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墨曦看着躺在床上熟睡过去的碧儿,想着这真相揭开后,该如何收场。几乎可以确定,身后的那个人,不是司徒悠。非墨曦的判断有误,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推测是错的。因为神秘人第一次出现,是太后当年的生辰晚宴,那时候的司徒悠不可能出现在皇宫。
那么身后的这个人,就是皇宫里的人了。
非墨曦猜不出会是谁,能让那个非墨曦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而且连当时的皇长子都不愿嫁,只倾心于他。可见,非墨曦曾经爱他有多深。
可惜,此刻的非墨曦又是另外一个人了。她却不能说破,依旧得用以前的非墨曦的身份来面对这位陌生的故人。
二人回到厢房外间,蒙面人终于与非墨曦面对面了。他先让碧儿讲清楚了一切,减轻了非墨曦因为无知而带来的距离感和恐惧感,这才正式面对非墨曦。
“你,还是记不起来么?”他问,目光中的那种感觉,非墨曦只觉得似乎从未从君曜的眼中感受到过。
难道,这就是真爱与不爱的差别么?
非墨曦摇了摇头,她只能装作是记不起来的样子。而不能表现出,她从未爱过眼前的人。
“你到现在,也不好奇我是谁?”蒙面人看到非墨曦如此的镇定,他也有些意外。然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虽然无法再靠近非墨曦,也发现了,非墨曦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谁也不知道,那一次失忆,到底是如何改变了她。
“你一直都未表露身份,一定有你的理由。”非墨曦只能随机应变了,如这个人真的是非墨曦曾经的真爱,她自然也不能装作太过陌生。而且,非墨曦必须承认,他的语气非常温和好听。
“那现在是时候了。”蒙面人弯下身子,将非墨曦的双手拉了过来,放在了脑后的面巾的系口。
二人的脸,也自然贴的极近,好在那人有面巾挡住,二人的气息不至于混合纠缠,也就减少了一些旖旎。
非墨曦的手指终于动了,拉开那个结口。
她确实想知道,这个一直藏在黑暗中的人,到底是谁。在她“失忆”之后,这个人若真的爱她,为何不是尽快出现告诉她一切,进而挽留住她。却一直隐藏起来,甚至带走了碧儿,好让他更加安全地潜伏在暗处。
现在,他要出来,告诉自己一切,又是为什么?
面巾从面前人的脸上满满滑下来,他的脸一点点露出来,一张微笑的脸落在非墨曦的面前。
但是,尽管是那样亲切轻柔的笑,非墨曦依旧控制不住张大了嘴巴。就算抠破脑袋,她也不可能想到,面前的人,竟然会是……
君晗!
“二王爷!”非墨曦不由地惊呼出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非墨曦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但是君晗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眼神中满是宠爱!
以前的非墨曦,怎么会和君晗勾搭上!
非墨曦真的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可碧儿活生生在她面前,告诉了她过去的所有。“她”与君晗,确实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甚至,那可能是凌熙能穿越到非墨曦身上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看来,你果真是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君晗脸上满是怅惘难过的表情。
“我……对不起。”非墨曦真不知道作何回答。
君晗和君曜,这世界上两个就算站在一起,也注定遥远的人,为何都与她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非墨曦已经不知道如何应付。
“曦儿,都怪我,那日不该让你独自来找我,还说了那么决绝的话。如果能有悔改的机会,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求父皇将你许配给我。”君晗看起来很自责。
“二王爷,对不起,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非墨曦看起来有些慌张,现在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
她是君曜的妃子,可是君晗却是她曾经深爱的男人。而这两个人,是亲兄弟,也是一身的敌人。
“曦儿,别慌,我不逼你。”君晗也许以前一直就这么称呼非墨曦,也这样安慰着她,甚至这种感觉,君晗一直都不曾忘记。
“你都不记得,没关系,我便再讲给你听,那时候,你和我相爱的故事。”君晗似一点也不急,这与他给非墨曦的一直印象,也颇为温和,也许是受到了先皇太多的打压,君晗的性格一直隐忍,所有感情都隐藏在一张平静的面容下。
非墨曦也许一直对这样的性格存在偏见,她觉得这样的性格下面,是不为人知的深邃和残忍。这样的人,靠近不得,他甚至会把身边的人毫不犹豫吞噬。
“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不是丞相之女,我也不是当今二皇子。只是两个在庙会中偶遇的普通男女。第一次的相遇,便相谈甚欢,那时候的你,便已经有了异于平常女子的想法。虽然我从你的目光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神色,但是我心知自己的身份,也许与你不过一场相遇,徒当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也许最为合适。”君晗深深陷入了回忆之中。
“后来,我们却又一次遇见了。这第二次,我们都相信命运是让我们相遇的,相遇的地方正是熙缘阁。
那是你第一次女扮男装进青楼,只想看一下热闹。那晚是熙缘阁每月一次的新曲听唱会。听闻有人将我的一首词,作了曲,拿到那里的艺妓去唱。所以那晚我也出现在了那里。
你去的时候,没有座位了,就要被赶出去,我却认出了是你,于是将你邀请进了我的包厢。很巧的是,那晚你最喜欢的便是我作词的那首曲子,当我说我便是词作时,你睁大眼睛,显得很开心,然后跟我说,既是这样,便回去排一个舞送给我。就这样,我们约好了第三次的见面,依旧是那个包厢。
第三次,你依旧女扮男装而来,带了一套女装,进屋换好后,便如约为我的词,跳了一段舞。那就是那时起,我们都清楚,对方在自己心中,再也难以抹去。之后的相约,便也顺理成章都定在了这里,正好掩人耳目。”
非墨曦听着君晗的回忆,只觉得这样的相遇和相爱,也颇为浪漫。心中也有疑问:“那你……我们,何时知道彼此的身份的?”
“第七次见面。是你先告诉我你是丞相之女,并且说不论我是何种身份,都会跟我在一起。那个时候,你应该也有些疑心了我的身份。所以,我也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不过你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在第四次见面前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等着你何时会告诉我。”君晗回她道,几乎不需要任何考虑,便清楚记得是第几次见面,不知他后来将这些过往回忆了多少次。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非墨曦果然猜的没错,君晗疑心很重。
“我想知道你的身份,自是不难。甚至不需派人去查。”君曜看着非墨曦,他既然将所有都告诉她,自然不会欺骗她。
“那我们……”非墨曦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虽然事情也许差不多便是非墨曦猜测的那样,但是她还是想君晗亲口告诉她。
君晗点了点头,那本应该是他们共同的回忆,他们相爱最有力的佐证,现在他却只能当故事一样,讲给非墨曦听,“那是第十次见面,你说第十次就应该十全十美,便将你最重要的东西也给了我。曦儿,那是你最信任我的时刻。那时候,我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定不负你。可惜……事与愿违。”
果然……她的第一次,居然是被君曜的亲弟弟拿走了,这若是让君曜知道了,又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非墨曦不敢想象。
非墨曦不知该说什么,事情走到这一步,就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非墨曦穿越前后,君晗甚至没站出来为他们的未来做任何事,君晗便对现在的不可挽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决定将碧儿藏起来。便是担心你嫁与君曜后,他发现你已不是处子之身,会对碧儿严刑拷打,到时候,不只是碧儿受到折磨,你我若被供出来,也将面临严重的惩罚。”这边是君晗隐藏碧儿的理由,而且,再也无法让碧儿出现在京城。
“碧儿不会这么做的。”非墨曦有些不忿,不管是什么理由,君晗竟然活生生分开了她和碧儿,这么残忍的事情,却一点消息也不告诉她。让她如何能接受。
“但是,你忍心碧儿因为保护你的安危,而被折磨致死么?曦儿,君曜他做得出来。”君晗与君曜,从来都不吝惜将对方往最残忍最阴暗的地方想。
非墨曦一想,也正是如此。若君晗没有藏起碧儿。而碧儿因为要守住她的秘密,而被君曜活活打死,她恐怕也难以原谅自己。
以当时君曜的暴跳如雷,他当真做得出来。
可是,君晗这样做,就能弥补他当时的不作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