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拿下凤阳,高杰率领的叛军,从鱼台撤退的消息传到济州时。
倪元璐,姜曰广,王铎,路振飞一行人,也在这个时候,抵达了济州城。
这段时间,太子朱慈烺在济州,因为韩烈的有意放纵。
朱慈烺在济州城内,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活。
压抑的久了的朱慈烺,现在对于女色和美酒的痴迷,已经到了一种疯癫的状态。
很显然遗传了外公周奎一家基因的朱慈烺,可没有他父皇崇祯帝的克己守则。
“杨翰林,孤明日就要离开了济州,今晚孤要好好在济州城中逛逛。”
经过一天的会面商议,众人一致同意,明早太子车驾启程,前往南京。
吃过晚饭的朱慈烺,带着几分醉意,有些心痒难耐的叫来伴驾的杨世聪,提出要去城中逛逛的想法。
心领神会的杨世聪,自然明白太子所谓的逛逛,就是要去青楼。
朱慈烺之所以让杨世聪安排,原因是杨世聪是济州本地人。
这家伙为了邀宠,美人美酒这些东西,可都是呈送给太子的。
别说太子朱慈烺,骨子里一直压抑着叛逆的念头,就是一个正常人。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要是被人如此蛊惑,也定然会学坏。
更何况如今太子身边,可不单单只有杨世聪一人。
还有他的伴读太监丘致中,李继周,包括他的舅舅周鉴,周铉,以及太子詹事屈可伸,右谕德项煜等人。
这帮人一个个都是奸佞小人,为了拍太子马屁,这帮人整日与太子嬉戏。
喝酒狎妓,已经成为他们最主要的娱乐活动。
“太子殿下,您是千金之躯,要是离开别馆,可不能这身打扮。”
“应该换一身常服,我等以公子称呼您,这样出去玩,那才能尽兴。”
杨世聪一脸谄笑的献计道。
“好,那就这么办。”朱慈烺欣然笑道。
“阿舅,你去把项煜,胡守恒,黄应恩,朱国昭一并叫上。”
“人多热闹,喝酒才有意思。”
听到朱慈烺的吩咐,周鉴连连点头:“殿下说的是,我这就去传讯他们。”
“殿下,奴婢几个能一起去吗?”伴读太监丘致中,李继周几个,眼巴巴的舔着那张白脸问道。
“同去,同去……”朱慈烺看着一脸没笑的丘致中,伸手拍了怕他那白皙的脸庞,眼神颇有些怪异。
很显然朱慈烺这个少年郎,是真的被身边这帮小人,给彻底带入了深渊。
一行人出了别馆,就像脱缰的野马,举着灯笼,走在有些漆黑的街道上,就像那一只只横行无忌的螃蟹。
身为太子卫队提督的刘文耀,接到手下士卒汇报,说太子穿着常服,跟着身边的官吏出了别馆。
正在住所吃饭的他,颇有些无奈的他,忍不住生气的对回禀的士卒大吼道。
“为什么不拦住太子?”
“卑职那敢啊。”一脸委屈的卫队士卒,低着头只能暗自嘀咕。
“算了,他们往那边去了?”刘文耀夜知道,别说那些值守的士卒,就是他也拦不住太子。
“往南边去了,周佥事带了一队士卒,跟在了后头。”
听到士卒说周鉴和周铉兄弟,带了卫队士卒,刘文耀总算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那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了。
印象中太子性格怯弱,但也颇懂礼仪,为人温良恭俭,对于他们这些表叔们,向来颇有礼貌,平日见到都会主动行礼。
哪像现在这般,行事乖张,整日喝酒狎妓,完全就是一个浪荡子。
与京城的性格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派人跟上去,看看太子去了那。”刘文耀这会也不得吃饭,起身便走出了房间。
现在太子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他是根本不敢管,也管不了。
只有他大哥新乐伯刘文炳,驸马都尉巩永固二人,还能劝谏一二。
毕竟二人都是太子的长辈,又是先帝崇祯的托孤大臣。
济州城南的明月楼,是济州城内最大的青楼,里面的歌伎,虽然比起秦淮河的名妓,无论是姿色和技艺都要逊色不少。
但在济州城内,去也是风月一绝。
城内的达官贵人,豪绅地主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这明月楼。
如今济州城内,京城来的达官贵人不少,这些人滞留城中,无所事事,晚上最大的娱乐节目,自然是来青楼喝花酒。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昏暗的街面之上,与明月楼的灯红酒绿,这一刻无疑形成鲜明的对比。
太子一行人,足有上百人。
虽然那些卫队士卒,前后保持着距离,可即便如此,太子一行人,个个锦衣华服,十余人的队伍,一走进明月楼大门。
立即吸引了不少酒客的注目,那些眼尖的老鸨龟公,就像闻着味的苍蝇一般拥了上来。
进入青楼,太子的卫队士卒,也不好跟进去。
只有带队的周鉴,周铉兄弟,带着几名好手,跟在身旁。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客馆不久,便有数名不起眼的人,悄然跟随在了他们左右。
客馆不远的一座私宅内,韩烈帐下的斥候营指挥使郭虎。
在太子除了客馆的时候,郭虎便接到手下百户卢力的汇报。
“郭头,我们发现有一支人马,一直尾随在太子身后,要不要把那些人抓起来?”
安排卢力继续监视之后,斥候营另一名百户苏华,急匆匆来到郭虎面前,汇报了最新发现的情况。
“先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派人跟上去,说不定是自己人。”
郭虎摇摇头,因为他的责任,不是保护太子。
而是监视客馆,监听太子与往来官员的一举一动,以便了解有那些人,在背后对韩烈使坏。
而且郭虎知道,除了太子卫队,保护太子安全外。
还有一支锦衣卫力士,在暗中保护太子安全。
这支锦衣卫力士,人数只有一百多人,但伸手都不弱。
郭虎从韩烈从口中所知,这支锦衣卫,是驸马都尉巩永固在领导。
因为在离京的时候,崇祯皇帝暗中任命了巩永固为锦衣卫指挥同知。
明月楼内,太子朱慈烺正在狂欢之际,他们对面的一间厢房内。
一个面容消瘦,满脸胡须的精干中年男子,双目如刀一般,站在窗户前,看着朱慈烺的房间内,正在喝酒搂着歌伎,嬉笑玩闹的朱慈烺众人。
这名叫做高胜的男子,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冷笑。
高胜从小就是孤儿,靠着乞讨为生,连名字都没有。
十三岁的时候,他遇上高杰的军队,从此他便有了高胜这个名字。
高杰待他如亲人,并提拔他做了帐下亲卫,经过多年沙场历练。
高胜成为一名狠辣的斥候老手,也成了高杰帐下死士营的千总。
早在半个月前,他便带着二十名死士,潜入了济州,目的就是行刺太子朱慈烺。
经过多日的监视,今天他终于找到行刺的机会。
“甲伍的人跟我动手,乙伍的人放火,制造混乱,丙伍的人负责接应。”
“务必一击必杀,宰了那个身穿浅红襕衫的少年。”
高胜年龄并不大,但留着满脸胡须的他,看起来像个中年人。
说话声音低沉的他,观察了一阵后,随即决定出手。
“是。”房间内的几名死士头目,各自带着的人,此刻已经分散进入了明月楼。
随着高胜一声令下,这些死士迅速换装,扮着小厮,酒保模样,不动声色的迅速靠近了太子的厢房雅间。
二十名死士,在高胜的指挥下,分成三拨人手,分工明确,针对太子朱慈烺,展开了一场周密的刺杀行动。
周鉴和周铉带来的几名卫队好手,在高胜带领的几名死士面前。
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便被结果了性命。
“嘭!”
一声巨响,一名浑身是血的卫队好手,被高胜手中匕首割破喉咙,一脚踢飞跌落包厢。
包厢内的太子朱慈烺,以及随行的一众官吏,看到倒地的士卒,喉咙鲜血喷涌,以及冲进来的刺客,无不是吓得惊慌失措的尖叫了起来。
“护驾,护驾……”
周鉴,周铉兄弟虽然腰间挎着雁翎刀,但这兄弟就是酒囊饭袋。
面对冲进来的高胜,二人除了尖叫,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保护太子。”
一直在暗中保护太子的锦衣卫力士,在隔壁包厢内,听到动静,迅速提刀冲了出去。
带队的锦衣卫百户,领着一小旗力士,与门口的几名死士厮杀之下。
付出五人的代价,几乎与对方同归于尽。
那名百户手握绣春刀,第一时间冲入包厢,挥刀从后背刺向高胜的后腰,这才堪堪把扑向太子的高胜,给拦了下来。
面对带血的匕首,朝中自己脖子刺来,惊恐之下的朱慈烺,一屁股瘫坐在地,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而他左右的杨世聪,屈可伸等人,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面对刺客,这帮人早吓得抱头鼠窜,根本无人顾及朱慈烺。
唯有太监丘致中,忠心的扑了上来,却被高胜反手挥出的一击,撕裂出左肩一道血痕,血流如注的丘致中,惨叫着倒在了朱慈烺脚下。
“当啷!”
身手了得高胜,左手匕首刺中丘致中的同时,右手的匕首一个回旋,荡开了刺向他后背的绣春刀。
不等那名百户反应过来,欺身而上的他,左手刺刀朝着对方心脏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手握绣春刀的百户,步伐灵活的一个后撤,手中的绣春刀,闪电般刺向了高胜的腹部。
高胜也没有想到,如此不起眼的一个人,步伐竟然灵活。
出手更是狠辣迅捷,以至于扑了上来的他,根本收不住脚步,硬生生被绣春刀刺穿了腹部。
“噗嗤!”
锋利的刀刃穿透腹部的同时,飞溅一道血液。
拼着最后一口气的高胜,手中匕首反手投掷而出,飞射向瘫坐在地上的太子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