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皇子君旷造反被擒,传遍天下。
君晗则是昨晚事发后,便有人告诉了他。他没想到君旷居然如此冲动。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做如此蠢的举动。
这无疑是死罪,求谁都没有用。
但是,瞬间失去了这个兄弟关系中最亲近的弟弟,批评自是远远不及痛心。
失君旷,如断左臂。此后,恐怕能帮助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非墨曦知道这个消息,也吃惊不小,想不到变动这么快就发生。君旷性子张扬且事无细致,这种时候,应该是会被君晗看得牢牢的,却不想依旧没有压得住他。
非墨曦仔细一问,果然是只有君旷一人,君晗并且参与其中。
但是,非墨曦想去看一下君曜,依旧被挡在了门外。
从那日非墨净死后,君曜进宫面圣以来,非墨曦还未见过君曜。这几天虽说不长,但其中发生了太多事情,足以让非墨曦觉得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她连宫都出不去,因此也无法再去探望非和温了。不过,据说君曜已经通知牢中要好好照顾非丞相,也算是给了非墨曦一个积极的信号。
虽然没能见到君曜,今日君旬却突然来看了下非墨曦。
这让非墨曦顿时开心不少。
能真正什么都告诉她的,也只有君旬了。
君旬其实刚刚从君曜那边过来,在公公向君曜通报,非墨曦求见时,他二人正因为彼此意见不同,面红耳赤着,特别是君旬,已完全不理解君曜想要做什么。
本来君旬是想询问君曜,准备如何处置君旷的。昨晚上,君曜的冷血,已经让君旬觉得陌生。他觉得君曜对君皓的态度过于残忍。
虽然昨晚君曜的做法无需职责,确实必须牺牲宜玉,来抓住意图谋反的君旷。但是君曜似乎一点也没在意君皓的感受,加以安抚,这让君旬觉得君曜的这种做法,有些太过不近人情。
“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君旷?”君旬现在也不以皇兄称之君曜了。
“父皇驾崩不过数日,他便意图谋反,如此罪行,若不严惩,不足以震慑民心。你说该如何?”君曜反问。
君旬心中一沉,君曜果然决绝:“皇上是要杀了五弟全府……”
“不止全府,有参与造反的人皆满门抄斩,未参与而有瓜葛的,发配充军,永不得返回。”君曜的话,平淡无情,就像是处理一批废旧的用具。
君熠病重时,告知君曜的真相,让他几乎无法接受。也让他在那一夜,变成了一个不折手段的谋断者。父皇给予他的疼痛,让他彻底狠下了心。当初君熠能如何对他,他也能如何这样对别人。君曜如此是为了君曜着想,君曜如此,便是光明正大为自己着想。他从君熠那里,学到了这种手段,来保护自己。
这是必须的,也是君熠希望他可以学到的。
“可是,皇上,君旷是我们的五弟,宇宸律法确实铭文规定,谋反者杀无赦。但是法不外乎情,君旷是我们的手足,皇上上位便屠手足,恐让天下人寒心。”君旬希望君旬可以放君旷一条生路,若处以极刑,恐怕会有更多人恐慌,不是长久之计。
“你是帮他求情?那我问你,他谋反之时,可有当我是手足?”君曜面容冰冷,根本没想到君旬居然会为了一个“对手”来求情。
君旬被搪塞得哑口无言。可是,他不觉得,君旷如何对君曜,君曜就应该“回报”给他。
“皇兄……”君旬一时恍惚,直接叫出了以前的称呼。
君曜听到这二字,也是微微有些动容,面色终于有一丝松动:“君旬,你与君皓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保证不论哪一天,都不会加害于你们。但是,君旷,必须死。”
“那非丞相,是不是也逃不过这个劫难?”
“非和温,我无能为力……”君曜瞬间觉得无力,这是他最无法决定的事情。
君旬早就有预感,恐怕皇兄又要辜负那个嫂子了。更让他叹息的是,非丞相如此清廉明洁之臣,最后也逃不过这般下场。
只能说,君家注定要对不起非家。
“墨曦那边,你准备作何交代,这可是会牵扯到很多事情。”君旬看着他,他真的做好决定了么。
“我为何要向她交代,这个女人,君旬,你未免太过重视了吧!”君曜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或许只是为了掩饰他心中的亏欠,才不想君旬时时提醒他。那个有着爱恨满心的女人,不会原谅他。
就在这种情形中,外面的公公走进来禀报,非墨曦求见。
“不见。”君曜直截了当打了回去。
公公领旨回去,君旬的神情才重新缓和下来:“看来,你自己都过不去那道槛。望皇上三思。”君旬善意地劝告,然后才离去。
之后,便顺道来了非墨曦这里。
尽管非墨曦希望从君旬这里得到许多消息,但是她还是压住了许多疑问。一边要凝儿先沏茶,一边问了昨晚的事情:“四皇子,昨晚可还安好?”
“多谢挂心,并无事。”君旬总觉得,非墨曦浑身都是优点,当真是凤座的不二人选,可惜皇兄不知道到底作何打算。
“那就好。”
“嗯,你最近怎么样?”君旬也轻问。
“挺好。”
话一出口,面色便掩盖不住担忧之色。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这些日子,非墨曦担忧的事情,溢于言表。
但是,君曜却始终避而不见。
恐怕不到登基大典那日,所有事情都不会有结果。
“不知,此事,皇上会如何处置?”非墨曦试探问。
“恐怕……”君旬想起方才君曜的决定,心中自是知道大概已无法更改。
非墨曦也垂下手来,手足相残,大概是每一代帝王继承,避免不了的。
“恐怕,这一次,皇上也会失了君皓的忠心。”先皇驾崩,兄弟间的制约便会彻底失衡,最后站上去的只有一个。就算亲他如君旬和君旷,也会被冷落和忽视。
“君皓?”非墨曦不懂,君皓不是在镇压君旷的行动中,占据首功么,怎么会与君曜有间隙,“他怎么了?”
“在君旷行动前,劫持了宜玉,皇上便将计就计,让君皓佯装抽兵去寻找宜玉,而让君旷以为皇宫真的空虚了。而君皓却率兵埋伏在皇宫半里之外。瓮中捉鳖。而宜玉,任之生灭。”君旬不说,恐怕知此内幕的人,少之又少。
“那君皓,岂不是,很伤心?宜玉现在如何了?”非墨曦自是知道那个孩子,对君皓的重要性。若真是如此,恐怕君皓以后对君曜,也再也没有那般热忱忠心了。
“没有任何消息,怕是……凶多吉少。”君旬也叹了口气,那种打击对君皓恐怕是崩溃性的。
“怎么会这样。”君曜到底为何要如此处事,是要将他所以亲近的人,都看清他的冷血孤傲么。那……非墨曦终于胆怯问道:“我爹,皇上有没有说如何处置?”
问出口的问题,却那么惧怕得到答案。
君旬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来此,这是逃避不了的问题,然而君旬了确实无法答复,君曜的所有行为都是那般不可猜测。或者说,不是不可猜测,而是无法阻止地让人往坏处想。这岂能让人甘心。
看着君旬如此为难,非墨曦后悔自己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为难了君曜,更是让自己更加心神不宁。
“若我没猜错,皇上定会来找你一次的,也许就在登基大典的前一晚。毕竟立后的问题,与非丞相的生死联系在一起。据我所知,慕容府的人急切希望皇上立慕容萱为后,而皇上自然是想让你为后。”
非墨曦苦笑:“立我为后,我又何尝不期盼。可是,若是只是因为要压制慕容府而立我为后,却不顾我爹的死活。这后位,要我如何安坐?”
君曜,君曜,为何几日未见,你便是如此自私了。
而在皇宫里的每个人,都在为几日后的登基大典忐忑不安的时候。君皓却是枯坐于府中,没有了任何生气。君曜继位的喜悦,转而烟消云散,与他,没了半分关系。
他坐在戏台下,看着空旷的戏台,已是面容呆滞,回想着宜玉的翩翩舞姿,好似昨日之景。
他找了很久很久,可是依旧寻不到他。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他求君曜时,那张陌生又不可高攀的脸。他所在乎的,君曜甚至不屑一顾,君曜要的只是他江山的安稳,舍弃一切都在所不惜。
可是,君皓不一样,他只需要宜玉。只要宜玉安稳,他便可以将此生血肉都交付给君曜。但是,君曜却连这样的要求,都不成全他。
哈……君皓啊君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生的追求,都变成一个甩过自己耳光的笑话。
“七皇子,七皇子,宜玉回来了,宜玉回来了!”远处,突然有人急切喊着。
“啊?”君皓猛然回头,神情恍惚,如同在幻觉中,还未醒来。眼中却带着无尽期待。
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