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韩烈率领亲卫营全军将士,结束了长达四个月的战事,再次回到徐州城。
离开开封前夜,韩烈陪着三女聊了大半夜。
这一晚上,大家都没有入睡。
当凌晨韩烈出发时,几女虽然没有起身,可却默默躲在被窝内,强忍着泪水。
直到听见韩烈离开了府门,柳如是、寇白门、卞玉京三女,这才钻出被窝,一个个泪流满面的哭成了泪人。
不是韩烈狠心,而是这次回徐州,他并不会待多久。
之所以如此匆匆而回,主要是朝堂之上,出现了一些变故。
他不得不回朝去主持大局。
而且韩烈的下一步计划,仍然是收复失地。
今年秋收之后,他帐下的兵马,要么北进收复燕京,要么西进收复关中。
这也是他在开封,设立大将军行营的原因。
现在柳如是和寇白门二女都有了身孕。
来回奔波太过劳累,韩烈也担心她们身体吃不消。
为此,他特意留下孙平,率领五百士卒,留在了大将军府行营,负责保护三女的安全。
回到徐州城的韩烈,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抛下部队,前往茱萸山别院看望家人。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身为大将军,也要公私分明,以身作则。
这不,在徐州知府黄锡衮,徐州守备杨彩,参军府长史贾开宗,参军黄基,杨遇吉,袁赋诚等人的迎候下。
韩烈率领帐下大将孙思克,杨朴、刘楗等人,在王辅臣率领的亲卫铁骑护卫下,进入了徐州城。
亲卫各营的人马,则在吴六奇,张名扬一众将领率领下,前往城北大营驻扎。
“石庵,今年的春耕工作,可否安排妥当了?”
回到城中的大将军府私宅,韩烈先是询问了一下,他最关心的农耕问题。
“请大将军放心,下官亲自下去跑了各县勘察,无论是冬小麦,还是红薯,玉米,土豆的种植,都在有序进行之中。”
黄锡衮起身作揖一拜,恭敬的做出了一番回答。
接下来韩烈又问了一些问题,黄锡衮也都对答如流,没有丝毫偏差。
“石庵,这两年你的工作不错,这次回朝之后,我会推荐你履新升迁。”
“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韩烈对于黄锡衮的才能,一直都十分赏识和看好。
“升迁固然可喜,然只要能够追随大将军左右,哪怕是牵马坠蹬,卑职也绝无怨言。”
黄锡衮虽然心中暗喜,但毕竟今年他才二十九岁。
却已经在正四品知府任上,干满了两年。
这个年纪做到这个高位,在满朝文武之中,也是凤毛麟角。
不过,他近来也听说了,跟随在韩烈身边亲近之人。
如刘楗已经挂了正三品的通议大夫衔。
孙思克更是挂了正二品的武官品阶。
尤其是张煌言,一个举人出身的书生。
短短三年时间,却已经升任提督军务总兵官,执掌近卫营主将,兼任河南知府。
而张煌言比他还年轻几岁。
还有姚启圣,现在也在忠贞军担任都监军使,并兼任了临清州知州。
包括原徐州大将军参军府的徐作霖,吴伯裔也都外放,升任了四品,三品的官阶。
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在地方上干得再好,都不如跟随在大将军跟前效劳。
这两年他虽然干得不错,可要是照常升迁的话,下一步他最多能够升任从三品的左右参政。
亦或者到朝着六部五寺各司担任副职。
这样再熬个十年八年,到四十岁出头,运气好的话。
也许能够干个六部侍郎,或者五寺寺卿等职务。
但要是跟随在韩烈身边的话,或许十年之后,他就可以入阁拜相。
“石庵,既然有如此想法,以后就留在参军府任职吧。”
“级别就暂定为参军,负责协助公愚,处理军需事务。”
韩烈想了想随即做出了决定。
“卑职谢大将军提携。”黄锡衮连忙起身拜谢道。
虽然参军只是虚职,也就是韩烈的幕僚。
但这显然只是暂时的,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以他的才能,必然会受到重任。
“开宗,徐州参军府以后得事务将会大大减少,你跟石庵交接一下。”
“你以长史一职,兼任徐州知府。”
“参军府的其他参军,主事人员,你留下几人协助你的工作。”
“其余人员,编入开封大将军府行营。”
紧接着韩烈看向贾开宗说道。
“卑职遵命。”贾开宗在徐作霖调任神机军担任都监军使,吴伯裔出任河北按察使的时候。
就跟二人商讨过,也意识到了大将军,这是要解散徐州参军府。
贾开宗博学多才,精通政务,作为韩烈的心腹。
继续留守徐州,虽然只获得一个四品知府。
但他心中很清楚,韩烈不会亏待自己。
果然,韩烈便继续说道。
“淮扬巡抚越其杰,如今年老体衰,他已经给我写过一封书信,希望能够辞去职务,返回南京养老。”
“你上任之后,多与越抚台走动一下,熟悉一下江北政务。”
“我准备这次回京之后,奏请皇上,设立江淮布政司行省。”
“以长江为界限,江北为江淮行省。”
“江南为江南布政司行省。”
“以后江北行省的附郭,就设立在徐州府。”
“江南行省的附郭,设立在太平府。”
韩烈这话就很明显了,那就是贾开宗将会成为新设的江淮行省第一任巡抚。
行省第一任巡抚,只要不出什么差错,干上个三年。
必然会成为青史留名的人物。
后人的史册上,也定然会如此记载。
江淮承宣布政使司第一任巡抚贾开宗的大名。
“多谢大将军提携,卑职自当肝脑涂地以报。”
而这个时候,听到韩烈如此部署的黄锡衮,都突然有些后悔了。
要是知道下半年,可以担任江淮第一任巡抚,他赖也要赖在徐州知府任上干满这半年啊。
想到这里的黄锡衮,也只能苦笑不已。
“杨守备,徐州守备营,淮安守备营,还有凤阳守备营。”
“开始着手整编为都司营,你来担任第一任总兵,任继荣出任副将。”
坐在堂下的杨彩,没有想到还有自己的好事。
“末将遵命。”兴奋不已的杨彩,连忙恭声回道。
作为杨衍的最小的堂弟,为了保护杨家的香火。
杨衍这些年,一直压着杨彩,只准他在后方留守,坚决不同意他上前线。
对此,杨彩虽然多次抗争。
最后还是韩烈出面,安抚了他,让负责镇守徐州,负责军中家眷的安危。
而这几年杨彩,在徐州确实干的不错。
守备营的三千士卒,整顿治安,打击匪患,有效的护卫了徐州的安全。
会议结束后,韩烈没有留众人吃饭。
倒不是他小气,实在是刚回城,急于回家探望妻女。
众人退下之后,韩烈急匆匆返回了后院。
此时家中的众女,也都知道了韩烈回来的消息。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着他的身影。
这不,刚回到后院,祁德琼,陈圆圆、李香君、顾媚几女,挺着大肚子站在了门口相迎。
董小宛则是冲了上来,与韩烈来了个拥抱。
“小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抱着董小宛的韩烈,柔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这才松开手,走向了陈圆圆她们。
说起来几女的预产期,也都在最近一个月内。
为此,几女都处于待产之中。
这不,让韩烈措手不及的是,他刚上前与祁德琼打了个招呼。
这丫头就直接瘫软在了韩烈怀中。
“夫君,肚子好痛……”
她这一喊,立马让众人慌了神。
“快,快请产婆。”韩烈大吼一声,连忙把她抱了起来,快步送往房间。
手忙脚乱的众女,一时也纷纷跟了上来。
“都别动,安心坐下休息。”看着几女挺着个大肚子,韩烈生怕出现意外,连忙让几女别跟上来。
“各位姐妹们,听庆之的,大家都坐下不要乱动。”
董小宛别看长相娇柔,但这会却也是临危不乱。
招呼各自的侍女,把几女扶着坐了下来。
府内的产婆,也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好痛,夫君妾身好痛……”
躺在床上的祁德琼,这会也是疼的声嘶力竭,满头都是汉水,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琼儿,夫君在呢,一定要忍住。”
韩烈拿着手帕,帮她擦拭着汗水,连声安慰着她。
“呜呜呜……”
疼痛之下的祁德琼,忍不住哭出了声。
“大将军,夫人羊水破了,马上要生了,请您先出去。”
产婆检查之下,不由分说的把韩烈推了房间。
“拜托诸位了,务必保证夫人安全。”
韩烈原本想要留下陪伴,但祁德琼这会也强忍着痛苦喊道。
“夫君,夫君妾身要生了,你、你先出去吧。”
被赶出房间的韩烈,听着房内的喊声,也只能干着急。
“庆之,吉人自有天相,琼儿会没事的。”
见到韩烈心绪不宁,这会董琼英走了上来,拉着韩烈的手安慰道。
“女人生孩子,难免痛苦,只要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好的。”
见到董琼英到来,韩烈面露一丝笑容,反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掌。
“采薇呢?快让我见见她。”
“刚才一直在哭闹,这会刚睡下,先让她睡会吧。”
说起来,董琼英生下的女儿,已经快两个月了,韩烈这个父亲,却还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
“琼英,谢谢你,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看着董琼英那原本英姿飒爽的气质,因为怀孕生孩子的辛苦,而变得憔悴的面容。
韩烈心疼的把她抱在怀中,柔声的安慰着怀中的佳人。
虽然与董琼英的相识和相处很短暂。
但此女身上的那股坚韧,以及别人没有的英气,一直吸引着韩烈。
尤其是董琼英第一个怀孕,为他生下长女韩采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是韩烈的福星,也是韩家的功臣。
如今的韩烈,位极人臣,拥有一群追随者。
如果没有后代,这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自从董琼英怀孕之后,他帐下的文武官吏,无论是凝聚力,还是期待感都明显增强了不少。
抱着董琼英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听着对方诉说着这几个月来的经历。
怀胎十月的辛苦,生孩子的疼痛,带孩子的欢乐。
让韩烈的心情也不由平复了不少。
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无论是公侯将相,还是凡夫俗子。
都会有各自的幸福和烦恼。
但是,只要还活着,人生、生活就会有希望。
“琼英,你真好,有你陪伴,是我的幸事啊。”
听着董琼英这段时间的生活经历,韩烈心疼之余,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由衷的说道。
“夫君,能够遇上你,才是妾身的幸运。”
董琼英目露柔情,抱着韩烈的她,也主动在在韩烈嘴唇回吻了一下。
“哇哇哇……”
二人说话之间,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哭声。
紧接着一名产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老爷,生了一个千金,母女平安。”
疾步上前的韩烈,接过襁褓中的婴儿,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蛋。
内心之中也不由生起一股柔软,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之感。
“谢谢,谢谢。”韩烈道谢之余,转头对董琼英说道。
“吩咐管事,今日接生的产婆,一人发放十贯赏钱。”
“妾身明白,你快去看看琼儿。”
生育过孩子的董琼英,心中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能够见到爱人在身旁,内心一定会感到踏实和幸福。
当日她分娩之时,疼痛了一个时辰。
那种疼痛虽然剧烈,可相比起内心的空虚和无助,显然都是微不足道。
“嗯,我去看琼儿,待会再过去看望你和采薇。”
看到董琼英那温柔的目光,韩烈内心之中,忍不住生起一股愧疚之色。
很显然,他在众女之中,就是天生的太阳,是她们的依靠。
可自己呢?
却是一个博爱多情的渣男,把一颗心分成了十几份。
摇头苦笑之余的韩烈,暗叹一声,抱着孩子走到床头。
这会躺在床上的祁德琼,显得无比的虚弱,脸色苍白的她,眼神之中则是充满期盼的看着韩烈怀中的孩子。
“琼儿,快看,这是我们的女儿,她很健康,你看鼻子多像你,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韩烈把女儿送到祁德琼面前,面带微笑,柔声的说道。
“可惜不是一个男孩。”
祁德琼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虽然满脸都是慈爱之色,可话语之中透露着一丝遗憾。
“说什么胡话呢,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们的孩子。”
“女儿我也一样喜欢,你要是喜欢男孩,以后我们再生十个八个就是。”
韩烈轻声驳斥了祁德琼一句,笑着打趣道。
“夫君才胡说呢,妾身又不是猪,哪里能够生那么多呀。”
祁德琼抿嘴露出一抹笑意,有些疲惫的反驳道。
韩烈也是柔声一笑,关切的问道。
“饿了吧,我让人把鸡汤端来,喂你吃些,再好好睡一觉。”
“谢谢夫君。”搂着臂弯内的孩子,祁德琼一脸都是温柔和幸福。
在客厅内等候消息的众女,得知祁德琼也生了个女儿时,几女的眉头无不是皱了起来。
“琼儿,生下女儿,想必一定会很难过吧。”
李香君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她是国公夫人,法理上她是正妻,若能生下儿子,那就是嫡子。”
“以后继承梁国公的爵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现在她生下女儿,要是我们姐妹几个生下儿子,那就是庶长子。”
“将来这爵位继承,难免有些麻烦。”
顾媚也是苦笑一声,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祁德琼生下女儿,她和陈圆圆、李香君三人,谁要是率先生下儿子。
身份地位必然要水涨船高。
这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
可转念一想,祁德琼现在还年轻,将来肯定还能生下孩子。
作为国公府的正妻,无论何时生下的儿子,那都是嫡子。
在继承制度上,正妻嫡子占有天然优势。
这一点,她们都比不上。
没办法,她们出身低微,作为青楼歌伎出身的她们。
她更是嫁作过人妇,想要母凭子贵,实在是太难了。
虽然现在她们这些姐妹,在家中都是不分贵贱,大家都是姐妹相称。
可在爵位继承方面,显然没有公平可言。
“好啦,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咱们去看看琼儿和咱们的女儿去。”
陈圆圆向来不喜争夺这些权势名份。
作为韩烈的第一个女人,她与韩烈相识于微末,二人情感最为深厚。
“圆圆说的是,这事我们姐妹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好。”
“将来的事情,自然有法理和制度在。”
董小宛上前搀扶着陈圆圆,笑着说道。
“咱们一起看琼儿,看看咱们的女儿,到底是向像母亲多,还是像孩子爹多呢。”
众女如今都是身怀六甲,从身形上来看,陈圆圆的肚子最大。
而且时间最长,按日子推算,她应该怀孕有十个月了。
可今天祁德琼见到韩烈之下,心情一激动,倒是率先诞下了孩子。
几女来到祁德琼房间时,韩烈刚喂她喝过鸡汤煮的的苗条。
身心疲惫的祁德琼昏昏欲睡,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沉睡了过去。
“我们到客厅说话去。”为了让祁德琼安心休息,韩烈让她的侍女月兰,春芽留下陪伴。
他这才抽出身,陪着几女来到客厅。
陪着几女喝茶聊天之时,董琼英抱睡醒的女儿到来,韩烈连忙起身想要抱一下时,结果孩子刚看到就大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韩烈顿时急得不行。
众女见到韩烈手忙脚乱的样子,无不是抿嘴偷笑。
“这孩子怕生,初次夫君,熟悉一下就好。”董琼英也连忙上前,再次接过孩子笑道。
“呵呵,看来以后我要多陪陪孩子才行。”
韩烈看到董琼英一接过孩子,小丫头片子就不哭了。
一双大大黑眼球,还在好奇的看着自己,别提有多可爱。
“真是个小淘气。”
韩烈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女儿粉嘟嘟的脸蛋。
“哇哇哇……”
结果小丫头立马就大哭了起来。
“咯咯……”
看到这一幕的众女,无不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正坐在一起说话之时,陈圆圆突然捂着肚子喊道。
“肚子好痛,我好像要生了。”
听到这里的韩烈,立马上前搀扶着喊道:“快,快叫产婆。”
有了中午的经验,这一次的韩烈明显镇定了不少。
当几名产婆到来后,已经怀孕足月份的陈圆圆,很快就顺利分娩了。
从肚子疼到生产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诞下了一个浑身红通通的胖儿子。
“恭喜老爷,是个大胖儿子。”
“母子平安,夫人身体很好。”
一天之内,喜欢儿女的韩烈,难掩喜色的接过孩子,一个劲的咧嘴傻笑了起来。
“恭喜相公,喜获麟儿,韩家有后了。”
董小宛听到陈圆圆生下儿子,一脸高兴的向韩烈道喜。
这一刻的她,也是发自内心的替韩烈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