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子的合成音在旁边报告。
古一凡的意念体没有波动。
“意料之中。”
尤玉的虚影在一旁显现,她看着光屏上那些陷入困惑和痛苦的修士,有些不忍。
“他们……是不是太可怜了?一生的修行,都变成了障碍。”
“我不是保姆。”古一凡的意念直接回应,“我只是提供了工具和最新的API文档。他们用着过时的开发环境,试图去调用新的接口,程序崩溃是必然的。”
“那……”尤玉还是担忧,“凡人们呢?他们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才是最大的优势。”古一凡的意念转向另一块屏幕,上面是虎子正试图再次点燃火苗,却屡屡失败的画面。“能走多远,看他们自己的悟性。”
星辰之子适时地插话:“老板,是否需要发布一个‘新手教程’,引导他们如何正确‘观碑悟道’?”
“不需要。”古一凡否决了这个提议。“任何形式的引导,都会成为新的框架,新的束缚。我要的是无限的可能性,而不是另一批按部就班的修士。”
他的意念停顿了一下。
“不过,可以加一点激励机制。”
“星辰之子,在天道碑上发布第一条‘世界公告’。”
“指令确认。公告内容是?”
“观碑悟道,凡有成者,皆有赏。”
指令下达。
现实世界中,正在喧哗、狂喜、困惑、失落的亿万生灵,同时看到那座通天巨碑的顶端,再次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一行所有智慧生灵都能瞬间理解其含义的文字,缓缓浮现,盖过了下方四个符文的光辉。
【观碑悟道,凡有成者,皆有赏。】
这行字,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它宣告了一个事实。
一个新时代的唯一晋升通道。
监天阁的观星台上,那名吐血的长老猛地抬起头,失落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屈辱与渴望的激动。
村落里,尤大山停止了对自己眼睛的揉搓,他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又低头看了看正被尤玉抱在怀里,好奇地问着“赏是什么”的虎子。
一个念头,在他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心中疯狂滋生。
他的儿子,虎子,或许……或许能成为传说中的神仙?
李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不再去看那些符文,而是闭上了眼睛。
旧的时代,已经彻底落幕。
新的时代,用一种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而他,以及他所代表的一切,都站在了同一个起点上,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并无不同。
第一个通过悟道获得“奖励”的人,会是谁?
那个“赏”,又会是什么?
那行宣告新时代规则的金色文字,悬于天穹,其光辉压过了下方的四个基础符文。
狂热,在短暂的爆发后,迅速冷却为一种茫然的尝试。
尤家村的村民们,学着虎子之前的样子,对着天空的巨碑指指点点。他们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火】、【水】、【土】、【风】的形状。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空气还是空气,手指还是手指。
“怎么不行啊?”
“虎子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肯定是神明偏爱他!”
议论声再次响起,带着失望与困惑。几个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孩子,也因为屡次失败而撅起了嘴。
尤玉抱着虎子,感受着弟弟在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她自己也尝试着去感应天空的符文,但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抓不住。
尤大山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虎子对大人们的烦恼毫无兴趣。他从尤玉的怀里挣脱下来,跑到一块空地上。他仰头看着天空那四个巨大的符文,觉得有些无聊。
那个【火】的符文跳来跳去,看久了眼睛花。那个【风】的符文飘忽不定,抓不住。
他的注意力,落在了厚重的【土】和流动的【水】两个符文上。
他看不懂什么法则,什么奥秘。
他只觉得,土,加上水,就是他最喜欢的游戏。
和泥巴。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觉得口渴。他下意识地伸出小手,不是对着天空,而是对着身前的空地。
“水。”
他心里想着。
然后,他又看向旁边的土地。
“土。”
他想把它们抓在一起。
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微小的扭曲。两股无形的能量,一股厚重,一股轻柔,被他这个纯粹的念头牵引,向着他小小的手掌汇聚。
“咦?”
虎子发出了一声惊奇的叫喊。
一团奇异的物质,凭空出现在他的手心。它不是干土,也不是清水。它呈现出一种半固态半液态的形态,土黄色的颗粒在透明的介质中缓缓流动。
一团流沙。
整个尤家村的喧嚣,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他们看着虎子手心里的那团东西,看着那团凭空造物,大脑一片空白。
尤大山的烟杆再次掉在了地上。
尤玉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发抖。
还没等任何人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天空之上,那座金色的天道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在亿万个代表着众生的光点名录中,属于“虎子”的那个光点,骤然亮起,其光辉瞬间盖过了一切。
【虎子】
这两个稚嫩的文字,被放大到占据了天道碑最核心的位置,每一个笔画都由纯粹的法则构成,向整个世界展示。
紧接着,一道纯金色的光柱,从天道碑的核心射出,穿透云层,精准无误地降临,将虎子小小的身体完全笼罩。
“虎子!”
尤玉发出一声惊叫,想要冲过去。
“别动!”
尤大山一把拉住了她,这个沉默的男人,此刻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是……是神赏!”
光柱之中,虎子没有感到任何痛苦。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的骨骼在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皮肤透出淡淡的宝光,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重塑、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