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牵着太子自身边而过,软靴轻轻一顿,漫不经心的冲地下说道:“见了朕还不行礼。”苏悦微抬嘴角,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浮尘,向前走了一步,脸上似笑非笑,将地下这跪着的一群人环视了一遍。
随后小声地说道:“皇上放心,奴才会教教他们规矩的。”“嗯。”皇上自嗓子眼发出一声嗯,那跪在地上的奴才们,张大嘴便与要叫嚣饶命。
被苏悦拿着拂尘一指鼻尖,压低着嗓子怒吼道:“还敢如此怠慢皇后娘娘,拔了你们的*,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跪着的奴才们瞬间横住了声音,悄无声息的被捂着嘴拖了下去。
屋中的烛火发出霹雳声响,又慢慢的烛光暗淡下去,一时间遮住了人的视线,弄墨看不清这细小的伤口,叹息着想要*那上去,结果一下触及自家娘娘的手,看着她如此沉浸的模样,心中不忍,自己将膏药放置一旁,站起身来去换烛灯。
“吱嘎”一声,殿门被悄悄地开了一条缝,弄墨则翻箱倒柜将那压在最底下的蜡烛拿出,一时之间遮住了这声响,并未发现皇上以及太子二人进来。毕竟这连只蚊子都不愿意飞进来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有大活人,在重兵重重看守之下进来。
自然是没有留意,将烛火再次引燃,扭身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照了过来,弄墨吓了一跳,手一抖捏着指尖,就剩一个拐角的烛灯,便滚到了地上,咕噜噜地触到了一双攀龙的长靴停了下来,“皇……”弄墨惊讶不已,张开嘴便欲行礼。
李晏手疾眼快,小胖指头抵在嘴边,男生奶声奶气的说道,说完指了指还发觉的赵芷若,冲她招了招手,弄墨瞬间反应了过来,她眼睛盯在皇上的身上,眼中尽是诧异以及狂喜,踢着拳脚慌忙不已地向外走了两步,让出位置来,给皇上请安。
皇上威不可查的颔首,手脚麻利的将旁边的位置收拾出来,皇上却没有过去坐,反而凑近赵烃知的身边,他一步一下,眼睛粘在赵芷若的脸上都没有挪开,随后就顺势落在了她身旁。弄墨看看皇上,看看皇后又将眼神落到太子的身上,心满意足的捂着嘴向外退去。
李晏也不嫌弃,捞起自己的袍子,在这家母后的膝盖另一处坐下,和自家父皇一样仰着头,瞧着拢在烛光之下的母后。李晏伸出手捞起赵芷若的玉指,细细的看着眼中,眸光闪烁,眉头慢慢地拧成一个结。
她将刚刚弄墨未曾抹匀好的药膏,拿起缓缓地替赵芷若继续抹着,嘴不悦地抿成一条线,如若那外面的奴才在这儿,怕是吓得恨不得缩到地缝里,这山雨欲来的天子之怒,直叫人心都要下裂了。
“嗯。”抹着药膏的指尖戳到了受伤过重的指缝上,使得那似睡似醒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赵燃澄被着刺疼的感觉吓得一哆嗦,眼睛缓缓地睁开一条缝,神情还未清醒时,低声地喃喃说道:“好了弄墨,天色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说完手便就欲要躲开下,却被一双厚重有力的手掌扣着手腕,固定在原处,那手掌所带着的温热,含着脉搏的跳动,贴着冷白的皮肤一下子顺着流动的血液烫到了心里。
赵芷若睫毛煽动,随后猛的张开,她看向坐在自己身侧低头的发旋,玉冠高高束起发丝,瞧不清相貌。
只是一个朦胧的身形,却叫她的心不安分的颤动起来,“本宫是梦魇了吗?”赵芷若低低地说着,她伸出手像李玄诚抚去,指尖垂在半空中,却怎么也不敢再向前前进分毫,她害怕这一戳就破的梦想,想要他留在这更长的时间。
“皇后怎么了?莫不是睡糊涂了?”李玄城,抬眸笑意盈盈地与赵芷若对视,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一掌握住赵芷若的手指,随后将她放在自己的脸上,态度强硬,声音低哑地说道:“朕的皇后受苦了。”
“皇上!”赵芷若震惊之余脱口而出,她反应不过来的说道。“是真的吗!”就这么盯着李玄诚,李玄城将手臂缓缓张开冲赵芷若说道:“若若,莫哭了。”
赵芷若愣愣的说道:“我没哭。”她抬起手指抚在自己的脸上,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眼眶不受控制,泪珠大滴大滴地打在手上,敲击在李玄诚的心中。
李玄诚站起身来,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将自己这心头肉揽在怀里,手指轻轻擦在她的脸上,纯温柔的贴近她的发,低声的哄着:“朕来了,若若别害怕。”
“原来这不是做梦,皇上竟然真的醒了,是上天的神仙,听到了我的祈求,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真。”赵芷若双手合上,放在身前,泪眼婆裟的祷告,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发间,她的眉间一点一滴接触的落实感让赵芷若终于缓过神来。
她狠狠地将自己嵌入李玄城的拥抱,瑟瑟发抖,这些天所有披在身上的傀儡,在看见爱人的那一瞬间,已经尽数退下。
她怎么能不害怕呢?她向来是王昭华以及赵烃知的掌上明珠,是两个哥哥细心呵护翅膀之下的雏鸟,更是那一头扎进皇宫中,便被养在满是珠宝的金丝雀。
她从小到大未经过风雨,生来便是这金玉堆里的明珠。正是因为如此,当变故来临时,赵芷若才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顺风顺水,让上天都嫉妒了,所以才会将这祸难降于自己身边的人。
皇上在昏迷之前,自己甚至还与闹着小脾气,只因他笑言,腻在自己的身边,想要自己给他生一个真真切切的公主,赵芷若小心眼的粘酸粘醋,不愿让他留宿在自己的殿中,无奈的他在临走时,还带着那包容而憨厚的笑。
所以,当下一秒御书房派人前来请自己前去时,赵芷若还以为这是皇上想的另一场哄她开心的法子,可这法子成了真的时候,赵芷若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上生与死。
“我在。”李玄城一下又一下地抚着赵芷若的后背,替她放松着情绪,待赵芷若不哭了,拂过脸颊抬眼才看见自家太子和个小萝卜一样,站在不远处,双手蒙在眼上,却露出一个极大的缝。
正正巧与赵芷若的眸子对上,瞬间赵芷若那脸色便瞬间通红,晕染到了脖子上,让那白如凝脂的肌肤,渲染出另一道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