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玉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她完全被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震撼了。没有降下雷罚，没有抹杀任何一个人，只是用一种类似“讲道理”的方式，就瓦解了一场足以颠覆信仰的巨大危机。
不动声色，却又雷霆万钧。
“原来……神的力量，还可以这样用。”她轻声说道。
“我不是神，我是系统管理员。”古一凡纠正她，“而现在，那个写病毒的家伙，应该发现他的‘僵尸网络’连不上了。”
在世界的某个阴暗夹缝，一片混沌的虚无之中。
一团无法名状的墨色阴影悬浮着。无数细微的灰色丝线从他身上延伸出去，连接着盘古世界的各个角落。每一个连接点，都是一个被“灰色真解”感染的信徒。
就在刚才，几乎所有的丝线，在一瞬间全部中断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概念”还在那些人的脑中，但一层无形的壁垒隔绝了他的控制。他可以广播，但对方“拒收”了。
“清心咒.exe……好一个系统补丁。”一个古老而阴沉的意念在虚无中回响，“古一凡……你以为用这种小聪明，就能挡住‘终末’的定数吗？”
那团墨色阴影开始蠕动，凝聚。
“既然认知作战无法动摇你的根基，那我就让你看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系统’和你的‘用户’，是何等的脆弱。”
墨色阴影撕裂了空间。
下一刻，望月城，这座仅次于中州城的繁华都市，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光线本身被吞噬了。
一座巨大到遮蔽天穹的黑色王座，缓缓从撕裂的空间裂口中降临。王座之上，一个身披墨色长袍的身影，正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人群。
墨渊，亲自降临。
亚空间内，关于“清心咒.exe”成功部署的报告数据流还未完全沉寂，主光屏上的画面就猛然切换。
望月城，这座人间繁华之地的天空，被撕开了一道不规则的裂口。那不是乌云，也不是风暴，而是空间本身的断层。一座无法估量其大小的黑色王座，正从那断层中缓缓挤出。
王座的材质非金非石，仿佛是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其表面雕刻着蠕动的，不属于此世的古老符文。
“那是什么？”尤玉的虚影瞬间凝实，她无法理解眼前所见之物。
“警报。检测到未授权的空间翘曲。目标区域：望月城上空。能量等级超出盘古系统当前算力可分析上限。”星辰之子的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数据溢出的卡顿。
王座之上，一个身影逐渐清晰。他身披墨色长袍，长袍上没有一丝褶皱，却流动着深邃的星空。他没有五官，面部是一片平滑的黑暗，但城中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他，仿佛他的形象是直接写入了所有人的认知深处。
墨渊。
他降临了。
“盘古世界的生灵们。”一个意念，而非声音，在望月城数百万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这意念宏大，古老，带着一种剥离所有情感的绝对理性。“我，墨渊，为你们带来真正的解放。”
城中，无数人从屋中跑出，抬头仰望那遮蔽天穹的巨大王座。恐惧，是第一反应。
“你们的世界，被一个窃贼所占据。他自称神尊，却将你们编入他的‘系统’，让你们学习他的‘文档’，为他贡献所谓的‘世界贡献度’。”
墨渊的意念继续扩散，精准地攻击着古一凡建立的新秩序。
“你们以为那是新生？不，那是新的枷锁。旧神要求你们的信仰，而这个伪神，要求你们的全部。你们的每一次修炼，每一次创造，都在为他的世界添砖加瓦，都在加固你们自身的牢笼。”
亚空间内，尤玉的虚影剧烈波动。“他在歪曲你的功绩！”
古一凡没有回应，他的意念体只是静静地看着光屏，看着墨渊这个“病毒源头”的真人秀。
望月城中，已经有人开始动摇。墨渊的话，击中了他们心中最隐秘的疲惫与不安。
“看那块可笑的石碑。”墨渊的意念指向了城中心广场上，天道碑的投影。“那就是你们的新枷锁，是伪神为你们制定的行为准则。他用这块儿童涂鸦般的石板，定义了你们世界的‘对’与‘错’。”
“而我，将向你们展示，何为真正的‘道’。”
墨渊从王座上缓缓站起。他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一个意念。
“此地，重力为无序。”
一瞬间，望月城，这座巨大的城市，物理法则被强行篡改。
一个正在奔跑躲藏的孩童，突然失去了脚下的实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上飘去，尖叫着撞向屋檐。一个装满货物的马车，连同拉车的马匹，一同侧翻着飞向半空。一个老人刚迈出家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向天空，随即又被另一股力量猛地掼向地面。
房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基的引力被剥夺，砖石结构的附着力在消失。一座酒楼拔地而起，在空中翻滚，解体，无数砖瓦木料混合着桌椅碗碟，化作致命的抛射物，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人，畜，货物，建筑……所有具备质量的物体，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固定的向下引力，开始在各种随机方向上进行着不规则的运动。这不是失重，这是混乱。是上一秒向上，下一秒就可能向左，再下一秒就被拍回地面的纯粹折磨。
惨叫声，撞击声，建筑的崩塌声，汇成了一曲毁灭的交响。
“这就是解放！”墨渊的意念在混乱中回响，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宣告。“从秩序中解放！从法则中解放！从那个伪神为你们规划好的无聊命运中解放！”
他享受着下方传来的恐惧与绝望。这才是力量。不是“清心咒.exe”那种小聪明。
“现在，那个躲在幕后的伪神。”墨渊的意念穿透空间，直接在亚空间内炸响。“你的‘用户’正在被格式化。你是要降下你的雷罚，连同这座城一起毁灭，向世界展示你的残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证明你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