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跟贾府的关系密切，书中不言而喻，贾府最后落得被抄家的下场，难道不是皇帝势力衰退，太上皇重新掌权的佐证么？
可这些终究都是猜测，文中并没有什么记载。
眼前情况看来，太上皇的身体已然支撑不了多久，更别说什么跟皇帝抗衡了。
许是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太上皇此刻只虚弱的喘着气，裹紧了被子瑟缩着。
贾琰见状，更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又将炭盆儿挪近了些。
“老爷子，事已至此，您最重要的还是保重身体，您的病虽重，可也不能放弃希望啊。”
这话说出口，贾琰也没几分底气。
在这个穿越之地，那罕见的骨寒症似乎无药可医，而师父陈瑞言在宫中无人问津的情况下，还坚持给太上皇送药膳方子，也不知究竟是出于医者的良心，不忍他就这么撒手离去。
“好，我知道了。”
太上皇缓缓点了点头，又斜着身子躺下，缓缓闭上眼，不再多话。
贾琰见状，也不忍再打扰，只在桌旁寻了个陈旧的吊子，用水涮了涮，烧伤一吊开水倒进壶里。
“老爷子，我给您烧了一壶热水，放在一旁，您若渴了就喝一点。”
静默。
床上的太上皇安静躺着，胸膛轻微起伏，却并不再回应贾琰。
贾琰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行至莲花池时，不经意的往湖中那座亭子望去，亭中已然空无一人。
贾琰心里，却牵挂着太上皇的病。
皇权斗争，他一时分辨不出谁对谁错，可太上皇的生命却在不断流失，身为医者，他想再尽一份力。
脑海中不过只有一本医学古籍，并不一定记载的完全详细。
而自己虽在穿书前医术精通，但对这中医既非完全了解，现在，还是去寻个专业人士多多请教为好，太医院里，师父陈瑞言想必还在等着自己。
这样想着，贾琰脚下的步子也不觉加快。
……
“回来了？”
回到太医院时，陈瑞言还在伏案工作，手边的医书堆成了山，他整个人都埋进了书海里。
“是，师父。”
贾琰见周围人都各忙各的，也未看到马遥的身影，便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师父，风筝已经送去了，只是老爷子他……有些不太好。”
“嗯，知道了。”
陈瑞言似乎并未有多大的惊讶，只依旧快速翻动着手中的医书，另一只手飞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贾琰探头瞧，那上头是各色药材与食材搭配，制成了一张药膳方子。
难道又是给太上皇写的？
贾琰有些不解。
太上皇自己根本照顾不了自己，即便有了药膳，没人伺候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上回的药膳方子也已经被太上皇烧了，他似乎，对自己的病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陈瑞言依旧是奋笔疾书，终于一张方子写完，方道：“行了，拿去吧。”
“啊？”
贾琰接过方子，茫然的张了张口。
陈瑞言却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只吩咐道：“拿去抓药，再去御膳房要写食材，一并拿到庆隆殿去，做好了给太上皇吃。”
“呃，师父，庆隆殿……没人伺候啊。”
“所以让你去。”
陈瑞言头也不抬，只回了一句，便又将头埋入了书海当中。
贾琰愣了一愣，仔细看了眼手中的药膳方子，出了一应药材外，所需的食材不过是大米、小米、山药等物，再加上底下注明的做法，显然是要煮成粥来食用。
煮粥，对于贾琰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虽在大学读书学医，平日里他倒也有一个个人爱好，便是煮粥煲汤。
都说药食同源，贾琰一直认为，日常饮食中注重进补，要比等生病了再吃药好的多。
不过……师父怎么就有把握，自己会煮粥做饭的？
“愣着干嘛，快去快去，要等老爷子咽气不成？”
陈瑞言抬头看他一眼，又催促了一句。
“哦，是，是。”
贾琰一面应着，一面又拿着那方子往后头药房去。
没办法，好歹是来太医院做学徒的，不给师父跑腿干活，难道干坐着不成？
况且，他也确实不想看太上皇就这么撒手人寰，若真能救人一命，自然也是好事一桩。
“肉桂，川穹，茴香，细辛，干姜，附子，当归，海风藤……”
贾琰一面念着方子，一面对照着依样抓取那些中药材。
无一例外，这些药材都是温阳健脾或是驱除寒气所用。
可这些东西，加上大小米和山药，熬成粥喝下去，便能治疗骨寒症么？
贾琰有点不太相信，这种闻所未闻的罕见病，治疗方法会这么简单，可毕竟是自己未曾接触过的中医方面，他自然也不敢妄下断言。
陈瑞言好歹也是这宫中的太医圣手，即便不能完全治愈，这些药应该也能让太上皇暂且有所好转吧。
这样想着，贾琰便又继续依照方子抓药，全部抓好后，用纸包小心的包好，方拿了快步往御膳房走去。
离开庆隆殿时，太上皇已经显得十分虚弱，时间就是生命，他必须快些。
然而，越是着急，这世界似乎越故意要跟贾琰作对。
一路打听着，来到御膳房门口，已经临近午牌时分。
御膳房中人正忙着去各宫送菜，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也确实没人有空去搭理贾琰。
“呃，这位姐姐……哎，哎，这位公公……”
碰了一鼻子灰，端菜的宫女儿鱼贯而出，贾琰不敢挡路，传菜的公公趾高气昂，也压根儿不把贾琰放在眼里。
而那些烧火的下人或是做菜的师父，更是忙的焦头烂额，自然连看贾琰一眼的工夫都没有。
看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从自己眼前飞速传走，贾琰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却又为要不到食材而着急。
菜都是从一个门儿出来的。
抬头望去，那门口台阶儿上正站着一位公公，专管检查菜色样式，再吩咐了人往哪个宫里送去，一脸严肃，底下的宫女儿们也都挺惧怕他。
这人似乎是这御膳房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