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我皆是伺候主子的,又何来高低之分?”“高低?你和我的主子不一样,到敢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怎么?近些日子以为进入了这殿了,就成了这殿里的人了?”
这句话慢慢悠悠的说出,却像是重重的一巴掌扇在凝露的脸上,让她一时之间眼冒金花,她看着苏悦,手指慢慢的蜷缩在一起,狠狠的拧着咽下这口闷气,淡淡的说道:“苏公公放心,从进入这皇宫开始,我便是皇后娘娘的人,现在是日后也是。”
“这就好。”苏悦冷冷的看着凝露:“既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就放聪明些,在这皇宫中可不是当个狗尾巴草就能活下来的,只有心思澄明,懂得将一个忠字写全了,才有活着的命。”
“苏公公如今在这宫中,谁不是为了一条命而保全自己,为了主子而奉献自己,苏公公的这些话说的,只将奴才这颗心都给刺碎了。”凝露说完冲苏悦行礼,便欲转身离去,苏悦见她要走看样子,倒真的是像是被伤透了心,若有所思的抚着自己的浮尘。
不论是真是假,反正今日这番敲打望她能记到心里,要不然怕是这条命自己都舍了,苏悦向前跟了两步,见她反身拿了食盒,知道它这是又要去皇后那里,这才收回的视线,向殿内走去。
老远那张脸上瞬间浮起褶子,笑得和朵花似的,“我的小殿下,这怎么就下来了?时辰还早,帝师还没到呢?”
“吾想念母后,去瞧瞧她。”李晏挎着自己的腰带,从床塌上一跃而下,拔腿便往主殿跑,苏悦跟在后面,老鹰捉小鸡似的抖着,生怕他跑摔了。完全没有刚刚的威风提高着嗓子说道:“殿下!您可慢些,还不快护着点!”一句话落下,外面的众人呼啦一声为上前来。
李晏看的小脸一皱,站直了身子不再乱跑,手抚在身后,学着父皇那一副沉稳的模样,奶声奶气的唤道:“都退下,吾就去主殿,你们莫要碍眼。”
“小殿下您穿鞋,这长靴隔不了寒,天儿可是冷了。”李晏撇了撇嘴,站定了步子,旁边伺候的奴才们来不及端凳子便直接向地上一趴,弓着腰形成人凳,“这是做什么?走开!”李晏挥了挥手,带了几分不耐的说道:“你们都出去守着,不要围着我转。”
“不知道殿下不喜欢这样吗!快去搬凳子来。”苏悦朝那自作主张的奴才狠狠责骂道。那奴才涨红着一张脸,为自己的小聪明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而感到羞愧,连忙向里跑去,可早有眼色的人已经端着属于小殿下的小凳子过来,外面端端正正的摆着。
李晏这才哼哼的点了点头,坐到那凳子上,将腿抬起,由苏悦跪在地上把鞋穿好,这才在地上跳了跳,重重跺了跺脚,朝主殿跑去:“父皇醒了吗?”他每日一问,而苏悦跟在他的身后,跑的急切也每日一答:“皇上龙体安康,但只怕还有休息些日子。”
“尽会骗人!”李晏在内心默默的说着,但面上却是不显,他搭搭迈着步子,但进入主殿之后,便瞬间放轻了,秉着呼吸一点一点的向屏风之后绕着靠近,自从这殿中的主人陷入昏迷之后,便到处蔓延着药味儿。
只是一闻,便觉得舌根苦涩的厉害,从嗓间一路而下到了心中,“父皇?”李晏凑近皇上的身边,在他的脸旁轻轻唤着,见皇上那张脸毫无变化,这才沮丧的将小脸放置一旁的枕头上,轻声轻气的说道:“快些醒来吧父皇。”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悉索的声音,李晏反射条件的向床底下钻。
被苏悦手疾眼快地扯着藏到了后面的维曼后,压低着嗓音用嘴型说道:“殿下莫慌。”李晏捂着自己的嘴点了点头,听见太医放药盒的声音,随后又传来细碎的交谈,随之而来的又是迷茫,呛鼻的药味儿,李晏憋着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良久之后,才偷偷的露出一个脑袋尖儿向外看去,他人长得小,忽得便触到了一双脚,穿着戴明珠的秀鞋,李晏一时之间有些奇怪,这不是是太后的装扮吗。他顺着那些向上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笑眯眯的眼,吓得啊了一声,便一个踉跄摔坐到了地上。
“来哀家的小孙儿,刚刚哀家还派人去侧殿找你,没想到你在这藏着儿。”李晏闷不作声,手背在身后,挪着步子一点一点地向太后走去,直到站到她的面前,这才端正态度,行了一礼:“祖母好。”
“昨晚怎么没有去哀家那里请安。”李晏没说话,嘴巴抿着,画眉倒在一旁笑着接了句话,“太子殿下不知,太后娘娘昨日可是等到了夜深,备了您最喜欢的果脯,从温的都放凉了。”
李晏还是不语,只是头低着,露给太后一个发旋,太后瞧他这副模样,嘴上说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腼腆,你如今可是太子,这个样子可不行。”“太子殿下毕竟还小。”画眉字一旁温声温语的劝慰道。
李晏听着心情便不好了起来,他不敢说,但心里却暗自嘀咕:父皇病得如此之重,竟然还在父皇的床前大声宣扬,笑得欢快,无一丝一毫为其担忧之感,想必……他抬起头飞快的瞥了一眼太后旁边站着的画眉。
他知道这奴婢如今在宫中,比苏悦说话都要来得重几分,还总是说一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晏儿不愿说昨日为何不来,那大概是奴才们不长心给忘了,主子记不得的事,自己也不会提醒,你说这奴才要着还有什么用?”
太后笑着眼中却没有什么情绪的扫过正趴跪在地上的苏悦,“有赏就有罚,这才是规矩。”“是奴才的错,奴才昨日脑子昏沉,竟错过了时辰。”苏悦主动爬出,冲太后请得罪,“太后娘娘。”画眉自一旁开口,被太后眼神轻轻一扫,又退了回去。
查公公脸上挂着笑,本身便长着个圆脸,瞧着甚是亲切,只是开口的话却不好听的很,“主子还小,不知事,这奴才也还小吗?”一时之间大殿中寂静异常,连呼吸声都放得缓了,几个太医缩在龙床的脚下,如同鹌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