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客官不巧了。最后一份儿火腿鲜笋汤,刚被这位客人点了,您看您要不换点儿别的?”
“没有了?我看他桌上不还没上菜么?”
听了这话,贾琰面无表情,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
显然,那位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而自己,身份很有可能比不过人家。
却听那店小二又赔笑道:“虽还没上菜,但他已经先点菜了。”
“这有何难?”
那男子冷哼一声,竟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径直走上前来。
“哎,你的那份儿鲜笋汤,就给我吧,我付双倍银两给你!”
这话说的并不客气,贾琰虽知道自己身份不高,却也不愿就这么被人轻贱了去。
若是好声商量,一份汤倒不值什么,反正自己只为填饱肚子,换别的菜倒也无妨,可这人这样态度,实在让贾琰咽不下这口气。
“不好意思,不行。”
“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我说给我就给我!”
只是一声喝,那人竟直接伸出拳头来,要揍贾琰!
贾琰哪里能吃这亏?
所幸系统的每日礼包,领取过几分武功秘籍,虽不算精通,却也不会白白挨打。
贾琰只往旁边一闪身,伸手扭过那人的臂膀,又冲着他的肚子一脚踹了上去。
“你若要讲理,我尚可让份汤给你,可你若不知好歹,就休怪我还手了!”
“哎呦,哎呦——”
那位锦衣公子虽是嘴上逞能,没想到功夫上却压根儿是个菜鸟,即便贾琰功力不高,那人也压根儿抵不过他。
此刻手臂被扭翻过去,本就吃痛,肚子上又结结实实矮挨了一脚,更是难过,再看眼前少年,不过十岁上下模样,那人岂能忍得住,更觉面子上过不去。
只是胡乱爬起身来,指着贾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舅舅是谁!你可知道我是谁!”
贾琰看他那副模样,却也懒得回他,只见外头一个小厮跑进来,急劝道:“公,公子,夫人和小姐说了,您要是再在外头惹事,可就得告诉王大人去了!”
“哼!哪里是我惹事,分明是这小子欺人太甚!舅舅前几日离京了,你少拿这些话来吓唬我!”
舅舅。
王大人。
听着眼前这主仆俩你一眼我一语,贾琰方呵呵笑出声来。
那男子见状,更是面红耳赤:“你笑什么!”
贾琰只瞧着那人道:“不知这位仁兄的舅舅,可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王大人?”
那男子一听,面上的怒色登时去了几分,只狐疑地问:“你这小子,如何认得我舅舅?”
贾琰又笑,心中的人物也渐渐与眼前这位对上了号。
瞅着蛮不讲理的霸王模样,这人不是那呆霸王薛蟠,还能是谁?
贾琰只故作神秘道:“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姓薛名蟠,还有一个妹妹名叫宝钗,是也不是?”
看那薛蟠傻愣愣站在原地,贾琰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又凑上前去低声道:“我还知道你呀,霸王般的人物,前不久刚拿了一房妾室,还是从一个倒霉落魄公子手里抢来的。”
听了这话,薛蟠面上更是白了几分。
他可不是刚抢了个姑娘做妾么?
可怜那甄英莲自小被拐子拐走,几经转手被一个落魄公子买去,本以为要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那拐子不负责任,一人卖往两家,这薛蟠又不肯认输,竟为了抢这姑娘,派人把那倒霉的落魄公子痛打一顿,殴打致死。
这事儿还是那贾雨村判的案,贾雨村因知道了京中的“护官符”,贾史王薛四家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为了贾家,有意保下了薛蟠。
那个年代,掏钱消灾的事儿,对于薛家这样的人家,却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这事儿骤然被人点出来,那薛蟠还是有些慌,只瞪大了眼睛问他: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贾琰微微一笑,上前道:“莫慌,自己人。”
“自,自己人?”
薛蟠更是狐疑,后厨那边却已经将鲜笋汤和葱油饼做好,端了上来。
贾琰只道:“你要打包带走,想必是带给你妈妈和妹妹吃吧,店小二,给薛公子打包一下,我只吃这油饼垫垫肚子就是了。”
说罢,又留下几块碎银,那小块油纸包了油饼,行至店门口放道:“今天这顿算我请了。”
只留下薛蟠呆愣愣站在原地。
一旁小厮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鲜笋汤的味道,只飘飘然往鼻孔儿里钻。
小厮只得咽了咽口水,命店小二赶紧将热汤打包,又对薛蟠道:“公,公子,咱们走吧。”
薛蟠这才点了点头,跟那小厮行至门口,方低声吩咐:“你叫两个妥帖的人跟上他,看看他究竟什么人。”
……
却说贾琰拿了油饼上街,一面大口吃了,好歹垫垫肚子,一面又想,还是先去把风筝买了,趁宫门下钥之前送回宫去,也好了了一桩心事。
接着又想,那薛蟠人虽莽,又爱倚仗财势欺人,心底里却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若能相处得宜,往后真说不定能给自己帮上什么大忙。
一路走着,又想今日或者明天,薛姨妈跟薛宝钗就要进贾府了,书中描写,那薛宝钗“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面若银盆,眼如水杏儿”,一想就是个稳重温柔的大家闺秀,因而心中更多了几分期待。
一路行走,渐渐来到郊外,果然见那边的景致与城中相差甚大。
高山流水之间,繁花似锦,彩蝶蹁跹,更有许多姑娘少年,在青草地上尽情玩乐,空中飞的风筝也是各色各样,跟天际的云绘成一幅极美的画卷。
贾琰仰头望着,不觉神往,口中喃喃:“怪不得老爷爷都这把年岁,还想着风筝的事儿,许是年轻时候有过什么美好回忆吧。”
又往前走不远,便见一拍商贩在小路一侧摆摊,除了卖风筝的,还有卖糖水的,卖手编花环的,卖香味果子的,各色各样不一而足,虽都叫卖着,却不显得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