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墨曦怎么会错过这场好戏。
她恨之入骨的慕容家,终于也在这一天,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看着慕容萱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目睹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而夺取他们性命的,却是自己一直深深爱着的人,那种痛绝的表情浮现在慕容萱的脸上,真是一道美妙的符号。
非墨曦在人群中,冷笑。仇恨入骨。
这一次,不会有人劫法场,就算那次劫法场的人,都依旧埋伏在人群中。
“臣……”慕容天还想最后大叫一声,下一秒却已经是身首异处,血溅了一地,头颅滚到另一个人身旁,眼珠爆出,口大张着。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慕容萱的一次次伤心欲绝的喊叫,都化作非墨曦嘴角凌冽的弧度。
慕容府的人,一个个被手起刀落,成为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非墨曦所说,她所承受的痛苦,一一偿还给了慕容萱。
一时间,血腥味四起,刑台上血流成河。
慕容萱早已跌倒在地,只剩下痛彻心扉的哭喊。
君曜什么也听不到,他镇定若然看着慕容家一个个人头落地,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若非墨曦来了,他便和她一同看着,她若没来,他便替她看着。
但是,这些,还不够。
非墨曦盯着监斩台上龙纹满身的君曜,在她心中,慕容家的仇恨,只能排第二。对君曜因爱成恨的仇恨,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
就算君曜今日不处斩慕容府全部家眷,她有朝一日同司徒悠夺了江山,也是要将这些人全部杀绝的!
君曜以为这样弥补,就能让她回到他的身边,未免太过天真。
非墨曦复仇的心,才刚刚开始……
刑场上几十条人命的瞬间丧尸,让整个刑场安静得可怕,纵然很多觉得这是慕容天的罪有应得,其家眷也多张扬跋扈惯了,落不得什么好名声,但是终究里面也还有一些无辜的人,甚至是好不知事的孩子。
但这是皇上的旨意,就算刑罚过于严苛,也无人敢公然不忿。
最后一个侩子手也收了鲜血淋漓的刀,他斩的是慕容天最小的孙女,不足三岁。所有人都不忍,转过头或闭上了眼睛。
慕容萱伸处的手,垂死在了半空中。只剩下嘴巴大张,已发出任何声音。
君曜终于闭上了眼睛,那日下旨将非和温满门抄斩的怨愤,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弥散开去。但是,恐怕拥有也散不尽。
“报!”却是一名禁卫军将领,突然从人群中跃马而来。
那将领下了马,噗通跪倒在监斩台下:“启奏皇上,突然出现大批攻防有素的平民打扮的叛党,围攻皇宫!”
“可有旗号?”君曜和一旁陪同监斩的君旬,皆心中一惊,他们居然对此没有任何消息,有人趁着君曜亲自监斩的时候,偷袭皇宫。
“旗上写这一个敬字。”敬朝是前朝的称号。
君旬听闻,心知动乱不小,立刻下令:“分散人群,全力护驾!”
顿时刑场附近的人群便作四散,而官兵们则向监斩台围合。
人群中的非墨曦和司徒悠,也并未有任何动作,随人群而隐散。
惶城余党居然敢直接打上前朝称号,看来是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君曜虽不至于自乱阵脚,但是惶城一直潜伏于地下,势力未知。君曜自是不敢小觑。“禁卫军还能抵挡多久?”
“一时半会可保不失,但是叛军在增加中,还请皇上暂时不要回宫。”来报的将领道。
“速派人通知守城的张将军,率兵前来解围。”君曜应对道。
“报——”外面突然又传来一声传报。
众人望过去,却是京师守城副将:“启禀皇上,京城城门被人攻击,乃前朝余党组成的军队。声势仗大,京城现有兵力恐不能敌。张将军已派人去枫城求援,特命末将来报。”
“知道了。”君曜心中终于有一丝不安,上一道命令也算是白下了。这个时候,京城自然比皇宫重要。
想不到,惶城的人竟然会选择这一天动手,而且竟有如此充足的兵力。
君曜立刻改了对策,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颜色:“派人突围,除了枫城,命周边四州府立刻调遣兵力前来京城解围。并密切关注城外情况,若有外信来报,一定要收到。”
“遵旨!”那守城偏将接口谕而去。
“惶城……”君曜凌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憎恶,“朕倒是小瞧你了。”
先皇在世,便一直只有与它有关的传言,却并未多见其形。直到君曜登上皇位之后,却选了今日大肆进攻京城,却不知其他州府又有没有收到威胁。
这恐怕才是威胁君曜江山的最可怕的力量。
“皇兄,此地不宜久留,先去臣弟府上吧。臣弟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府上全严戒备。”君旬道。
君曜点头,只可如此了。
他抬眼,忘了一眼,人群已经散尽,却依旧没看到非墨曦。
她去哪儿了,难道真的不关心这复仇的一刻么。
君曜才明白自己心中非墨曦的地位,就算在江山危机之时,他心中依旧放不下对她的眷恋。
二人在官兵的重重维护中,缓缓往四王爷府而去。
百姓们听到了惶城攻打京城和皇宫的消息,皆奔走而告,收了摊铺,紧闭了大门,生怕被战争殃及到性命和财产。
这条路走到底,转个弯,便是那条布满富宅的路了。大皇子府与四皇子府合并后,便是如今的四王爷府了。
可就在行至一半的时候,坐在马车内的君曜和君旬只听见外面一声高喊,“小心,有埋伏。”
随即便有几人痛苦倒地的声音。
二人掀了卷帘,便见将士们已经将马车围住,而再长街的前后,已经被两群轻装便服的人前后都堵住。若不是他们手中拿着武器,看起来就与路人无异。
看来,惶城的人对他们的行为了如指掌,早就已经按部就班计划好了。
而当面前那一帮人两个人走上前来时,君曜与君旬皆是一惊。尤以君曜更为动容,“墨曦……”
这场行动的领导者,正是司徒悠和非墨曦。
当圣旨昭告天下,宣布慕容天全家处斩时,非墨曦便与司徒悠商议了这场行动。
这几天,非墨曦也了解了惶城的真正力量,在司徒悠以商养兵的政策下,惶城的势力确实比外界料想的要庞大的多。
但是想要用这些兵力,来稳固天下,恐怕太过艰难。而且目前的宇宸王朝,还未失民心,更加让惶城的复国计划只能无限期往后拖。
可非墨曦等不下去,她恨不得立刻便看到君曜失去一切的代价。
所以,她决定,擒贼先擒王。
当非墨曦出现在了敌对的那方,君曜方才明白,为何找遍全城都未找到她。欣慰和疑惑一起涌了上来,君曜竟一时不知所措。
然非墨曦却双目决然,丝毫没有应合君曜担忧在乎的神色。
“你为何会在这里?”君曜想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但是显然事实并没有那么顺畅。
“我在这里,谋划你的天下啊,我的夫君!”后面四字,却是咬牙切齿。
“墨曦,你……”君旬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现的一切。非墨曦失踪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现在竟然站在了惶城那边。还有那个跟她站在一起的人,就是惶城的领袖么,难道他一直都错了,就连非墨曦也是惶城的人?
“你是何人?”君曜问的正是非墨曦旁边的人。
“司徒悠。”司徒悠依旧一脸轻松,他算是被非墨曦赶到了舞台上,虽还不适应,却也从容。
“你便是司徒悠,20年前便富可敌国的司徒悠?”君旬只觉得事情一件比一件复杂。司徒悠怎会这么年轻。
“也是惶城的首领。20年前的司徒悠也是。但是那时候的司徒悠,是家叔,前朝的十一王爷。”司徒悠站在非墨曦身边,看着君曜二人,心中丝毫不惧。
他眼中,非墨曦比重夺天下要重要的多。
非墨曦想做什么,他便陪她去做,大不了便是一败。
“很好,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君曜心中并未太大惊讶,司徒悠既然与惶城有关,自然其身份也跟前朝有莫大的关系,他现在在乎的只有非墨曦,“非墨曦是朕的妃子,朕要带她走,放了她,朕可以饶你不死。”
即便如此情形,君曜依旧临危不乱,帝王之惧尽显,似不论如何,今日之局都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我并未绑她,也未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脚也在她身上,她往哪去,皆是她自己决定的。如何叫我放了她。还有,我的命是我的,不需要你饶恕。”司徒悠好歹也是当年的皇子,气势在君曜面前,好不落下风。
“很好。”君曜目光转向非墨曦,看来她离开的时候是安全的,那么很大的可能便是,她已经不再决定回到自己身边。但是不管她决定如何,君曜都不容许她离开,“墨曦……朕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