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女兵夜闯下黄里 除奸镇恶救汉妹
杨弃2023-06-28 10:506,768

  早在三疯子来下黄里上任不几天,马贤就来了。三疯子余怒未消,不理不睬。马贤一番好言安慰后说:“你知道吗,下黄里可是个肥缺啦!这多瑶人来圩市做买卖,你可以收税嘛。你学会了管瑶人,就去龙窖山当巡检。”

  “真的?”三疯子知道马贤的话是不能当真的,还是眼睛一亮。

  马贤阴险一笑,又激将说:“恐怕你斗不过瑶人啊!”

  从此,三疯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瑶人,又从外地私自请来两个绿林高手来当他的保镖,同时教授六个里丁习武。保镖一个矮胖,满身横肉,使一条八十斤重的铁铲;一个高瘦精干,使两把快刀。都传二人有数十人近不得身的工夫。保镖往时过耗子般的日子,来后特别珍惜这抛头露面的生活,与三疯子沆藤一气,俯首听命,为虎作伥,恣意妄为。三疯子为笼络保镖,不时以各种罪名关押女人,供他和两个保镖受用。

  保镖日子过得逍遥,和三疯子一道,想着法子加害瑶人。凡是进四甲铺圩市卖山货的,要抽取三成交易费纳税;凡是出山买漕盐或其他用物的,一律没收;凡是下山走亲友的都要捜身,尤其是见了女人,三疯子都要亲自捜,遍身摸摸捏捏,极尽凌辱之事,甚至把她们扣押在里上玩弄。

  马贤听了三疯子禀报,对待瑶人的手段一个劲赞扬他“做得好”。

  有一次,三个在圩市“抗税”的瑶人,被三疯子关押,打得死去活来,又要洞里拿一千两银子去取人。否则,不准瑶人进市了。洞主三古到里上数次送礼求情,才没解县监押。

  三疯子在山下为非作歹,早为瑶人们所痛恨。大江和瑶兵多次想除了这祸害。三古将此事报告了峒主和旺叔,被制止了。可二人怎么不想把三疯子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呢?卧榻边不能蓄条恶狼呀?!

  这天,三疯子看见两个过路的瑶女,被二人的美貌惊呆了,立即以偷盗罪将她们关押在里上。

  恰在这天傍晚,秋菊和玫瑰到通城打探县衙动态和元军的消息后,经下黄里返回龙窖山。

  “这是什么世道啊,天哪!”下黄里王家庄路边山头上,一个老女人沙哑的嚎啕声,在暮色四起的山野里显得格外凄凉。

  秋菊和玫瑰一个震惊:“天快黑了,谁还在山中啼哭?”恻隐之心让二人忍不住穿过暮霭渐起的幽暗从林,循着哭声来到山头上。只见一座新坟前,一个太婆在悲天号地痛哭。二人慌忙把太婆扶起,口里不断地安慰说:“你老有什么难事,要尽量放开点喽!”

  “一个好端端的家没了,我能放得开吗?!”太婆麻木的身子如何站得稳,又摊在了地上。她抬头一望是两个善良女子,满是关切之情,就啜泣着断断续续诉说开了。

  太婆大儿二十七了,往时里正付楚说大儿帮瑶人做过事,时常为难她家,无女敢嫁大儿了。太婆只得与邻村李家商量换亲,将个家里十五岁的女儿嫁过去,把李家十八岁的女儿娶过来。

  太婆的老头养了一只大公猪,十里八乡的村庄跑个不停。这天老头出外,刚好碰上从不给人让路、且别人必须绕道走的里正三疯子。大公猪拉也拉不转,径直迎上去了。老头一个劲点头曲腰,陪礼认错。三疯子双手撑腰,指着老头破口大骂:“老子管一个里,你知道吗?狗日的,你管什么?”老头哪里被人这般无事骂过?气早来了,却不敢公然发作,小声戏言了一句:“小人只管这公猪,可公猪却管着两个里呢!”“你说什么?”三疯子厉声反问。“噢!小人说,老爷有本事,可以管两个里。”老头忙转换了话。“哼!这才像句人话。”三疯子大笑走远了。

  哪知,听明了老头话意的里丁,讨好地将原意告诉了三疯子。三疯子气得七窍冒烟,眼望走远的老头,眼里凶光直闪,从牙缝嘣出一声:“等着瞧,看你硬还是老子硬。”

  这天,太婆给大儿子成亲。三疯子以大儿过去曾为龙窖山瑶人送过盐为由,一索绑起要送县牢。老头上前求情,被三疯子一足踢倒,脑壳重重摔在地上,刹那咽了气。儿子绑走了,儿媳在逃回家的路上,被三疯子派里丁抓到里上去了。太婆伤心哭道:“我儿命苦啊!”

  “你儿叫王老五?”秋菊心一痛,试探着问。

  “是呀,他为瑶人做了点事,前朝官府早没了,如今三疯子又翻出旧事为难我一家,动口说我们通瑶,一概家具吃食抢光了。邻里敢怒不敢言,生怕沾了通瑶的罪。我一家被逼上了绝路啊!”

  听着听着,秋菊与玫瑰的眉头挤到了一起,脸上怒火直冒。

  东冲洞瑶人都听说过王老五。去春的一天,他正准备成亲,里正付楚指使里丁抓他,女家忙退了婚。王老五关进县牢后,知道自己没人回家了,一口承认为瑶人买过盐、送过钢铁,又大义凛然痛斥了官府。宋县衙要他交代同伴,企图一网打尽瑶人在山下的关系。他受尽折磨却一字未吐。官军又抓来他即将娶回家的堂客,当着他的面百般凌辱,直至堂客死去,老五仍未说一个同伴。官府又要他从龙窖山骗出一个瑶人顶死,也被他拒绝了。是张喜把他放出牢狱救了命。如今,王老五又被三疯子抓了,第二个堂客又面临侮辱。

  二人劝慰了太婆一番,掏出身上仅有的一两碎银,悄悄塞进太婆荷包,扶她下了山。“怎么搭救王老五?”二人在心里纠结。

  刚回内冲寨,三古慌里慌张来了,告诉秋菊与玫瑰说:“今天,寨上两个瑶女下山,被三疯子关押了。”

  “噢!有这事?”火上浇油,二人大怒,立即去找旺叔。

  旺叔早坐在堂屋里,不待秋菊玫瑰开口,就皱眉道:“把握分寸,救良除凶。我担心你们人手弱了啊!”

  秋菊玫瑰相视一笑大喜,高兴地说:“我们有办法的。”秋菊马上去找禾仔。

  “公主来了,又有什么好事?”禾仔正和大江在饮酒。槐家庄回来后,秋菊凡是领了任务,总要来请教禾仔。禾仔每每见秋菊来了,心里就美滋滋的又怦怦乱跳。他既想使出浑身解数,为秋菊解难,彰显比张庆更强的能耐,又生怕有什么疏忽,改变了他在女神心中的形象。

  “禾仔哥。”秋菊一脸为难相,酸楚地叫了一声,把接受任务的来龙去脉,和旺叔的态度说了一遍。

  大江愤怒了,两个铜铃眼鼓得老大,拿起铁棒就要走:“马上去救人。”王老五是他的兄弟,每次帮瑶人买盐都是他邀请的。他早就痛恨三疯子,苦于没有机会,助王老五解恨。

  禾仔一手拉住大江说:“老兄不要急,我们要按‘救良、除凶’,合计个万全之策。”大家都知道,旺叔从未批准过瑶兵下山动武,此事非同小可。

  这时,玫瑰邀上内冲寨两个女瑶兵一道来了。大家听了禾仔一番安排,六人拿了兵器,带上两把油葫芦,一同出了山。

  再说三疯子来下黄里后,极不愿意住在被斩首的付楚住过、几次被人放火烧过的几间“不吉利”的里房中,一心寻找新居。他看中了附近一个小财主的新宅院,就诬陷小财主做新宅的木料来自龙窖山,暗里通瑶蛮,要抓起送官。小财主一家吓得屁滚尿流逃了。里上搬进了宅院。院落有三重堂,三疯子和两个保镖住了前堂,六个里丁分住中堂和后堂。夜空漆黑,万籁无声,下黄里大门上的红灯笼格外亮。

  六人来到宅院后山林里。里上高大孤独的院落静静地立在夜色中。天黑得像锅底,伸手不见五指,哪里看得清院内?只有几处灯光从窗口隐隐透出,偶尔有几声狗吠在院里传来。众人转到后山野塘边。禾仔吩咐两个女瑶兵抓了两只大青蛙杀了,用两根小竹竿分别插在两只青蛙肉上,又把两张剐下的青蛙皮套在一起,做了个小皮袋,捡来了干草柴薪待着。

  好不容易挨到夜深,一弯眩月从云里穿进穿出,放着微光。附近村寨灯光早已熄灭,里上宅院里,只有前堂从一门缝透出一束光。

  女兵在偏僻处生了火,禾仔把青蛙肉伸进火里,烧得蛙油滋滋直炸,连忙塞进青蛙皮袋里,用一块沾了树胶的丝绸包了。禾仔提在手里。众人整了装束,用黑布包了头,一道向宅院摸去。

  禾仔在前,听着风声,脚尖儿着地,很快来到宅院后,推了推后门,关得甚紧。他示意众人留下,只身飞上高墙,匍匐在墙头,从衣蔸里摸出一颗小石子,向院里抛去。

  “汪!”一只恶狗从屋角叫了一声扑过来,一口咬住了小石头。

  禾仔忙把青蛙肉小包向院里一抛。恶狗吠了一声,猛扑上来,一口咬住了滚烫的小包。小包死死沾卡在恶狗牙齿间了。恶狗烫得只有乱哼的份,痛苦地摇头晃脑,猛蹦数次,才好不容易摔出口里的小布包,鼻子哼哼着躲进了屋角,再也没敢出来。

  禾仔一纵身,轻飘飘落进后院开了门。四个女兵提着葫芦,闪进了院,掩上后门,留下大江在宅院四周巡查。禾仔一纵身又上了房头,踩着屋脊,飞快来到亮着灯光的前院屋顶上,俯身一听,一个女人嘤嘤的哭泣声,一个男子尖刻的怪笑声,从脚下房里不断传出。禾仔挤出瓦缝往下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红嫁衣的女子,双手反绑,坐在一把椅子上低泣。里正三疯子顶着一个丑陋的癞痢头,靠在椅边嬉皮笑脸说着:“女人嘛,只图老公有钱有势,你若是跟了我,一生有享不完的福,要什么有什么。”说着说着,在女子身上乱扯乱撕,想脱去她的衣服。女子身体乱扭抵抗着,慌慌张张直往屋角里躲。三疯子不依不挠,满嘴浑话,一脸淫笑追上去。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矮胖男子一脸横肉邪笑着,一边进门一边咂着嘴道:“这个亮朗朗的日子真好过!”进门一看眼前情景,知道三疯子还未得手,就歹毒地说:“老弟呀,你送哥的那女子不听话,老子一阵毒打,扒皮一样脱了她的衣。女人哭着做那事才有味道呢。来,我来帮你打。”

  三疯子顿觉丢了脸面,向矮胖子反手一摆,脸上陡露凶相,袖子胡乱几卷几卷,握起拳头,向屋角的红衣女子扑去。

  “打,打,狠狠地打!”矮胖男幸灾乐祸大笑。

  禾仔再也看不下去了,飞身下到了前院。

  玫瑰、秋菊带着两个女瑶兵,看清矮胖高手进了三疯子屋里,又把另一个保镖的住房摸清了,就在三人门前,提起葫芦,泼了厚厚一地茶油。

  玫瑰向女兵们一阵比划。她和一个女兵守在三疯子门侧。秋菊和另一个女兵,守在瘦高个保镖房门外侧。

  “哈哈,好了好了,你快活去。”矮胖男大笑着走出三疯子房门的同时,屋里传出了女子愤怒的叫骂声。

  矮胖男一出门,玫瑰斜刺里脚一伸,男子毫无防备,“扑通”一声,扑面倒在地上,弄得满脸满身都是茶油,刚爬起身,脚下厚底皂靴的蛤蟆头一绊,复往地上一扑。矮胖男急了,使出劲头一蹦站起,哪知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又摔了个仰面朝天。此时,纵然他有天大本事,脚站不稳,哪里使得出?矮胖躯体已活脱脱像个油猪了。

  女兵们眼望矮胖保镖的样子,止不住暗暗发笑。玫瑰几步赶上,瞄准矮胖男的头,飞起一脚,矮胖子头一晕,又倒在地上了。

  原来,女瑶兵穿的都是新麻鞋,脚下哪有滑的?即使踩在冰面上,也可以自如活跃地奔跑。

  玫瑰担心屋内女子受辱,一蹦进了房门,只见三疯子赤身裸体,张牙舞爪,正向床上抱头痛哭的女子扑去。玫瑰一个箭步赶上,一掌劈在三疯子的脖子上。

  三疯子本能地一回头,就栽在床上昏过去了。

  玫瑰向惊诧的红衣女子平和地嘱咐说:“你稍等,不要怕,待我们除了那两个保镖害虫,再来带你回家。”转身出了门。

  倒地矮胖男迷迷糊糊,知道遇到对手了,大喊另一个保镖的同时,猛一个鲤鱼打挺蹦起,双脚牢牢立住了,但脑壳昏昏沉沉,手里没有兵器,脚又使不开,只能干着急。

  女瑶兵从背后一脚踹去,矮胖男身子微微一晃,仍然立着,女瑶兵当胸一拳,矮胖男手一伸,捏住了女瑶兵的拳,但一双油手如何抓得牢?一滑脱落了。

  听到房门声响,矮胖男知道那个踢他一脚的凶狠对手返身来了。

  “什么事什么事?”正在这时,另一个保镖的门吱嘎大开,痩高个手握两把刀,正准备出门。

  矮胖男趁着众人瞥过头去的刹那,突然蹦起老高,几步向自己房间跨去。

  玫瑰回望一惊,若是他取来兵器就麻烦了。她迅急从绑腿上拔出两把小标枪,手一扬,标枪向矮胖子背上飞去。

  矮胖男听到背后风声,身体一偏,躲过了标枪。

  正在矮胖子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只听见“嗅”地一声风声响,一把尖刀飞

  来,从矮胖子后颈进,刀尖从下巴透出,“通”地倒在门槛上,头里脚外,一番抽搐不动了。禾仔几步赶上,收回了刀。

  瘦高男一见大骇,飞快冲出门,只顾逃命了,双脚踩在茶油上无事一般,只听得地上“嘎嘎”直响。原来他是穿一双木屐出门的。

  待秋菊回过神,瘦高男早从身边闪过,向后院猛跑。她和女瑶兵猛扑上去。瘦高男反手两刀一挥,向二人砍来。

  秋菊一闪僻过。女瑶兵身子一仰,哪知早已失重,一个立足未稳,仰面倒在满是茶油的地上。女瑶兵侧身一爬起,已是满身茶油了。

  去后院要经过三疯子门前,玫瑰早亮出了刀,禾仔袖手立在前堂,瘦高男见识了他飞刀杀死矮胖子,胆战心惊了,两脚左右一抬,两只木屐分别向禾仔和玫瑰飞去的当儿,奋力一个猿猴摘月,纵上了房,沿着屋脊飞逃起来。

  禾仔与玫瑰同时一个喜鹊登枝上了房,二人跟着瘦高男紧追不舍。

  秋菊飞一般向后堂猛跑,出了后门。

  屋顶上,瘦高男看见禾仔与玫瑰近了,手舞双刀,一阵打斗后,转眼又跑过了中堂后堂。瘦高男一个青蜓点水,跃到后墙头,紧接着一个乌鸦扑地不见了。

  “咚!”正在这节骨眼上,一声闷响从高墙下传出。

  禾仔与玫瑰急忙跳下高墙,只见瘦高男扑倒在地,头破血流,四肢直抽搐。

  一个女瑶兵正从地上坐起,伸手揉着后背,旁边站着秋菊。

  原来,出了后门的秋菊,潜伏在高墙下,两手各捏一枝飞镖。她想了想,如果敌手近前了,飞镖不能马上致命,又把两枝飞镖攥在左手,捡了一块石头,紧紧捏在右手里,蹲在墙角的黑暗里等待着。当听到屋脊上脚步声近了,秋菊站起身来探头张望,见着瘦高黑影,沿屋脊跑来了。就在瘦高男从身边墙头飞下的瞬间,刚好门内钻出满身茶油的女瑶兵来。瘦高男赤脚落在女瑶兵背上一滑,秋菊一石头打去。正中瘦高男的太阳穴。

  禾仔一把拉住浑身还在打颤的秋菊,忙问:“你怎么啦?”

  秋菊手按胸口,好不自然一笑,说:“好险啦,若是这石头打偏了,砸到瑶兵妹妹怎么得了!”

  禾仔望着地上的瘦高男,狠狠踢了一脚,一刀剁下了他的头。

  黑暗里的大江过来了,知道两个保镖被打死了,朝着女兵们大拇指一翘。

  这时,住在中堂后堂的几个里丁,被屋上的动静惊醒了。他们你喊我,我喊你,手持兵器出了门。一看院里和屋上没动静了,里丁们狐疑着相互打听“干什么干什么?”当发现前堂三疯子的房门大开,亮着灯光,不约而同向前堂涌去。

  “快去救三个女人和两个瑶妹。”禾仔向众人喊了一声,蒙面复进后门,大步流星穿过两个天井,向前堂赶去。大江拎着痩高男的脑壳,紧跟在禾仔身后。

  来到前屋里的几个里丁,一看三疯子裸身扑在床上,叫不应,喊不醒,以为是红嫁女把他打死了,吓得没了主张,只知道瞪着惶恐的双眼,手挺兵器,一齐对着瘫在屋角,紧闭眼睛,卷缩成一团,浑身直抖的红嫁女。

  里丁头目伸手在三疯子鼻子下一试,发现还有气,回过神来大叫:“快去喊师傅救里正。”

  “师傅来了。”门外一个声音应声而答,随即“咚”地一声响,痩高男的脑壳被扔进了屋,在地上直滚。

  里丁们一望惊呼:“师傅怎么没了身子,他在变什么戏法?”

  蒙面的禾仔和大江大步跨进了门,手里提着滴血的刀。

  里丁们顿时明白过来,猛地撇了器械,“扑通”“扑通”跪下,头磕得地面“咚咚”直响,一个劲哀求:“爷爷饶命!”

  这时,躲在门后的高大里丁趁大江不备,突然挥刀砍来。

  大江听到风声,闪身避过,禾仔回身一脚踢出。

  高大里丁早已飞起老高,撞到了对面墙上,跌落在地。

  大江上前,朝高大里丁胸膛一脚蹬去,血水从里丁的七窍喷射出老远。大江一刀割下了他的头,提在手上。

  走到床前,禾仔在三疯子后背上一掌。三疯子呼出一口浊气醒过来,坐起身,瞪着一双发花的眼睛。大江把手里的人头一甩,正好打在三疯子胸上,溅了一身一脸血。

  三疯子混沌里没忘大叫:“老爷饶命啊!”一把溜在地上,头叩得“咚咚”直响。

  大江朝红嫁女一指,朝三疯子喝道:“她男人呢?”

  三疯子迷迷糊糊答:“小人已将他解县了。”

  禾仔一脚踢翻三疯子,厉声喝道:“三天内,你不把她男人从县牢里放出来。”

  与婆娘团聚,老子准剁下你的猪头,送你到阴曹地府去。老子说到做到!”说完,提脚一跺,一团扬尘平地腾起,干硬的地面留下一个深坑。禾仔一手拽起瘫成一堆的红嫁女,大踏步出了门。

  “是是是,一定,小人一定办到。”昏昏沉沉的三疯子又赶紧跪好,和几个里丁一道,头叩在地面上。

  这时,秋菊等人早把另两个女人和关在地窖里的两个瑶女,带到了前院。

  “哈哈!”随着一阵大笑,白头鬼带着几个蓬头垢面的泼皮,手搦刀棍从后院跑来了,向大江拱拱手,就冲进三疯子屋里,向跪地的三疯子和几个里丁,每人打了十棍,又在屋里翻箱倒柜,把寻得的银子、铜板和有用物品,悉数抄了。又解开裤带,朝三疯子和众里丁劈头屙起尿来。原来,两个夜游的泼皮,看见大江在里上来了,就迅速邀约同伙来助师傅,结果忙未帮上,落得一大把钱财。

  大江挥动手中铁棍,一阵乱打,两扇大门“哗啦”一声垮下。白头鬼们送师傅和一众人扬长而去。

  第二天,三疯子来到县衙,手指马贤大骂:“你教唆老子去打老虎,差点丢了命。老子再不听你的话了”。

  马贤脸带微笑,内心却在颤抖。他并不惧怕喜怒在外的三疯子。他担心的是阿罗不花知道县衙收了捐银,却一声未哼,那个鹰钩鼻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这天,马贤刚进明志斋,叶享利就愁眉不展,递上一封公函。

  “公函写了什么?”马贤读着信函,脸色看着看着变了,手剧烈地抖起来,额角上冷汗直冒,一屁股坐在木椅里,眼皮耷拉下来。他早就料定有祸,但未想到阿罗不花要武昌府出面,把县衙的捐银交给元人“以资军用”。县衙的银子早花得差不多了,哪里拿得出四万两来?许久,马贤喘过气来,焦急地问叶享利:“你说怎么办?”稍停又大喊:“快把玉玺山建房停下来。”马贤想起鹰钩鼻,浑身发抖了。

继续阅读:第四十九回 元人威逼交捐银 主仆各怀蛇蝎心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千家峒祭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