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主簿瑶府失杀手 老黑督制造大船
杨弃2023-06-28 10:506,851

  俗话说:贫穷自在,富贵多忧。叶享利赚了个盆满钵满,眼望这些银子犯难了。特别是三疯子告诉他,马贤在打听里上是如何结银账的。叶享利惊惶里突然想起,若是把捐银账烧了,你还查什么?

  县衙账房在后院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房子做得很坚固,是铁门。叶享利趁夜细细看过后,就紧锣密鼓行动起来。

  日上三竿,衙役还不见账房老头的人影,就到家里找,只见门扣被铁丝缠着,喊破嗓子也不见人。叶享利循着声音来了,叫衙役们撬开门,一股硫磺焰料烟味从屋里冲出。马贤从老家请来的堂哥,烧得面目全非。叶享利大怒,吩咐马大彻查。

  叶享利松了一口气,但他仍不敢把银子存进钱庄,怕现白露馅,又没有机会送回老家,只得把房里的木箱、大小布袋、坛坛罐罐都装满了,屋角床下到处塞。每到深夜,他就用黑布蒙住窗,清点银袋,担惊受怕。这晚回来,他发现少了一袋银子,之前,小翠告诉她被人打劫了。他害怕得不行,连夜在屋角挖了个大洞,把所有的银子都埋了。半夜,他又想起必须捉住这个窃贼,以绝后患。

  夜深了。叶享利点亮大灯,大开房门,灭了灯,哼着小曲出了县衙大门。一闪身回了头,从另一条路火速回到门口,果然屋里有脚步声。他抽出身上的短刀,一掌推开门,手上的火石早打燃点上了灯。哪知,盗贼坐在屋里一动未动。叶享利一看怔呆了。

  马大满脸笑容,不慌不忙说:“表叔啊,你满屋的银子都藏哪里去了?”

  叶享利回过神,恼怒地反问马大:“我哪有银子?”

  “嘿!”马大一声冷笑,说:“我来过,你上次丢失的那袋银子,就是小侄拿走了。”

  “你……你敢做贼?我马上告诉你父亲。”叶享利指着马大气得直抖。

  马大若无其事地反问:“表叔敢向我父亲说吗?”说完,从身上掏出小锦袋,提在手上直晃,又说:“你叫小翠伺候我父亲,又要她来伺候你。我正准备要父亲让给你呢!”

  叶享利眼望小锦袋蔫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眼里掠过一片惊恐。

  马大又赶紧不失时机地说:“表叔屋里到处都是贪来的银子。我还未告诉父亲呢!只要表叔经常给我几个,我就帮你把银子瞒下,决不坑害表叔。”马大又催问了几句:“银子在哪里?”见叶享利没有回应,就手里旋转着小锦袋,吹起口哨转身往外走。

  叶享利咬着牙,眼睛瞪得要流血了,对着马大的背影,咬牙说了声:“屋角。”就往床上一扑,猛地拖过被子,一把蒙住了头。

  马大笑嘻嘻转回身,把小锦袋揣在怀里,搬开杂物扒开土,装了一布袋银子,又拿了件古玩笑嘻嘻说声:“谢谢表叔!”大大咧咧出了门。

  从此,叶享利望见马大的背影就绕道走,一到晚上,更是魂不守舍,不知是点灯好,还是不点灯好?不管叶享利如何换锁,马大像鬼一样,隔几个晚上准上一次门。叶享利哪里受得了这笑脸迎贼的算计和屈辱,后悔不该把马大带到通城来。他多次想要把马大除了,但想到刁巧的马贤,又无数次打消了念头。

  夜,多时不见的阿罗不花突然出现在马贤房里。一双鹰眼在新添置的摆设上扫过,一声未哼,背着手向门外踱去了。

  缩头曲背待在一边的马贤眼皮直跳,浑身发紧。阿罗不花和叶享利两个魔鬼,在心里跳上跳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突然,他紧绷的脸一放开,“老子让瑶蛮先除了你。”他笑嘻嘻叫来了叶享利……

  这天午后,瑶兵阿雨报告禾仔:山外有两个醉醺醺的猎人进了山,可没带猎犬。禾仔觉得奇怪,就和阿雨一道悄悄追上去。猎人早射了两只野兔挂在钢叉上,避开敦水坑关隘,爬过陡峭的山崖,往大风谤去了。禾仔看见,猎人在旺叔门前,看似若无其事走着,又弯下腰来系鞋带,实则在久久地四面打探。此后,猎人到寒牛不出栏山下的一个偏僻山坳里,大大咧咧歇息一阵,突然钻进了一个隐蔽的高崖下。

  原来,叶享利领受了马贤“亲手交上旺叔头颅”的命令,立即理会了马贤的一箭双雕之计,心里一个冷颤。他挑选了县兵里两个有“魔鬼”称谓的高手,一同来到下黄里。酒席上,叶享利突然抱着肚子大喊痛,躺在三疯子床上翻滚个不停,满脸痛苦地吩咐三疯子给了两个县兵各一百两银子,痛楚地说:“我不能陪你们了啊!”两个县兵接过银子,高兴地上山了。

  禾仔一声冷笑,鼻孔喷出两股粗气,吩咐阿雨远远监视猎人,独自转身不见了。阿雨知道禾仔要去试探猎人身份了。

  崖上“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两个猎人抬头一望,两条毒蛇吐着红红的信子向崖下来了。猎人一头钻出高崖,又迅速藏到了另一崖下。

  猎人稍稍喘定,崖上又响起一阵“沙沙”声。猎人一抬头,冷不丁细细砂子滚滚而下,掉落眼里了。二人揉着眼,跑出山崖,满眼泪水一片模糊。

  正在猎人想找山溪水洗眼睛时,又一阵“吱吱唧唧”声响,跑出一伙野猴来。猴子们扑到猎人身上,一阵乱抓乱扯。猎人慌张应对,哪知,这个猴子跑开,那个又扑上来了。两个猎人被猴子耍得晕头转向,挺起手中钢叉就刺。可两眼昏花里,他们哪里看得准猴子?只听得“哎哟”一声,一个猎人刺中了另一个猎人的手臂。猎人连忙放下钢叉去救护同伴。猴子们趁机一拥而上,地上的钢叉、猎人背上的包袱,被猴子们一齐抢下。随着崖上一声野鸡叫,猴子们几声“吱唧”,拎着手中物,飞跑到崖上,向猎人屙起尿来。猎人两手空空,衣衫飘零,双眼迷惘,浑身猴尿木呆在那里。

  禾仔和阿雨把两个包袱打开,共有飞镖五把、长短刀各两套。

  “这不是临乡县兵使用的兵器吗?他们要干什么?”阿雨震惊了,说:“我们动手吧,不要留后患。”

  禾仔朝天鼻一抽一搐,赶紧制止道:“不行,我们再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又吩咐阿雨一番,独自走了。

  天一黑,两个猎人去大风谤了,躲进了旺叔家一侧的黑暗里。紧跟下山的阿雨陡地紧张起来。

  晚饭后,旺叔想起下午在窗户里偶尔看到两个奇怪的“猎人”,毅然决定出门去诱出他们现身。他吃了药丸,向梅花及女儿招呼了一声,就催马向白云寺方向去了。

  旺叔一出寨,两个猎人各捡了一块石头,悄悄飞步追了上去。

  阿雨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立即从绑腿上摸出两把锋利的小标枪,紧紧捏在手上,向猎人追去。

  在一处偏僻的山坳里,旺叔突然转过马头,回头对着两个紧追不舍的黑影平静地说:“追累了吧,我等着你们呢!”

  两个猎人呆住了,惊慌失措避进了路边的树丛。

  “嗽呜!”随着一声虎啸,一只大虫窜起丈高,向两个吓傻了的猎人扑去。

  “留活口。”旺叔的话刚出口,“老虎”手里的两把尖刀,同时刺进了两个猎人的胸膛。

  听到两声惨叫,旺叔飞身下马,向禾仔和阿雨吩咐:“快救人。”

  禾仔脱下虎皮衣,打起火把一照,两个猎人扑倒在地,四肢抽搐个不停,看着看着越来越慢,停止了。

  “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看见老黑晚饭没有添碗,大丁苦闷地放下筷子,走上前,关心地问。

  老黑连气也未哼一声,低着头,在屋内场上,场上屋内,漫无目的转了两圈。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围着老黑直转,口里哼个不停,见老黑没有反映,又把脚搭在老黑腿上。

  最近几天,老黑突然失去了欢笑。秋收开始的一段日子,老黑整天高高兴兴,还学着唱会了几首瑶歌,不时对着青山蓝天、无边金风高吆几嗓子。早几天,一个水侠兄弟的父亲过世,不敢出山奔丧,躲在床上哭。水侠们伤心落泪,情绪波动,本来不高的劳动效率迅速下降了。老黑一沉闷,人瘦了,脸更黑了。老黑的神情早看在大丁眼里。

  大丁走出屋子,在老黑身后悄悄站着。明刀故去后,老黑和红鲤鱼商量,将水侠们分成了三队,让大丁、明列、秀日三人当了小头领。大丁思虑再三开口了:“大老兄,你有什么急事难事,不要掖着藏着,如果信得过我,就告诉一声,我来帮忙想办法,渡难关。”

  老黑一看大丁,不无伤感地说:“不是不相信你,我实在是为难得很,难做人,脸面无处安放啊!”

  “有什么难事,只要大家一齐出力,再大的石兑碓,也可以抬过岭去呀?”大丁坚定地安慰老黑说。

  “现在不是力大力小能解决问题的。”老黑埋怨着。

  大丁怎么也不理解,大老兄过去办事风风火火,今天,怎么吞吞吐吐了?于是口气强硬地对老黑说:“大家的事,不能让你一人去急呀?有什么难事,长痛不如短痛,一刀割断个是非根。”

  “哎!”老黑叹了一口气道:“千家峒大仁大义收留了我们,我们口口声声说要以死相报,说得好极了,却做得丑极了。如今秋收,我们一顿吃几大锅饭,三个人干不出一个瑶人的活。我担心瑶人会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本性难改,说话骗人。”老黑越说越来气,黝黑的脸皮直扭曲。

  大丁一想,老黑的担心的确是事实。水侠们过去干的是捕鱼捉虾,打家劫舍,现在手捏农具,面朝黄土背朝天,跪跪拜拜干田地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确实累得够呛。大丁酸楚地哆嗦起来:“那……那你想怎么办呢?”

  老黑说:“如果我们是做客,住一段时间无所谓,现在是长住,要瑶人长养着,养猪养羊有肉吃,养着我们干什么?我们也要换个位置,为瑶人们想想。久而久之,人家即使不赶我们走,我们也无颜面过日子呀!”

  大丁听着听着,突然兴奋地说:“是呀!要是我们能像过去一样,干水里工夫,做船上活路,扮渔民到洞庭湖、黄盖湖、长江去捕鱼捞虾,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为瑶人提供一些鱼类食物,我们就不担心活得缩手缩脚了。同时,我们还可以把船上的武功捡起来,进一步练好练精,不能就这么荒废了,万一哪天元军来了,不是可以为瑶人出把力吗?”

  老黑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大丁心里一喜,又接着说:“大老兄可以把想法同梦生、五哥商量商量,再向旺叔去说呀?”

  老黑的脸又绷紧了,眼色无神,满是狐疑地说:“给他们去说我更担心,一怕他们说我们生了个不安分的本性,人到了绝处还不安于现状;二怕他们认为我们狗改不了吃屎,想出去干过去的勾当,为他们惹祸;三怕坏了瑶人不到山外讨生活的规矩。我真是双手提篮,左也难右也难啦!”

  夜晚的空气凝固在他们身边,只有黑在一点点加深,二人眼里怎么也找不到一丝亮光。

  “天这么黑,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梦生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凑近二人一看,嘿嘿一笑,戏谑问:“你们吃饱饭生饿气,到底怎么啦,谁惹恼了你们?”

  “不是啊,梦哥,大老兄心里有结解不开。”大丁无奈地解释说。

  “哼!”梦生咧开大嘴转向老黑,一副埋怨口气说:“大老兄,旺叔多次嘱咐你,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能办就办,不能办就告诉他。如今,你没把我当回事呢?若是旺叔知道了,我就里外不是人了。你们嫌我身小力微无见识,可以与五哥、冯禾仔和旺叔去商量呀!”

  “别别别,我直说。”老黑生怕引起梦生的误会,忙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唯独留下了船上练武没说,然后紧缩眉头,满是纠结地反问梦生:“你说说,这些想法,我可以向探长和旺叔说吗?”

  “当然可以呀。”梦生毫不犹豫地回答:“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不管做不做得,疖子一挑穿就好了,人就松了气,何必憋着呢?”

  当即,梦生就要陪老黑去找五哥出主意。老黑犹豫再三去了。

  两天来,老黑心里一直在打鼓。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会引起五哥和旺叔何种猜测。第三天上午,他正埋头在地里挖土苕,只听一个声音在叫他:“黑兄弟!”老黑抬头一看,只见旺叔和冯禾仔笑眯眯站在地头。老黑心里一阵不安,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见了大人一般,黝黑脸一阵阵不自在,紧张地等待旺叔的后话。

  “黑老弟快坐。”旺叔一把接过老黑手里的锄头,拉着老黑坐在身边,亲切地说:“峒主知道你的意思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骟牛的硬要他去骟马,怎么行?’要我代他向你赔礼道歉。其实,这是我的错,把一匹好马拴在槽上,我对不起你们啊!现在,要我征求你们的意见,如何组织外出捕鱼,要造多少船?木料由我来负责,从千家峒调。”旺叔拍着大脑门,满脸歉疚说。

  其实,这些日子,盘和与旺叔都在心里盘算,瑶人万一要迁徙,千山万水,关隘重重,哨卡林立,最便捷的是水路,从龙窖山龙源河下三江口河道,可进洞庭湖,瑶人往东、西、南去都方便。可瑶人只有极少在山溪或荷塘里用的独木舟,怎么能搏击河浪湖涛?没想到老黑造船捕鱼的想法,正同二人迁徙瑶人的谋划一拍即合。一来准备了大船,打下了基础。二来水侠去捕鱼,还可以及时掌握山外和洞庭湖的情报,便于瑶人顺利迁徙。二人暗暗心喜,虽然没有交换意见,却不约而同决定支持老黑。

  老黑一听咧嘴大笑,问:“那我们在哪里造船呢?”

  本来,在龙须港边造船是最好的,可就近下水放船。哪知,盘和与旺叔在商量时,就异口同声说:“还是在烂船坡。”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大禹从那里坐船去治水,不是成功地治好了南方水患吗?再则,如此大规模造船,偏僻的地方,更便于封锁消息。

  秋天的烂船坡,四面山头披着红红黄黄的衣衫,澄澈的山风在山间快乐穿行。林中鸟儿一个劲地喧闹,几只喜鹊在大棚上飞来飞去,叫着“恭喜恭喜”。千家峒六十多个顶级木工集中了。一场规模空前的造船在悄悄进行。按照老黑的要求,盘和与旺叔同意先造四十艘船,由老黑负责督造。水侠里有两个造船高手,老黑叫他们备画了多种船样,与他们一道来到烂船坡督造船只。

  天蒙蒙亮,阴雨沉沉,烂船坡周边山头锁在一派浓浓的云雾里。老黑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在住棚前后看了一遍,又来到造船大棚。棚里码放着一大堆龙窖山各洞瑶兵送来的、瑶人数年间不断积攒的上好木材。抚摸着这些材料,老黑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船队,行驶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打鱼撒网,又出没在黑浪翻滚的波涛间,铲除人间邪恶。特别是新近山外的态势,让他对龙窖山的处境产生了一种深深的不安。一个保护千家峒的坚定信念,在心中形成,即使自己和水侠们付出生命的代价,报答恩人也在所不惜。老黑想到想着,兴奋地举起拳头,一拳砸在木料上,大喊了一声:“请苍天为证!”

  “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从棚外传来。

  老黑举头一望,盘和、旺叔和禾仔三人正从场上走来,蓑衣斗笠上,雨水成线往下流。

  “噢!峒主、旺叔和探长怎么这早就来了?”老黑连忙走上前,与大家——招呼。

  “你不是也这么早吗?”盘和亲切地反问。

  四人一同来到老黑的住处,这房是盘勇让出给老黑住的。房子太小,大家就坐在床沿上。刚一落座,盘和就问老黑:“黑兄弟造船有困难吗?”

  “一切都好,我只是担心做不好事,对不起峒主啊!”老黑坦诚地答。

  盘和宽慰老黑说:“不要急,人不是神。谁也不能保证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你是个执著的人,定能把事做好的,有困难就找旺叔。”

  “嗯,峒主的话我记下了。”多年来,老黑只听到过明刀这样掏肝挖肺的教他,如今听到盘和的话,心里很甜。

  “过去一段,我对你们关心太少,真是对不起啊,连一向叱咤风云的黑兄弟,也变得拘谨了,像小媳妇一样过日子,一想起来我就心里痛!”盘和的长脸上挂满了歉意。

  “是呀!一群往日翻江倒海的蛟龙,如今囚在一个山沟里,日子怎么过?”旺叔脑门闪亮,又说:“一群舞刀弄枪的勇士,活活抛弃武功去当山民,天天手捏锄头,挖天挖地,谁都不甘心啊!”

  顿时,无限感动涌上老黑的喉头,无言以对。

  盘和说:“黑兄弟,过往的事从此翻过去了,以后,我巴不得你像过去一样,活得顶天立地。”

  盘和与旺叔的话,都说到老黑心里去了,水侠们不正是这样在背后嘟噜吗?老黑一把站起,无比感慨地把心里的话和盘托出:“峒主和旺叔的话,真是父母之心哪!今天,我心里有底了。我打算船造好后,为了不引起山外人的疑心,我们分小股外出,到洞庭湖、黄盖湖、长江里去张网捕鱼,不参与山外的任何事。我们还想过,捕鱼之余,大家练练船上和水里工夫,不要荒废了。万一有一天,有人欺负千家峒,我们个个上阵,水里作战比别人都强,岂不是更是一条好汉?”

  盘和好高兴,赞同地说:“好,船造好后,水侠想练陆地工夫的,可以组织到烂船坡来,和瑶兵一起切磋训练。瑶兵也可在龙源河里,和水侠一起练驾船,习水里工夫,相互取长补短,提高武功和战术,还可以研究水陆配合作战。大家既锻炼了身体,又可以形成更强的战力。到那时,千家峒里,岸上有一群猛虎,水里有一群蛟龙,我们就可以更好地挺起胸膛做人了。”

  说到练兵,老黑来劲了。他从投奔水匪那天起,绝大多数日子就是练兵打仗,杀过多少人,他也数不清了。如今盘和说的正是自己的期盼。但又想起,他带着队伍外出,峒主放不放心?趁着盘和说相互学习,正好邀请瑶兵派人上船监视呀?于是试探说:“峒主可派一些瑶兵随我们的船外出,就可以操练水里工夫做蛟龙了。”

  “哈……”盘和与旺叔相互一笑,旺叔掉头问禾仔:“你是怎样考虑的。”禾仔朝天鼻几胀几胀,认真地说:“黑兄,水上工夫,瑶兵确实很需要掌握。我们可以挑选部分瑶兵,跟你们在龙源河里训练。外出要应对各种情况,是练兵之处吗?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你要峒主与旺叔派人去监视你们,你就多心了!”老黑满脸通红,“嘿”“嘿”干笑了几声,说:“探长一脚把我踢醒了,从今以后,我也要做主人……”

  多时未见秋菊了,这晚,禾仔又陷入了深深的思念。秋菊婀娜高挑的身姿,银铃般妩媚动人的笑声,火焰般温暖的眼神,那从发际间飘出的山花香味,那含着少女体香的醉人气息,还有那猜不透的心事……不,她的心是明朗的。她越来越关心他、赞许他、为他的每一点功缋而高兴,这不是爱是什么?他的心在燃烧,烧得脸颊发烫。他变成了一只蝴蝶,飞进了槐府。秋菊也成了一只蝴蝶,与他一道飞回了龙窖山……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美梦中惊醒,一个瑶兵来了。

  在议事厅里,旺叔对禾仔一番细细吩咐,又语气坚定地叮嘱说:“这个营救秋菊的机会一定不能坐失,你立即带阿雨下山去办!”

  禾仔恨不得飞到山下,与秋菊变作两只蝴蝶飞回来。突然,他心里一颤:只有两人下山,在庄客成群、人人如狼似虎的槐府救公主,这艰巨的任务能完成吗?

继续阅读:第四十七回 马大率兵攻槐府 禾仔巧妆救秋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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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家峒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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