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阁老,不是我韩烈要逼迫你离开朝堂,是你自己要离开。”
韩烈一脸肃然的看着对方,态度坚定的说道。
“天下可以没有你高弘图,但绝不可没有我韩烈。”
“因为我心中无私,我韩烈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我没有私产,包括我的家人,皆不办私产。”
“而你高阁老呢?备受君恩,你的兄弟,儿子都受到朝廷门荫,取得了多少寒门子弟,十年寒窗苦读,却一辈子无法获得官职。”
“这对于天下士子,百姓来说公平吗?”
“这显然是不公平的,可你们呢?”
“取得了官位,是如何报答朝廷的?”
“是兼并土地,吸食大明的血液,土地兼并,税赋减少,这样的弊端,难道你不清楚?”
“可你做了什么?我韩烈在山东为官多年,你们家的事情,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给你改过机会。”
“可你们没有,还带头抗税,这就是你对朝廷,对陛下的报答吗?”
“早在两汉时期,太史公就在史记之中说了。”
“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你们难道是没钱用吗?还是没有粮食吃?答案都不是,你们就是贪婪,不把老百姓当人看。”
“我韩烈心底无私天地宽,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谁跟国家和百姓过不去,我韩烈手中的宝剑,就跟谁过不去。”
“弹劾我的官吏,充军安庆戍边,这事谁也不能更改,不服者严惩不贷。”
“我不介意大开杀戒,没了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还有千千万万的学子。”
“你也不用给太后递交辞呈了,你告假回莱州去吧,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你们高家侵占了多少土地,偷逃了多少税赋,全部向登莱巡抚宋应亨大人交代补齐。”
“念你是老臣,我会给太后说情,准你回家养老,别晚节不保了。”
被韩烈一顿义正言辞的呵斥的高弘图,羞得满脸通红,想要反驳,却发现韩烈句句如实。
“诸位同僚告辞了。”无言以对的高弘图,低着作揖一拜,蹒跚的走出了内阁大堂。
韩烈刚才的这一番话,明面上是在说高弘图,何尝不是在敲打在座的每一个人。
果然,在高弘图走出大门之际,韩烈表情严肃的看着在座的众人。
“在这里我要表扬倪阁老,根据浙江巡抚祁军门的汇报,倪阁老在绍兴老家,仅有祖宅一栋,良田一百二十亩。”
“这都是他这些年为官,微薄收入所得,我们大明的官吏,就该人人像倪阁老一般,恪尽职守,不党不群。”
“吏治问题是我大明衰败的根本问题,不解决吏治问题,百姓就不可能安居乐业,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国家就不可能安宁。”
“整饬吏治,我认为刻不容缓。”
说到这里的韩烈,目光看向吕大器说道。
“吏阁老,关于整饬吏治的报告,你写出来了没有?”
吕大器是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早在先帝驾崩时,两人就讨论过吏治的问题。
“惭愧,目前还没有完整的方案。”
吕大器作揖回道:“不过关于奖赏问题,下官做出了一些调整。”
“第一加强各行省的监察,每个行省设置巡按御史衙门,负责彻查各布政司行省治下州县。”
“对于贪官,庸官严惩不贷,按照太祖制订的惩治方法,格杀勿论。”
“第二,对于能吏,清官予以重赏,根据功绩大小奖励银两和职田,并加官升阶。”
“咱们不能让一个清官能吏,光干活儿吃不饱,穿不暖,要让他们能够安心做事。”
“这就是金钱和职田的奖励,加官升阶的奖赏,主要让底层的官吏看到希望。”
“比如一名从七品下县知县,做出功绩,可以升为正七品衔,继续留任当地。”
“等任期满了后,可以改为上县做县令,亦或者进入府州,担任正七品职官。”
“同时,授予上县典史正九品,下县从九品官身。”
“典史在县衙之中,事务繁杂,举足轻重,往往都是土吏担任,他们把持县衙事务,架空知县。”
“为了杜绝这个现象,我认为加强县衙流官权势,削弱土吏手中权势,是很有必要的。”
“同时,在一些一万户以上的县城,恢复县尉官职,由他们执掌一队县兵,对地方豪强进行管制。”
韩烈边听边记了一下,吕大器的方法,虽然算不上多高明,但却是有可行性。
“诸位阁老,你们怎么看?”
刚才韩烈才驱逐了高弘图,有夸赞了倪元璐。
大家就算有想法,这会都不会轻易反对。
“可以先在南直隶试行一段时间,实践之中看看效果,大将军以为如何?”
倪元璐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吏部,礼部安排各司,与应天巡抚黄端伯上一下,就现在应天府,镇江府,常州府,苏州府,松江府五地推行。”
韩烈点了点头,拍板说道。
在起身之时,韩烈看着姜曰广问道。
“姜阁老,你的老家南昌沦陷,建奴鞑子在江西各地烧杀抢掠,想必你家也难以幸免。”
“家中族人现在可还好?”
姜曰广心头一颤,他倒不是怕丢官。
而是韩烈说高弘图一事,他多少也沾了边。
姜家这个时代隶属南昌府新建县,与宋应星,曾樱都是老乡。
姜曰广在万历四十七年就高中进士,他最为人称道的事情,是在天启六年。
当时仅为五品礼部员外郎的他,以一品冠服“正使”身份出使李朝半岛王朝。
因为公正清廉,受到李朝王国上下的称道。
之后他还奉旨巡视过皮岛的毛文龙,给当初镇守孤岛的毛文龙,带去了朝廷的旨意和消息。
从而让毛文龙坚定了报效朝廷,坚守皮岛的信心和勇气。
历史上的姜曰广北马士英构陷,罗织罪名驱逐,得以活命投奔了隆武帝朱聿键。
后来福建失守,举家在厦门自缢尽忠守节而死。
高弘图,姜曰广,史可法三人,都是为抗清守节而死。
但三人最大的短板,就是不知兵,只知道文斗,关键时刻不懂枪杆子才是硬道理。
这才是他们无论是对内的内斗,还是对外的抗清,全面失败的根本原因。
面对韩烈的关切之语,姜曰广有些苦涩的说道。
“家小都还好,皆在京城,只是族人多遭殃,已经联系不上了。”
韩烈闻言,点点头说道。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大明经不起内斗了,只有枪口一致对外,团结广大的劳苦大众,才能自强自立,把建奴鞑子赶出大明。”
“还是那句话,不破不立,从现在起,内阁必须保持一个声音,一个步伐,齐心协力,从军事上和吏治上解决问题。”
“诸位阁老,拜托了。”
说到最后的韩烈,长身而起,深深的作揖一拜。
“大将军赤胆忠心,我等惭愧。”
倪元璐,史可法无不是为韩烈的意志所触动。
吕大器,曾樱等人纷纷起身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