,急急忙忙来到南门下时,张国柱从城门楼上迎了上来。
“启禀总兵大人,城外的人马,是我大明的兵马。”
“来人自称长平侯,提督军务总兵官,手捧陛下御赐的尚方宝剑。”
“对方要求总兵开门迎候。”
“卑职推托总兵大人还未到,请那位长平侯在外等待。”
刘泽清数日前,就接到郭虎送来的军令。
以及兵部,吏部的公文,自然是知道韩烈的身份。
之前他可以轻视郭虎,但如今正主来了。
刘泽清担心韩烈会找他算账,一时有些迟疑不决。
“总兵大人,长平侯手持尚方宝剑,又提督军务,我等皆受他节制。”
“若我们不开门迎候,那就是谋反之罪。”
“总兵大人还请三思啊。”
副将张士仪见刘泽清犹豫不决,担心刘泽清拒绝开门,而导致兵戎相见,最终连累三军的他,连忙开口劝谏道。
“总兵大人,张副将所言不无道理,尚方宝剑如皇帝亲临,若我们不迎候,即便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张国柱想想也附和道。
“末将也支持开门迎候钦差入城,手持尚方宝剑,那就是钦差大臣。”
“我等身为镇兵,有何道理拒绝钦差入城呢?”
另一名副将高进忠,见张士仪和张国柱说的有道理,遂开口进言。
刘泽清本就是一个举棋不定的人,贪生怕死,贪财好色,才是他的本性。
不然他也不会在南明时期,率领帐下人马,投降建奴,沦为汉奸走狗。
如今大明皇权尚在,刘泽清畏惧建奴兵马,蚁贼兵马,但同样畏惧皇帝权威。
“打开城门,众将随我出城迎候。”
一番内心挣扎之下,刘泽清最终选择了妥协。
因为他很清楚,开门迎候,最惨不过是降职罢官。
可要是拒绝开门,那就是公然造反,下场可是要诛灭九族。
权衡利弊之下的刘泽清,选择了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策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韩烈此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城门外的军阵前,簇拥在韩烈左右的王希贤,崔定国二将,看着久久没有动静的城门。
二人一时都是眉头紧锁。
“侯爷,刘泽清不会拒绝开门吧?”
身穿银甲白袍,头戴白缨六瓣银盔,身披一袭大红锦袍,胯下骑着一匹通体血红的枣红马的韩烈。
目光灼灼的看着城门方向,淡淡的说道。
“刘泽清要有这个胆量,他就不会龟缩在这东平城内了。”
“我乃天子钦差,他敢拒绝开城门,那就是谋反大罪。”
“刘泽清这个时候,可没有谋反的理由和勇气。”
对于刘泽清的历史形象,韩烈还是有些记忆的。
南明历史上江北四镇,刘泽清,刘良佐两个,都是墙头草,贪生怕死,趋利避害,早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性行为。
“侯爷,吊桥放下来了。”
说话之间,高挂的吊桥开始下放,城门也缓缓被打开。
刘泽清率领副将张士仪,高进忠,张国柱诸将,在士兵的拱卫下,走到城门下迎候。
“卑职刘泽清,不知钦差驾临,未能远迎,还请长平侯恕罪。”
在郭虎的引荐下,刘泽清一脸谄笑,来到韩烈马前行礼。
众将纷纷上前行礼。
马背上的韩烈,面露微笑,拱手回礼道。
“刘将军大名,本候可是闻名多时,今日一见,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嘛。”
见韩烈态度和善,刘泽清也不由松了口气。
“长平侯,远道而来,请入城一叙。”
寒暄之下,刘泽清连忙欠身礼让道。
韩烈翻身跨下马背,郭虎和陈长林二人,各自为韩烈,牵着战马。
要知道韩烈的坐骑,无论是白龙驹,还是红焰驹,那都是纯血的千里马。
白龙驹是韩烈在鱼台百户所任上,意外获得千里驹。
红焰驹则是建奴饶余贝勒,阿巴泰的坐骑。
这匹枣红马虽然没有白龙驹这般高大健壮,但却也是一匹耐力十足,奔走如飞的千里马。
下了马背的韩烈,在刘泽清的邀请下,却开口说道。
“入城不急,先去城头看看。”
在韩烈的要求下,刘泽清等人,只得陪笑着,跟着韩烈上了城头。
王希贤,崔定国二将,在韩烈的示意下,随即率领兵马,鱼贯入城,骑兵营的数千人马,一队人马不动声色,占领了城门。
一队人马在郭虎,陈长林的带领下,跟着上了城头。
走上城门鼓楼内,韩烈来到城内一方的墙垛口,举目远眺之下,偌大的东平城一眼在望。
时值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城内却是萧条一片,明明到了做饭时间,却是炊烟寥寥。
“刘副总兵,你来说说,东平一座运河城池,本应该繁花似锦,为何如今却民生凋敝,百姓困囿呢?”
刘泽清看着韩烈凝重的表情,心中有鬼的他,心头咯噔一下,连忙堆笑道。
“东平去岁遭遇建奴鞑子劫掠杀戮,百姓十不存一,故而百姓困囿。”
韩烈回头看了眼刘泽清,语气严肃的说道。
“建奴鞑子入侵,烧杀抢掠,这是敌我立场不同。”
“可身为大明将士,却不思保家卫国,上报君恩,下护黎民,反而纵兵掳掠,乱杀无辜,这样的军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面对韩烈突然的喝问,刘泽清不由额头冒汗,后背一阵发凉。
站在他身后的张士仪,高进忠,张国柱等人,在面对韩烈严厉的目光时,无不是低下了头颅。
“郭虎,把我带来的礼物,呈送给刘副总兵。”
看着众人的表情,韩烈冷冷一笑。
郭虎随即把背上,背着的一个匣子包裹,递到了刘泽清手中。
“刘副总兵,打开看看,本候给你的礼物是否喜欢。”
韩烈一再强调,口称刘泽清为刘副总兵。
自是告诫对方现在的身份。
之前刘泽清是临清关总兵,现在已经降职为副总兵。
虽然他帐下将领,仍旧以总兵称呼他。
但刘泽清降职一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接过郭虎递到手中的匣子,刘泽清面露苦涩的笑道。
“侯爷还给卑职送礼物,卑职愧不敢当啊!”
强作欢颜的刘泽清,在打开匣子的刹那,脸色瞬间大变,手中匣子更是哐当一声跌落地面。
随着匣子落地,一颗满脸痛苦,表情狰狞的人头,随之展露在众人面前。
“来人啊,把刘泽清等人拿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韩烈手中尚方宝剑应声而出,架在了刘泽清脖子上。
“刘泽清你可知罪?”
冰冷的剑锋贴在脖子肌肤上,微微刺痛之下,一滴鲜血随之溢出。
面对韩烈的呵斥,刘泽清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侯爷饶命,卑职知罪,还望侯爷允许卑职戴罪立功。”
“呵呵呵……”
冷冷一笑的韩烈,看了被陈长林率领的卫队,尽数控制住的张士仪,张国柱等人。
“尔等可知罪?”
“敢问长平侯,我等犯了何罪?”
企图负隅顽抗的高进忠,拧着脖子反问道。
“好,很好。”韩烈看着高进忠,气极而笑的道。
“既然你不知罪,本候布防告诉你,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尔等身为临清关镇将,不战而逃,这是罪一。”
“尔等身为大明官军,在东平府境内,烧杀抢掠,残害百姓,这是罪二。”
“本候奉天子旨意,传令汝等发兵,救援开封,尔等抗命不遵,这是罪三。”
“还有这名马化豹参将,这个恶魔杀人为乐,取心下酒,如此残暴不仁之人。”
“你们不但不报,还相互包庇,这是助纣为虐,此乃罪四也。”
“有此四罪,你们难道还不该死吗?”
面对韩烈的列举的数罪,刘泽清惶恐之下,一时口不能辩驳。
高进忠也是面无人色。
张士仪和张国柱二人,也是面如死灰。
“来人啊,把他们捆起来,听候发落。”
“传我军令,召集全城军队,前来南门外集合,如有懈怠者,军法处置。”
随着韩烈一声令下,城中各门将领,不明就里下,陆续率军抵达城门内外,就被直接褫夺了军令,尽数被押解到了城门楼上。
军中普通的士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各自的将领,被韩烈帐下的中军骑兵营将士,从军中一个个逮捕抓上了城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