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年夏,朝野上下皆动荡,其中最为让众人大骇的事情莫过于九五至尊昏迷不醒,当今圣上年轻力壮,而子嗣也只有太子一人,在多日罢朝之后,最终传来了这心照不宣的消息。
如若单单是这一件事,倒还不足以让众人愁眉不展,其第二件事便是当今的皇后了,她竟然私通他人,这样大的罪名如同一片阴霾笼罩在京都城上下,这是任谁也没有资格越过了皇上,对皇后直接落罪的。
而皇后如果将她一直囚困在那昭狱之中也不是个事儿,更别说,现在皇上昏迷不醒,太子更是这众人所关注的对象,如今太子尚且年幼,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成为了滋生邪念的地方,酝酿着一片心怀鬼胎的人。
有几个心思灵敏的就将这主意打到了青灯寺,毕竟如今虽然皇上昏迷不醒,但这不是上面还有一尊大佛吗,此提议一出,即使是赵武轩作为避嫌的对象,也不得出口说些什么。
虽然这朝廷上的人尽数是人尖儿似的知道,太后当年可是由前相爷亲自送往的青灯寺的,如若撤回来,怕是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但如今皇后做出了这等事情,也只能请太后回来做这个主了,如此一想,众臣皆是拍板而定,至于赵武轩怎么想,只能说一口也难辞众意了。
“哎,太后您慢些!”一旁的嬷嬷扶着太后的手,将她从那绞着金丝,含着珠宝的轿子上扶下来,脸上的欢喜是制止不住的,站直了身子抬眼向前望去,眼前便是京都城最金贵的地方,那一直紧闭的朱红大门如今敞亮的开着,中间站着数位穿着朝服的重臣。
“你可听见了什么在叫吗?”太后盯着前方,那微微布满细纹的眼,如今上挑而带满了笑意,她偏过头冲旁边扶着的嬷嬷道,那嬷嬷也是藏不住喜色,将头低着恭敬的将太后扶下来,轻声地说道:“太后,这是喜鹊叫,今儿是个好日子,它们呢这是欢迎太后您回来呢。”
“是呀,可是个好日子,你说说哀家这都盼了多久了。”太后伸出手扶了扶自己的珠钗,一如当年的风情,只是皮囊老去,红颜不在。
“你还真别说,这进入京都像是连着空气都带着花香。”太后环顾四周,扶着手下了轿,前面一直站着的朝臣连忙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嘴里喊着:“太后万福!”
太后站直了身子,先是用目光一一扫过,最终落在最前方的人身上,她眼中一沉,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但下一秒又极好地挂上了慈善,抬了抬手说道:“诸位都快起。”随即亲自上前伸出手扶着赵武轩的胳膊,“哀家怕是多年没有见你了,如今瞧来倒真的有一相之威啊,也不知你父亲瞧了心中是什么滋味儿。”
“父亲大人与母亲,情意恩爱,远离朝中已久,如今怕是顾不得我的。”赵武轩摇了摇头,抬起脸来,不卑不亢的冲太后说道。太后眼珠子在他脸上打量,随后轻轻挑了挑眉,心中隐隐有股说不上来的情绪,点了点头。
随后又棉里带针道:“也是,要说这朝中得积了多少的福气,才能出个像你父亲这样的人,所以说,强求不得,不过这人精明过了头,也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祸福相依,谁又能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事儿呢?”
此话一出,只差没将这风水轮流转的嘴脸挂到明面儿上了,“太后说的对。”赵武轩不与她多说,点头便向旁边退去,众臣也皆是静目不语,但眼珠子在眼中滴溜溜的转,谁不知道这太后小心眼儿的很,这今日刚一到便主动发难,只怕这皇后的事她心里是有了底。
“都别站着了,进去吧。”太后摆了摆手,由旁边的嬷嬷扶着向里面走去,赵武轩退至其后跟在她的身边,披着一层温和的面皮,底下却是另一个人的心肝。周桐飞快地掩饰过自己眼中的不屑,低眉顺眼的在后面跟着。
而太后则与众位大臣中曾经最为倾向她的母家发出了橄榄枝,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那脸上带着的春风得意,只让那满头的珠钗都失去了颜色,完全没有一副皇上如今卧病在床,身为母亲的担忧不止。
直到进了那殿门,她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神情一沉,眉眼间便带上了忧虑,只是这思绪转得极快,反而是僵硬的演绎,让这张脸都衬托的虚情假意一般。“对了皇上是怎么了?可让本宫忧心不已夜夜难眠。”
进入内殿后,也仅剩几个大臣和身为丞相的赵武轩了,至于其他的人,自然是没有资格的,“皇上如今龙体抱恙,太后这可如何是好啊。”张大人率先开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的脚下,脸上是带着真切的悲意。如若他眼中不是忽闪不定的话。
这个张大人也就是之前对皇后率先提出质疑之人,也是太后的亲哥哥,只是他能力不强,当初年轻的时候沾了太后的光,这才被先皇一路提拔上来,不过他心底那一口气和太后一样,永远都下不去,所以是恨透了赵烃知,连带着这赵家的所有人都恨不得断绝了他们的路。
所以这才使得他在看着皇后有失德的第一眼时,便急速的想将这事情定下,毕竟他脑中飞速旋转,只有这般才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现在太后的归巢正是他窃喜风光之时,太后见自家哥哥卧在地上,先是脚步一个后撤,惊呼出声。
赶忙让旁边的嬷嬷连忙上前将他扶着,这才泪水一眨而下,“哎,我可怜的孩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旁人想要弑君不成?”说完手狠狠的拍到一旁的桌子上,眼睛更是似箭一般射向赵武轩。
赵武轩一直半垂着头,见太后这意有所指的模样,微微抬起眼,只见太后瞬间收回了视线,跌坐在椅子上,扶着自己的胸口,“这可如何是好,这一日不在宫中,竟然成了这般模样,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