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不知所犯何罪。”
韩烈冷冷一笑,沉声喝道。
“带犯人高永光,胡大海上来。”
韩烈做事岂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前不久他带兵入城之时,第一时间便去了县衙,把县令高永光,典吏胡大海在内的县衙官吏,尽数控制在手。
县令虽然是县衙的一把手,拥有土皇帝一般的权利。
这些人平日为非作歹,鱼肉百姓,虽然权势熏天。
但是,面对手握兵马,手握杀伐大权的韩烈,七品县令,犹如待宰羔羊。
韩烈是武官,皇帝钦封的长平侯,手握尚方宝剑,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县令,他一言可杀之。
在韩烈的逼视下,高永光,胡大海这帮贪官污吏,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把他们与张家的勾结,一股脑的招供了。
反抗屯田,隐匿人口,兼并土地,私自征税,盘剥百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当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几乎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是百姓的血与泪。
“高永光,胡大海你们来说说,张四知犯了什么罪?”
看着被押解上来的高永光等人,张四知的脸色再变,色厉内荏的他,厉声指着高永光等人吼道。
“老夫可是太子少傅,皇帝钦封的武英殿大学士,你们可知道诬陷老夫之罪,那是要诛灭三族。”
“老匹夫,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你们张家当灭。”
韩烈一举手中尚方宝剑,面沉如水的看着高永光几人道。
“把你们签字画押的供状,如实给咱们的前张阁老好好说。”
“本候算你们主动认错,可免你们家小平安,至于张家,合该三族俱灭。”
在韩烈的呵斥下,面对张家内外,兵甲深严的士卒,高永光和胡大海,如竹筒倒豆子一般。
把张家这些年来,在城中所做的盘剥百姓之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张四知,还不知罪吗?”
韩烈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厅主位之上,神情肃穆的注视着张家祖孙三人。
“老夫要见皇上,你无权处置我。”
张四知毕竟是做好内阁大学士,当朝宰相的人。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却始终没有认罪。
因为他心中清楚,一旦认罪,去了京城将会无从辩解。
只要他坚决不认罪,去了京城,凭借多年官场的影响力,即便最后定罪,也不会祸及家人。
“好,你要见皇上是吧,本候成全你。”
韩烈冷冷一笑,沉声道:“来人啊,把张尔抱,张世杰拉出去,就地斩首。”
随着韩烈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亲卫冲了上来,拖着二人,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呜呜呜……”
见到那明晃晃的秋水雁翎刀,张尔抱和张世杰二人,吓得屎尿齐出,哀嚎着哭了起来。
“祖父救我,祖父救我……”
“噗嗤!”
然而,在韩烈的示意下,上来的亲卫士卒,却是毫不犹豫的提刀,刺入了二人的胸膛。
当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疯子,你个疯子……”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儿子与孙子,张四知肝胆俱裂,双目圆睁,状若疯狂的瞪着韩烈厉声吼道。
“不错,我就是一个疯子。”
韩烈表情严肃,目光犀利的盯着张四知,厉声呵斥道。
“你张四知承蒙两代帝君恩宠,官至内阁宰相,不思忠君报国,却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你可知道城中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而你呢?你们张家呢?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尚且不知足。”
“难道你不知道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你们张家,三族当灭!”
“哈哈哈……”
听到韩烈冰冷的话语,张四知知道,张家完了,此刻的他充满了无尽的后悔。
他后悔招惹了韩烈这个疯子,后悔自己做出抵抗屯田的愚蠢决定。
这一切,显然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韩烈的凶狠手段。
“韩烈,你个疯子,老夫做鬼都不会饶恕你。”
愤怒的张四知说罢,朝着柱子上撞去,想要自杀的他,再次高估了自己。
就他这老胳膊老腿,在亲卫环视的大厅之上,要是还能撞柱自杀,那韩烈帐下这帮亲卫,就该统统以死谢罪了。
“把人给我绑了,明日县衙宣判,择日问斩。”
韩烈大手一挥,扬声对陈长林吩咐道。
“带人查抄张家,挖地三尺,一分一毫都不要遗漏。”
“卑职遵命!”
“徐作霖,吴伯胤你二人接管县衙,张贴安民告示,告知城中百姓,明日公审张家,以及县令高永光,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一事。”
在韩烈的命令下,一千二百名亲卫士卒,分成两批,一批负责查抄张家,以及高永光等官吏家产。
一批接管城池,清查人口户籍。
韩烈亲自坐镇张家,这一个晚上,费县城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得知张家被查抄,县令高永光被抓,城中百姓比过年还高兴,争相放鞭炮庆祝。
次日,一早县衙大街上,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虽然一夜未睡,韩烈依旧精神抖擞。
经过六百兵丁一夜的查抄,从张家和县衙一众官吏家中,查抄出来的钱财,竟然高达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这还不包括房产和土地,仅仅是金银珠宝,绢帛布匹等物资。
要是包括房产和土地价值,价值至少还要翻一倍。
查获的钱财物资,倒不是让韩烈最高兴的。
让韩烈震惊的是人口,通过清查,足足查出三万六千五百三十一口隐匿的人口,这才是让韩烈吃惊的地方。
这么多人口,隐匿在城中各大豪绅家族之中,相当于费县一半的人口。
张家城郊的一座庄园内,就多达五千人口,俨然就是一个独立的城堡。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口是去年建奴入侵山东,从周边州县逃难而来的百姓。
倒不是一直被隐匿的人口,之前城中各大豪绅,隐匿的人口实际只有六千余口。
“威武!威武!威武!”
随着升堂口号响起,张四知,高永光为首的十几名犯人,被带上了县衙大堂。
负责主审的是刑曹参军吴伯胤,他是侯府的刑曹参军,同时在总督府挂着正九品的司狱使一职。
实际上韩烈帐下一众参军,都属于幕僚,属于编外人员,也就是没有朝廷编制的。
为此,在济南府期间,韩烈通过曾樱的安排,给贾开宗,徐作霖这些参军人员,都在总督府安排了九品吏员职务。
这就是权利带来的特权。
在古代一个县令,足以决定治下百姓的生死。
形同一个土皇帝。
这也是为何有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的说法原因。
权利一旦失去监督,只靠人性来约束,这必然是要滋生腐败。
这一点,从古到今,莫过如此。
韩烈也算是深有体会,如今的他,就是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柄,他要是想要享受,完全可以过上锦衣玉食,每日换一个美人的生活。
就好比眼下,跪在大堂上的张四知,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致仕官吏。
他的家中竟然有三十八个小妾,最小的年近十二岁,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
而根据府邸下人交代,一些年长的的小妾,因为年老色衰,与他的正妻一样,早些年就被他送到寺庙出家去了。
可想而知这个糟老头子,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然而,这样的事情,在封建王朝,却是权贵之家,稀疏平常的事情。
“张四知阴谋叛逆,私藏兵器,隐匿人丁,兼并土地,盘剥百姓,证据确凿,本官当堂判决其死罪。”
“诛灭张家三族,抄没一切财产,凡是没有张家血统的女眷,放归故里。”
随着吴伯胤的宣判,围观的听审的百姓,无不是情绪激动的喊道。
“判的好,判的好……”
街上身处更远地方的百姓,也是纷纷喊道。
“杀了这个狗官,杀了这个狗官!”
群情激奋的百姓,愤怒的喊声,响彻长街上空,这一刻被压迫多年的百姓,无不是发自内心的,宣泄出了心中的仇恨之情。
“来人啊,把堂下犯人,押入午门外斩首,立即执行!”
在吴伯胤的喊声中,以张四知,高永光为首的一众贪官,被士卒们押上囚车。
城中百姓争相追逐,一路叫骂着,投掷出手中的枯枝菜叶。
至于电视剧中演的,用鸡蛋砸囚犯这事,是不可能出现。
毕竟老百姓穷的饭都吃不起,怎么可能舍得用鸡蛋,去砸那些囚犯。
吴伯胤在陈长林率领的一队士卒,押解着犯人行刑之际。
韩烈在县衙与徐作霖,经过一番商讨之后,做出了以下几点安民措施。
一是把收归的十万倾土地,分给隐匿的三万六千口百姓,让他们进行耕种。
二是让这些百姓,轮流进行筑城,把费县把东西两城,进行扩建。
三是筹备费县千户所,让李岩抽调一个百户人马为骨干,在费县建立千户所。
四是正式宣布,免除城中百姓,一切苛捐杂税,只保留人口,田亩,辽饷,剿饷,练饷,五项税目。
其余苛捐杂税一律免除,并且在山东行省,全面推行。
前文也说过,大明朝廷的赋税,其实并不高,即便是加了三饷,实际也没有到盘剥百姓的程度。
真正对百姓造成压榨的赋税,是地方官吏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
最典型的一个税收,就是田亩税,也叫秋粮税。
朝廷的规定是一亩征收一斗,这一斗粮食朝廷没有明确重量。
但是,地方上征收的时候,就会用大斗征收,而且粮食必须堆起来,如金字塔一样堆得高高尖尖。
这样的一斗粮食,重量差不多达到半石,按照一石一百斤计算,那就是相当于五十斤。
可转交国家的粮赋,就会按照小斗,而且是平斗,就是跟斗面齐平。
这样的重量就变成了二十斤,中间的差价,直接就高达三十斤。
现在韩烈明确规定,粮赋征收,不分大斗小斗,一亩地征收粮食三十斤。
也可以换做铜钱,银子交纳,总之怎么方便和公平,老百姓就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