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轰隆!”
“轰隆!”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城头之上,瞬间烟尘滚滚,砖石飞射。
处在爆炸之中的守城士卒,无不被掀飞而起。
一时之间,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飞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散开,都散开趴下……”
“不要乱,都趴下不要动!”
南门城墙之上,叛将马宁,蹲在一处墙角下,连连高喊着,指挥城城的士卒躲避炮火。
这个时候,南门城头的炮火,无疑是最猛烈。
神武军一百门大小型号红夷大炮,一连十发齐射下,那可是一千颗炮弹啊。
城门楼上的七八千士卒,还能够规避炮火。
但那些强行征召的民众,却是尖叫着抱头鼠窜,恨不得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去。
马宁这个叛徒,做梦都没有想到,已经辞官归隐的韩烈,不但卷土重来了。
而且一出手,就把不可一世的清军,打的落花流水。
现在他是真的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要知道韩烈能够重新出山,他当时那会跟着刘光斗投降啊,早就跟着黄得功跑了。
如今倒好,成为了人人眼中的叛徒汉奸,还成为了落水狗。
眼下他手中只有一万人马,还被抽调出了五千,分守在东南两门。
南门的八千守军,三千民夫。
其中五千士卒是他昔日帐下人马,还有三千人马也是投降的明军。
统军的将领叫王进朝,原是山西的一名游击,投降建奴后升了一级为参将,现在在南门是他的副将。
说是副将,实际就是相互监视的对象。
南门城墙之上,除了他们两个降将外,还有一个叫纳喇瓦的满洲牛录额真。
纳喇瓦是满洲镶红旗人,牛录额真则是他的官职,相当于汉军旗佐领,统率三百满洲八旗精兵。
眼下济南城内,只有三个甲喇的八旗士卒,其中一个满洲镶红旗,两个满洲正红和镶红旗,共四千五百人。
这四千五百人属于尼堪中军人马。
为了监视城头的汉军,尼堪在四门城头,各派了一个牛录额真,负责监军。
除了这支核心人马外,汉军正黄旗还有一万人马,这部分人马,一部分是耿仲明的部下。
一部分是山西收编的投降汉军。
剩下的两万余人马,则是之前山东都司总兵马宁手下兵马。
因为他们投降不久,还没有来得及编入汉军旗,只能统一称呼为汉军。
现在这两万人马,分驻在四门,每门五千人马,配合汉军正黄旗的人马,复杂守城。
南门城头的守将是马宁,王朝先。
东门的守将是汉军镶黄旗都统马光远,西门守将是满洲正黄旗梅勒章京觉罗阿克善。
北门的守将是满洲正红旗参领伊色克图。
多罗贝勒尼堪,都统内大臣谭泰,耿仲明,巴布泰四员主将,坐镇在城中原山东巡抚衙门。
尼堪和巴布泰负责统筹全局,谭泰和耿仲明各率领两千多精骑,负责随时接应四门战斗。
而之前投降的刘光斗,左懋泰等降臣,这会已经被安排到布政司衙门办公,负责搜刮民力,协助守城事宜。
巡抚衙门就在城南区域,距离城门尚有六七里地,实际已经靠近城区中心。
要知道济南府作为山东行省所在地,城区东西周长超过三十里,南北也有二十里。
崇祯元年的时候,人口鼎盛时期,整个济南城区人口高达二十七万。
即便是经历了明末的数次战斗,如今的城区依旧还有十六万人口。
这里的人口,值得是济南城内的人口,在明末的时候,济南府的人口,早已经突破一百万人口。
因为当时的济南府,下辖四州二十六县,涵盖黄河出海口两岸,是名副其实的山东第一府治。
城头之上响起的爆炸声,让布政司衙门的刘光斗,左懋泰这帮降臣,无不是吓得瑟瑟发抖。
“失算了,失算了,想不到明军这么快就打回来了。”
刘光斗瘫坐在椅子上,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着。
左懋泰也是面色凝重,现在他的心情,与马宁差不多,那就是后悔。
左家好歹是莱阳大族,他堂弟左懋第,现在已经出任礼部侍郎,在南都可是声名鹊起的官吏。
可他一步走错,成为了叛徒汉奸,无疑是要遗臭万年,更要让左家蒙羞。
其他几个叛徒官吏,这会也是脸色各异。
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明军打不下城池,否则他们下场必然是灭族之罪。
巡抚衙门内,多罗贝勒尼堪,与巴布泰并肩而站,战力在衙门大门前,看着城门方向硝烟,听着那隆隆炮声。
尼堪也是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的他,内心充满烦躁。
作为他皇叔的镇国公巴布泰,则是满脸忧愁。
“尼堪,要不我们突围吧,明军火炮如此惊人,这济南城人心浮动,军心士气低落,怕是守不住啊。”
“这才刚刚开始,镇国公皇叔怎么能够说这样的丧气话呢?”
对于这个皇叔,尼堪多少有些看不起。
身为太祖的第九子,已经五十多岁的巴布泰,一生战绩平平,凭借着老奴太祖儿子的身份,也才封了一个镇国公爵位。
比自己这个宗室后辈爵位,都要底几等,可见其人的平庸。
“尼堪啊,不是皇叔胆小,实在是明军十几万人马围城,咱们在城中人心不附,这仗岂有胜算?”
巴布泰虽然才能一般,但随军打了一辈子的仗,见识还是有一些的。
济南城新投降,城中百姓对他们存在不小敌意。
其次马宁手下的两万降兵,普通对于投降他们,内心多少有些意见。
如果一直打胜仗,或者再给一些时间整顿,军心民心肯定会归附。
可现在的情况,明军大军压境,士卒百姓必然躁动,一旦战事危急,难保没有人开门投降。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城肯定没法守。
“皇叔这话确实有些道理,为了防止百姓躁动,必须上一些手段才行。”
尼堪那阴狠的目光闪过一道杀气,冷声道:“喀喀木,巴山听令。”
“奴才在。”
身后的二人,沉声躬身应道。
“你二人各带一支人马,把城南百姓抓起来,押送到城头之上。”
“向城外的明军喊话,告诫他们继续开炮的话,我们就把城中百姓,全部送上城头,让他们一起殉葬。”
尼堪不在乎全城百姓死活,但他不相信明军,也会跟他一样。
“此法甚好,明军大炮不响,想要登城,难比登天。”
巴布泰闻言,不由抚掌笑道。
可他却忘了,有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明军能不能登城,咱不知道,但是咱知道,只要我们坚持十天半个月,招抚大学士洪承畴,率领的五万援军,必然会赶到。”
尼堪的信心,来源于大金朝廷的回复。
就在五天前,明军围城前日,他接到摄政王多尔衮送来的军令。
首先是让他坚守济南城,拖住山东明军,至少也坚守一个月时间。
其次是告诉他,朝廷已经决定先打李自成,收复关中之地。
另外,朝廷派了洪承畴,率领五万人马赶往山东,只要他坚守半月以上,援军定会赶到。
济南城城中目前总兵力,尚有三万六千余人马,粮草足够全城兵马吃半年之久。
而他只要坚守半个月,援军一到,济南之围定然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无论如何,尼堪都必须坚守在济南半月到一个月。
眼下最大的威胁,显然是明军红夷大炮的威胁。
只要抗住火炮的轰击,尼堪有十足把握,挡住明军的进攻。
“大将军,城头建奴押解了大批百姓在城头喊话,说我们继续发炮,就让这些百姓与城池殉葬。”
十发炮弹刚发射完,正要准备第二轮齐射之际,城头之上建奴的喊话,便汇报到了韩烈跟前。
“呵呵……”
听到这个消息,韩烈冷冷一笑。
马背上的他,举目看向三里外的城头方向,沉声下令道。
“向城头喊话守军,明军不打明军,不杀大明同胞。”
“凡是放下武器回归大明的将士,不但无罪,还可以论功行赏。”
“负隅顽抗者,城破之日,以叛贼论罪,绝不姑息。”
“还有,发布告百姓书,凡我大明百姓,皆守土有责,凡是在反抗之中被杀的百姓,可封妻荫子,抚恤后人。”
“凡是投靠建奴,甘当走狗者,破城之日,按叛贼论罪。”
论起玩攻心战,韩烈可是没怕过谁。
既然建奴要让百姓当炮灰,那他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城中的敌情,韩烈早已经摸清楚。
三万六千人人马,其中有两万是原山东都司总兵马宁帐下的明军。
其中还有六千人是山西,投降的明军人马。
真正的辽东女真,蒙古,汉军八旗人马,只有一万余人。
这几股人马,彼此要是铁板一块,那才是怪事。
还有城中的十几万百姓,他们要是甘心被建奴鞑子奴役,更是绝对不可能。
之前明军没有围城和攻城,各方人马能够维持平衡关系,这并不奇怪。
可现在战斗打响,明军兵强马壮,占据上风。
城中守军的平衡关系,已然被打破。
韩烈现在下令对城头喊话,一天两天或许没有效果。
但是十天半月下来,那些原本就不一定真心投降的明军人马,必然会生出二心。
要是那些八旗金兵再对他们进行一些怀疑,那么这种情况就会更加加剧。
除了这些因素外,韩烈手中的斥候营,其实在城中也有一些暗探。
这股力量不大,也就一百多人,但要是经过一段时间发酵,定然可以产生质的变化。
眼下的韩烈,其实一点都不着急。
在下达完命令之后,韩烈便离开了阵地,返回了千佛山大营。
济南城的攻防战,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几天就要打下来。
如今济南城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块诱饵,他在等待建奴援军到来。
都说建奴野战厉害,但韩烈如今在济南城外陈兵十几万,他打的主意,可不止是城中这几万清军。
一转眼又是几日过去,到十二月十日夜里,一场鹅毛大雪,席卷了黄河两岸。
整整下了两天三夜的大雪,大半个山东地区,都遭遇了一场大雪的袭击。
因为韩烈早就有了准备,大雪袭击时,将士们都进入事先挖好的工事坑道内。
坑道上方在大雪降落时,铺上一层木头,填上一些尘土,便形成了一条条地道,既能防雪,还能保暖。
加上将士们出征前,都换了冬装,这一场大雪,似乎没有影响军队的战斗力和士气。
相反,城头之上的守军,在这场大雪的袭击下,却遭受到了惨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