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下喊话结束,韩烈返回营地。
“公愚,你立即返回济州一趟,把范景文,倪元璐二位大人接来滁州,与我汇合。”
“告诉二人,携带太子教令,公文玺印前来。”
原本韩烈的打算,是拿下凤阳,再护送太子南下。
但现在情况有变,他只能先组织福王登基。
所谓的情况有变,一是凤阳城高堑深,急切之间拿不下来。
其次,现在南都城内,文武百官已经确定,在四月十六日,拥戴福王登基称帝。
这两件事情,攻城急切之间,难以奏效。
福王一旦登基,即便是僭越,可一旦南都文武百官拥立,那就会造成既成事实。
所以韩烈必须阻止福王登基,只有太子南下,奉命监国登基的消息传达南都,那么福王就会失去继位的资格和法统。
“卑职遵命。”刘楗应道之余,刚要转身离开。
韩烈再次叮嘱道:“此事要快,五天之内必须赶到滁州。”
“王德,你率一百亲卫,护送公愚出发,一定要安全把范景文和倪元璐两位大人护送到来。”
“是,大将军。”王德原是亲卫营总旗,现在已经升任百户实职,领副千户衔和俸禄。
“王希贤,杨衍,你二人率领所部人马,下午开始分兵把守,封锁各出城路口。”
“从现在起,城中一兵一卒,都不许放出城。”
“待后营人马,把攻城器械送来后,你们便可以佯攻城池,给城中守敌制造压力。”
“末将遵令!”
王希贤和杨衍二人,拱手应道。
凤阳城内,卜从善得知韩烈大军抵达东门外后,便匆匆来到东门观察情况。
等他赶到时,韩烈已经返回营地。
见到城外分散的骑兵营将士,正在朝城头喊话,卜从善也是眉头紧锁。
他很明白这样的喊话,开始肯定不会有作用。
可一旦攻城战打响,战斗失利之下,必然会动摇军心,影响士气。
“邓参将,加强守备,我已经安排官吏,征调民夫上城守城。”
“凤阳城高堑深,我军战备充足,定然可以坚守住城池。”
卜从善收拾好心情,一脸平静的对邓林祖,胡得功二人好生安抚了一番。
“总兵大人放心,卑职定当誓死而战,以报总兵知遇之恩。”
邓林祖和胡得功连忙拱手表态道。
这个时候,二人可不敢有小心思,不然卜从善定会先宰了他们。
凤阳城头的守军将士,防备了一天,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下午的时候,王希贤率领忠武军在城西,设立了一个新的营寨。
杨衍率领忠义军,继续在城东外营寨驻扎。
两军各自封锁了凤阳东南西北四门的进出口,包括水道关闸,也被驻防。
就在卜从善以为,韩烈这是要采取围城战时,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韩烈的军队都没有什么动静。
甚至那支看起来十分精锐的骑兵,也没有出现在城外。
卜从善不知道的是,就在当天夜里,韩烈率领中军骑兵营和骑兵营的将士,连夜转道直奔滁州而去。
四月十三日清晨,韩烈率领骑兵营的将士,便抵达了滁州城下。
通过谢山的情报,韩烈还未到滁州,便知道了滁州的情况。
目前滁州知州黄延才,是崇祯十三年的进士,今年年初才刚刚升任滁州知州。
因为南都现在秩序混乱,虽然高弘图在朝中提议,让原泗州总兵牟文绶,出任滁州总兵,负责拱卫京师军务。
但这事并没有推行,显然要等到福王登基之后,才会正式下达任命。
这个时候的滁州城内,仅有一个千户所,一支不到五百人的队伍驻守。
加上州衙的三班衙役,也就六百多人。
当韩烈率军抵达城门口时,看着这支雄壮的骑兵人马,打着的日月明军军旗时,城门口值守的百户。
虽然不知道是韩烈的队伍,是何须人马,却也不敢怠慢,连忙驱赶了城门口进出的百姓,带着手下的百余人士卒,恭敬的迎候在城门口。
“卑职滁州千户所百户刘远,拜见诸位将军。”
“不知诸位将军前来滁州,有何公干?”
刘远是武举人出身,三十岁出头的他,一身衣甲在身,倒是有几分军人气势。
“吾乃山东提督镇总兵崔定国,奉命接管城池,立即传我命令,你们千户所的人马,全部退回营地等候指示。”
跃马而出的崔定国,大手一挥,张国柱率领一队人马,迅速开进了城池。
刘远看着这支气势如虹的骑兵,也不敢吭声,只得连连点头。
“你在前面带路,我家大人要见本地知州。”
在张国柱率队接管城门之际,崔定国手中马鞭一挥,指了指城门下一名士卒吩咐道。
“陈德你带人接管城池,老崔,李牟你们跟我去知州衙门。”
军队入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知州衙门。
知州黄延才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接到消息的他,也只得召集州衙官吏,来到衙门等候。
作为一个文官,一州知州,要是在一年前,即便是总兵到了他面前,那也得主动向他行礼。
这就是大明文官的无形权威。
没有诏令,总兵别说冲撞州衙,即便是冲撞县衙知县,那都是大罪。
“镇国大将军,长平侯,太子少保,山东镇提督韩大将军到!”
在亲卫营士卒的护卫下,韩烈与崔定国,李牟在州衙门口下马,站在州衙大门口,看向了大门之内。
州衙大堂之上的黄延才等人,听到这一声唱喏,这才不由动容而起。
镇国大将军,太子少保黄延才没有听过,但他今年赴任滁州之前,曾在京师担任过礼部主事。
关于长平侯,山东镇提督韩烈的名字,他可一点都陌生。
因为身为礼部官员,他还知道韩烈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崇祯亲自挑选的驸马都尉。
“他怎么来滁州了?”黄延才惊疑之下,连忙率领州衙官吏,迎出了大门。
“下官本州知州黄延才,率领州衙官吏,拜见长平侯。”
黄延才此时只知道京城陷落,皇帝和太子陷落贼手,生死不明。
却不知道韩烈封官,护卫太子南迁的消息。
故而他也没有称韩烈大将军,而是以熟悉的长平侯称呼。
“黄大人不必多礼,今日冒昧前来,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对待文官进士出身的黄延才,韩烈没有敌意,毕竟对方不是自己的敌人。
面露微笑的他,亲切的拱手回礼。
“长平侯客气了,请入内一叙。”双方寒暄之下,黄延才见韩烈态度亲切,也是颇生好感,连忙请韩烈入内。
进入大堂分宾主落座后,韩烈也没有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陛下驾崩了?”黄延才在京城为官三年多,虽然因为官职小,一年也难得见两次皇帝。
但身为进士的他,好歹也是天子门生,得知皇帝驾崩的消息,虽然早有传言,皇帝和太子死在了闯贼军中的消息。
但这会得知确切消息,他再也忍不住落泪跪倒在地。
朝着京城方向,磕头拜道:“君父身陨,这是国家的不幸啊!”
一时之间,大堂之上,一众官吏,无不是跪地落泪,场面着实有些感伤。
“黄大人,不必悲伤,陛下早有旨意,郡王死社稷,虽死无憾。”
“如今太子奉旨南下登基,却被马士英等奸臣,派兵阻拦在济州,迟迟无法南下。”
“而他们企图扶持福王为傀儡,这是要亡我大明啊。”
韩烈扶起黄延才,把他南下的原因,尽数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大胆马士英,本官虽然人微言轻,定要前往南都,说破马士英的阴谋。”
勃然变色的黄延才,就像一个过了河的马前卒,虽然一个大老爷们,眼角脸上还有泪痕,却表现出了大义凛然的气势。
“黄大人真忠臣也。”韩烈夸赞一声,继续说道。
“我已经派人去济州,接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范景文,户部尚书倪元璐大人前来滁州。”
“还请黄大人今晚先行渡江,赶往京师把太子南下,被阻济州之事,告知南都各部官员。”
“随后本将军,会护送范大人,倪大人前往南都,揭穿马士英阴谋。”
“请长平侯放心,下官这就动身出发,赶往南都。”黄延才倒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连忙起身说道。
当然,黄延才之所以相信韩烈,不是空口白话。
而是韩烈手上有崇祯皇帝颁发的太子南迁的旨意。
其次,还有这次出征前,太子下达的太子教令。
无论是圣旨,还是教令,那都是有玺印的,这个还真没办法造假。
玉玺印章,跟官吏佩戴的印绶,在古代基本上无人敢造假。
矫诏虽然不少人干过,但绝不敢像韩烈这般,把诏书,教令当面验证。
进士出身的黄延才,可是在翰林院,礼部为官三年之久。
翰林院和礼部的职责就是负责教育,文书,礼仪制度等事务的官员。
一眼他就能够分别诏书的真假。
“大将军,他一个小小知州,此去南都,能够掀起风浪?”
送走黄延才,接管了滁州的崔定国,有些好奇的问道。
“过河的卒子,胜过车马,马士英隐瞒拥立福王一事,在南都六部文武官员之中,反对之人可不少。”
“咱们拭目以待吧。”
韩烈对此却很自信,落座之后,喝了一口茶的他,沉声说道。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军事上的问题。”
“拿下凤阳,明令典刑处置卜从善,削弱高杰的实力,才能真正稳定江南局势,抵挡接下来来自北方建奴的压力。”
“大将军说的是,卑职受教了。”
崔定国虚心的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