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正吓了一跳,头微微偏向一边,却感觉到斜着凉风的手指停在他的脖上,轻轻一顿,伴随着师娘的笑意:“这个送给你吧。”
褐色珠玉编织的绳上挂着一枚小小的暗铁,带着几分冰凉,被王昭华扣着扣子放进他的衣服里,曦正莫名收了这礼物。将东西拽出来,在眼前打量了一番后,摇了摇头,欲要摘下,却被王昭华摁住了手,轻声的的笑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给你护身用。”
曦正弯了弯月牙眼,又在手中慢慢碾磨了一样,这才又疑惑地比着手势说道:“为何只有一半?”“还有一半的话,有缘自会出现。”王昭华点了点他的额头,站直了身子,捏着曦正略带稚嫩的肩膀。
曦正手留恋在此物上,正正当当地挂在*,露在衣外,王昭华敲了敲这半块暗符,半真半假的说道:“至于此物,跟我一样害羞,莫要见人的才好,如果你想我了便将它拿出来看看。”
“但定是要悄悄的,不然这护身符就失去作用了,是娘这一片心意。”说完以袖遮面,似是悬悬欲泣将曦正吓了一跳,连忙将东西端端正正地收回了怀间,将最上面那一颗刚刚无意崩开的扣子都紧紧的拧上。
“既然收了礼,”王昭华话中一转,“那么曦正,师母就要你要去做件事情了。”曦正眼睛猛的瞪圆,眼中皆是受伤和警惕,他望了望王昭华,又望向身后默不作声的赵烃知,赵烃知也漠然不语,朝曦正招了招手。
曦正便一溜烟的从王昭华的身边跑至赵烃知的面前,见赵烃知难得抚了抚自己的头,手干燥而温热,声音低沉而又潺潺:“帮师傅一个忙。”
“这可万万使不得。”曦正将头压得极低,二话没说又行了个礼,手在空中缓缓地点着,眼神郑重,“师傅所交代的事情,曦正必定完成,又何须帮一字,如此生分。”“倒也不是你师傅的主意,是我,你要是埋怨就怨我就是。”王昭华依着后面朱红的柱子冲曦正说道。
她睫毛微颤落在曦正的身上,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情绪,似是愧疚又似是旁的什么,但这复杂让曦正还无法理解,只得连连摇头,“如你日后要走,我们定不会拦你,但现在只得冒昧替你做下这个决定。”
“到底是何事?”曦正不知为何,此时突然使着空气都凝固了起来,他手指打的轻快,在空中带着几份催促。“明日我会以太子伴读的身份让你入宫,日后你便待在太子的身边,他且年幼,一定要护着他。”
“什么?”曦正没有反应过来,正正的看着赵烃知,哆嗦着嘴唇,脸色瞬间煞白,师傅是不要自己了吗?为何要赶他走,进了宫还能出来吗?“我们如今让你进去,那定日后会将你带出来,只是这宫中现在不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地方,而是深谭虎穴,若你真是不愿就罢了,跟在我们的身边。”
赵烃知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曦正突然抬手拽着袖子,曦正摇了摇头,眼皮半垂遮住神情,他在空中慢慢的打着:“我去,随师傅安排。”
王昭华心有不忍,扭过头与赵烃知对视一眼,“这孩子是如何依赖他们,她心里都知,也看在眼里,大概是曾经失去过亲人的伤害,使他比旁人更加敏锐积分。”
“师傅,我自己想去。”曦正将脸扬起,露出全部的表情,皆是镇定,他一笑似是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给师傅添了麻烦,嘴微微张着,手指换为写字的模样,在赵烃知的掌心一字一画地写道:“我会护着太子。”
“也要护着你自己。”王昭华在一旁看着曦正,上前揉着曦正的脸,一番蹂躏之后,这才轻声的说道:“你们二人无论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所以在护着太子之前,一定要护着自己。”
“而不是让你这傻小子去做大无畏的事情,有的时候脑子是个好东西,你要多多的用它,而且你身后还有我们呢,做事要紧但也不是让你把这一条命办在那儿的。”
“好。”曦正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只手装作无意一般勾着赵烃知的手指,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撵着王昭华的衣角,王昭华被这孩子的模样的曦正疼惜坏了,拍了拍他的背,替他将刚刚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柔声的说道:“开开心心的待着,无人敢欺你。”
“站住,凝露!”苏悦一抚手上的浮尘,摇摇的站在凝露的身后,已经瞧了她许久,看见凝露神色慌张的模样,终于蹙着眉大喝一声,他自殿门的一角绕出身形,大声的喝道。“苏公公?”凝露扭头看见是苏悦,冷脸色慢慢的迎上前去。
“你这几日是怎么了?处处都不对劲儿,看看这脸刚刚是吓掉了魂吗?”“苏公公。”凝露手捏在袖间,勉强一笑,“这几日我身子不适,所以身子不适。”
“我瞧见倒不像身子不适。”苏悦凑上前去,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凝露的表情,眼神悠悠地定在她的瞳仁中,“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苏公公说笑了,奴才天天在这殿中待着,能做什么亏心事,人都不见一个。”“只是这殿中?”苏悦瞧了一眼凝露,他打心眼就瞧不起这人,深觉她这鬼鬼祟祟,心机深重,而且从一开始皇后把她派过来,明面儿上是给了她个好差事,但其实他倒觉得那一日皇后是另有所指。
所以苏悦并不信任她,即使是她跟在小殿下的身旁,自己也是时刻擦亮了眼睛,处处的防着,更别说她这几日缩头缩尾的,倒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苏公公,奴才这颗心……”“别!”苏悦打断凝露欲要表忠诚的语句,上上下下打量了凝露一番,“我不管你到底是谁的人,但现在你在的地儿是皇上的地儿,你这颗心就给奴家揣好了,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你这脑袋里……”
苏悦伸出手指着凝露,脸上带着怒色,“种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就将它摘下来当一壶!”“如公公!”凝露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苏悦,脸上也浮现不悦,她和苏悦一直都面有不合,却是头一次,两人放到这般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