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迁移
奇迹羽毛2021-03-26 05:3310,393

  傅如欢说见过那肯定就是见过,事关重大,她不会骗他,更何况,这其中本就存在某些心怀不轨的人。

  眼见一天又要过完了,楚怀远带着傅如欢回到府中,两人分别前,傅如欢主动拉住他袖袍。

  “王爷。”小丫头软糯糯的嗓音,令人心软。

  “何事?”楚怀远低声问。

  “我……之前那场大雨之后,我就变虚弱了,等我这两天恢复了,就可以帮你求雨了。”小丫头期期艾艾地讲。

  楚怀远莞尔,“那我代玉北关的灾民,先谢谢你了。”

  傅如欢呆了呆。

  因为楚怀远平时都是以本王自称,这是头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我。

  两个人的距离,仿佛也一下子近了不少。

  “不,不客气,”傅如欢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怀远伸出大掌,轻轻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回去休息。

  三日后,灾民营中竖起一处高台。

  这次的高台不同于上次的行刑台,而是祭祀台,建造它的人称呼它为,求雨台。

  求雨台下尽是灾民,他们围着求雨台看,指指点点议论。

  “这个有什么用,求雨台?太迷信了吧,还不如留着这个人力财力去多挖几口井。”

  “确实有些荒唐了。”

  “先前圣上建造龙王庙,说是要祭祀龙王,结果到现在依然一滴雨没有下。”

  ……

  徐绍恒没有管这些说闲话的灾民,只派人牢牢看守好求雨台。

  他已经知道求雨台是作何用处,心中不禁浮起几分期待。

  在信中姜芜曾提起傅如欢求雨,但是他却没有见过真的,这不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傅如欢和楚怀远约好今日在灾民营一带下雨,她身体恢复的很好,应该可以再下一场中雨。

  “小姐,这是王爷吩咐您今日要穿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一套整整齐齐的祭祀衣裙。

  祭祀衣裙由红,黑,白三种颜色组成,还带着很多零碎的配饰,狼牙,铜铃等。

  傅如欢还从来没有穿过这种祭祀衣裙,她展开衣裙看了看,觉得还挺好看的。

  “小姐快换上吧。”丫鬟催促道。

  傅如欢抱着衣裙回房换上,然后站在铜镜前拎着裙摆看,她每走一步都有清亮的铃铛响声。

  丫鬟取来不少首饰,红色的穗子和银发箍,还有精细的银手链和铃铛小脚链,一个一个给她戴上。

  傅如欢很少一下子带这么多琐碎首饰,有些别扭地甩了甩。

  “小姐可真好看。”丫鬟赞美道。

  她并没有将傅如欢的头发全部挽起来,只是挽了上半部分,下面一半就这么披散在身后,保留了她少女的纯美。

  傅如欢扭扭脖子,在丫鬟的带领下出府上马车前往灾民营。

  然鹅,当她看到那求雨台的时候,面色微变。

  没办法,先前行刑台的事情令她太过深刻了,尤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被救了,本能的畏惧还是有的。

  楚怀远骑马奔来,傅如欢听见动静,一下子回头,正好看到他从马上下来的模样。

  威严,利索,潇洒。

  “王爷!”她跑过去打招呼,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

  “恩。”楚怀远淡淡嗯了一声,眸光从她这一身祭祀衣裙上滑过,耳边尽是她身上细碎铃铛的响声。

  “王爷,这身衣裳好漂亮!”傅如欢在他身前转了个圈,好像个在长辈面前炫耀自己新衣裳的小孩子。

  “喜欢,就留着吧。”楚怀远目光柔和一瞬,这衣裳本就是给她制的,现在她穿着这么好看,他心中也十分受用。

  “谢谢王爷!”傅如欢甜着声音道。

  徐绍恒走过来,对楚怀远行了一礼,转而对傅如欢道,“傅九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该上去了。”

  傅如欢一脸懵懂。

  什么时辰,求雨的时辰吗,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求雨还要挑时辰了?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楚怀远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道,“上去吧。”

  傅如欢点点小脑袋,走到通往最高处的台阶上,忽然停下脚步,有些迈不下去了。

  “傅九小姐怎么了,怎么停下了?”徐绍恒纳闷道。

  他身边的楚怀远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然上前,对傅如欢伸出自己的大掌。

  “不要怕,我带你上去。”

  傅如欢眨眨眼,望着伸到自己眼前的大手,慢慢把小手放上去,任由他牵着往上走。

  求雨台不同于行刑台,行刑台当时因为是要执行火刑,只是随便用木板简易搭建,反正最后都是要烧成灰烬的下场,这求雨台却是力求安全,每一处台阶都是实打实的建造,若不是时间上来不及,说不定还能在台阶外面加一层栏杆。

  傅如欢一瞬间的思想都放空了,抬头望眼前牵着她的这个男人,身姿高大,稳定安然,握着她小手的大掌力道适中,不紧却给人无限安全感。

  一眨眼,就到了求雨台上。

  楚怀远对她轻声道,“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完成了。”

  傅如欢呆呆点头。

  楚怀远便转身又从台阶上下去了。

  傅如欢看到求雨台下密密麻麻的灾民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干什么。

  那么多人,几乎所有的灾民都出来了,围着求雨台形成一个包围圈,都想看看这位站在求雨台上的姑娘,能不能求来雨。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白为什么楚怀远会精心吩咐人为她制一身祭祀衣裙,为什么会让人建造求雨台。

  他在帮自己造势。

  凤京那一场雨,虽说是她降得,但没有最基本的证据,谣言传的到处都是,还有人只以为是碰巧罢了,她需要将自己会求雨的名声坐实。

  只要她坐实了自己真的能求来雨,在百姓中名望就会增长,皇帝到时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动她了。

  他是为她着想的。

  傅如欢长时间发呆,已经让求雨台下的灾民议论纷纷。

  “她在干什么?怎么一直站着发呆啊?”

  “是啊,为什么把一个小姑娘放上去,还是王爷亲自领上去的,难道这小姑娘能求来雨?”

  “我看未必,说不定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王爷要拿她祭天呢!”

  “真是浪费时间,求不来雨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动了动了,你看她动了。她坐下了!”

  傅如欢盘腿坐在求雨台上。

  几分钟后,天空的颜色忽然变了。

  晴空万里的天空飘来几朵乌云,笼罩着整个灾民营,这次没有电闪雷鸣,悄无声息就开始落雨,仿佛一个垂暮老人的默默流泪,带着怜悯,包含万物生灵。

  “真的下雨了?!”

  “这么灵!居然真的下雨了!她会求雨啊!”

  “她竟然会求雨!”

  如那日行刑台上在凤京一般,灾民顿时炸锅了,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朝求雨台跪下,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连成一片。

  一方灾民,一方求雨,如祭拜神祗,祭拜傅如欢。

  徐绍恒看着这一幕,早已失声。

  “王爷,这……”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傅如欢当真是个普通人吗?

  楚怀远负手而立,一双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直直望着求雨台上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娇小身影,下令让官兵开路,自求雨台下台阶起,将道路完完全全保护起来。

  这次傅如欢有所保留,没有将所有异能耗尽,还有力气站起来,脚步发软地走下台阶,险些被地上的小石子绊倒。

  楚怀远在身边扶了她一把,傅如欢直接抓住他,借他的力气支撑自己往前走。

  一路无言。

  回到府中,楚怀远问她,“可还好?”

  “还好。”傅如欢轻轻点小脑袋,就是腿有些软。

  “本王已经让厨房准备了药膳,一会儿丫鬟会给你端过去,一定要全吃了,好好休息。”

  药膳?

  傅如欢下意识想到的是一堆苦涩难吃的药膳,小脸都皱成了苦瓜。

  “能不能不吃啊?”她真的好讨厌苦药。

  “不能。”楚怀远面无表情地回道,瞟到傅如欢的表情,似乎明白了她在想什么,特意添了句,“不苦。”

  傅如欢勉强点头,却是对不苦这两个字不抱什么期待。

  药膳药膳,哪能不苦呢?

  半个时辰后,傅如欢捂着圆溜溜的小肚子靠在椅子上一脸心满意足。

  原来药膳这么好吃,真香啊。

  *

  凤京,皇宫。

  大公公递上一道折子。

  “皇上,这是摄政王殿下递来的折子。”

  皇帝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瞄那折子一眼,“可是九城十八关的事情?”

  “奴才也不清楚,应该是吧。”身为奴才,是没有资格打开折子的。

  “他将傅如欢接了走,朕还没问他呢,如今递个折子来请罪,哼,就仗着是朕重视他,才这么肆无忌惮……”

  皇帝一边嘟囔,面上毫无责怪之意,他伸手拿过折子,随意打开,目光一下子顿住了。

  本以为是楚怀远的请罪折子,原来完全不是。

  折子中详细描述了玉北关外傅如欢求雨的事情,如何求雨,灾民的反应如何如何,这竟然是一封为傅如欢请功的折子!

  皇帝越看越气,砰地把折子扔到地上。

  大公公吓得跪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消消火。”

  一边这样说,他心里一边暗想这摄政王是又写了什么惹到皇上了。

  “皇上不要动气,摄政王殿下心思周密,为人也耿直,有什么话都是直言直去,若冒犯到皇上,也是无心的。”他安慰道。

  “谁说是怀远冒犯朕了?”皇帝一脸莫名其妙。

  大公公就静默了。

  不是摄政王,那您发这一通火是为哪般?

  “朕气的是那妖道!混账玩意儿,竟敢说傅如欢是妖怪,傅如欢会求雨啊,若是真把她杀了,大雍这干旱岂不是彻底就没有救了?”皇帝气的上火,对大公公怒斥,“那个混账东西呢?”

  “回皇上,道长一直在宫中软禁呢。”大公公低声道。

  “软禁?谁软禁的,朕记得没有下过这种命令啊?”

  “是摄政王身边的人看守的,那日在行刑台道长被打晕了,是被人抬回来的,后来他醒之后曾乔装想要出宫,被摄政王身边的人发现了,借此直接将他软禁起来,对,就是摄政王府留守的那个姜芜干的,还说这个道士险些害了未来大雍的希望,其心可诛,又乔装打扮试图骗过宫中人离开,说不定背后有指使的人!”这些事情以前从来没有深想过,大公公此时想想也觉得毛骨悚然。

  若是多想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那背后之人可就太恐怖了。

  意图挑起大雍内部纷争,必定不是普通人,怕是邻国细作。

  皇帝越听越上火,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给朕把那个混账拖出来,凌迟处死!”

  大公公缄默不语,良久才应了声是,转身退下去传令了,临走前还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重新放到玉案上。

  *

  傅如欢在玉北关一连待了四五天,下了一场中雨和一场大雨。

  这天傍晚,楚怀远找到她,提出带她去九城十八关的要求。

  “灾民太多,救人命于水火之中,是本王的职责所在,却不是你的职责,不管你答应与否,本王都不会勉强。”楚怀远拎着石桌上放置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傅如欢受宠若惊,她竟然能喝到堂堂摄政王给她倒的茶,真是荣幸。

  “我,我我……”她结巴了两句,“我答应!”

  傅如欢心知,她的名声经过今天这几次降雨,肯定会通过灾民的嘴迅速传播,就算她不愿跟着楚怀远去九城十八关,也会落下万人唾弃的名声,皇帝那边也不会同意,说不准还要再把她当妖怪拿去祭天,还是跟着楚怀远最为保险。

  楚怀远仿佛早已料定这个答案,波澜不惊地颔首点头,“那咱们明日就出发,前往下一座城池。”

  傅如欢一愣,“那玉北关呢?”她下的这两场雨,在茫茫旱灾中看似如希望般的存在,实际并不算什么,只要老天不下雨,那玉北关等她走后依然是困难重重。

  “玉北关先这样,当务之急,要先把九城十八关的百姓心稳定下来,本王准备将他们进行迁移。”楚怀远道。

  “迁移?迁到哪儿去?”傅如欢思索,在这种情况下,迁移确实是一种办法。

  若受灾地方小,可以用引流的方式缓解干旱,但九城十八关受灾区域太大了,想要引流都不知道怎么引,也是一件十分浩大的工程,少说得干个好几年,倒是不如迁移方便了。

  “就近迁移,先去受灾不严重的城池,然后再分开安排去没有受灾的城池。”楚怀远简单解释。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得出的解决方法,与其从别的地方源源不断运水过来,还不如直接将人迁移过去,受灾的九城十八关空置,等什么时候重新下雨了,再适量将百姓接过去定居,重新发展起来。

  深夜,傅如欢躺在床上正要睡觉,窗户突然发出细微的动静。

  她立马惊醒过来,警惕地看着窗户。

  “谁呀!谁在那边?”

  傅如欢料定绝对不是丫鬟,丫鬟一向只走正门,如果有事要进房间,也会先敲门说的,这么深更半夜,难不成进贼了?

  不会吧,这可是楚怀远住的地方啊。

  “着火了!”

  “快去救火!”

  房间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傅如欢竖起耳朵听,好像是着火了,便将刚刚发现的动静抛在脑后,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看看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刚走到房门口,身后一阵风吹过,她下意识往旁边躲,却迎来一手刀,硬生生将她劈昏过去了。

  傅如欢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身影。

  着火的是楚怀远的书房,火势十分大,几乎将整个书房笼罩在里面了。

  “王爷,有人闯进府中纵火,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服毒?”楚怀远薄唇抿起一道微冷的弧度,“可知是什么毒?”

  “属下已经找大夫看过,只是普通的砒霜,无从得知对方的来历。”徐绍恒如实道。

  楚怀远皱眉,盯着眼前一片火海,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

  徐绍恒也觉得纳闷,“这纵火之人当真奇怪,此处只是王爷临时休整的府邸,书房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放火烧了书房,对他什么好处都没有,难不成就是为了来烧个房子吗?”

  楚怀远脑海中灵光一闪,眉心一跳,“那丫头那边你派人去问了吗?”

  徐绍恒一怔,“还没有,所有人都在救火了。”

  说到这里,徐绍恒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傅九小姐那边看看。”

  他说完就走了,来到傅如欢休息的房间,只看到一室冷清,徐绍恒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傅如欢如今可是顶顶重要的人物,所有人都得把她保护好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可不止一个人的事,那是整个大雍成千上万百姓的生计,他死一万次都不够偿还的。

  “王爷,傅九小姐,不见了。”徐绍恒脸色十分难看,心中还有些愧疚。

  楚怀远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

  “她身边的丫鬟呢?”

  “那个丫鬟倒在房间门口,属下将她弄醒后,她却说只见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其余什么都没有,怕是傅九小姐近几日风头太大,遭到不怀好意的人惦记了。”

  “去查,你自行去领四十军棍!”楚怀远冷声道。

  徐绍恒毫无怨言,“是。”

  傅如欢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简陋的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只铺了一层很薄的毯子,颠的她腰酸背痛。

  傅如欢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外面是谁啊。”

  带走她的人并没有将她绑起来限制她的行动,大概是看她是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便免去了。

  听见马车中的动静,马车缓缓停下来。

  一个完全陌生平凡的马车夫撩开帘子,“你醒了,喝点水吧。”

  他递过来一个竹筒。

  傅如欢没伸手接,开什么玩笑,这水她能喝吗,她是被掳来的,万一水里有迷药,岂不是更玩完了?

  “你是谁,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只是一个马车夫,奉了主人的命令带姑娘走,至于去哪儿,姑娘不必知道,到了便知,这几天内还请姑娘乖乖在马车中待着,不要多生事端,对你我都好。”

  傅如欢撇撇嘴,你都不知道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了,万一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指望她能乖乖跟着不成?她当然要赶紧逃跑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把我带走了,这一路都会遭到追杀的!”傅如欢希望这是个可以商量的人。

  “自然知道,傅小姐一手求雨的好本领,当真神奇的很,无人能及,小人十分佩服。”马车夫面无表情地说着敬佩的话,却令人感受不到半分崇慕。

  傅如欢,“……”

  认识她,还知道她会求雨,普通的百姓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掳走她是件大事,这人背后的主子敢掳走她,说明不惧怕楚怀远以及大雍的势力,很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人。

  傅如欢脸色慢慢沉重起来,“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无可奉告,时机到了傅小姐自然就会知晓。”

  傅如欢忍了忍,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窝在马车中生闷气。

  她失踪了楚怀远一定会找她的,本来他们今日应该出发去九城十八关的下一座城池,却因为自己被掳走而耽搁,没有她的求雨,他们去了也白搭,所以一定会先救自己。

  马车晃晃悠悠,一直晃到正午,马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处小溪边,傅如欢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九城十八关的范围内了。

  “这是什么地方?”傅如欢左右看看,一片荒无人烟的丛林。

  她心思忽然活跃起来,眼前这马车夫就只有一个人,她也是一个人,虽然不知道马车夫功夫如何,但打起来未必打不过,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一处丛林。”马车夫回答。

  傅如欢心道,这不是废话吗,她又不瞎,自然能认得出这是一处丛林。

  傅如欢若无其事地围着马车转了两圈,摸摸马头,戳戳马尾巴,悄无声息地往后退,退了大概五步远,发现马车夫依然在小溪边没有回头的意思,心中暗喜,扭头准备溜,却和一排黑衣劲装蒙面暗卫对上。

  傅如欢,“……”

  她轻咳一声,当做没有看到他们,走到一颗野果树旁边,摘下一颗野果,一边吃一边走回马车旁,然后猛呕。

  这什么破果子,这么酸!

  这时,马车夫回来了,看她手里拿着一颗果子,“你饿了?”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粮给她,“吃这个,果子太酸了,不能吃。”

  傅如欢是有些饿了,她看着眼前的干粮上的霉点,默默挪开眼睛,“我不饿。”

  说罢,便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前行,傅如欢好几次撩开车帘往外看,希望可以看到楚怀远派来的人,但都一无所获,两天下来,她已经快饿死了。

  马车夫再一次停下车掀开车帘。

  “你真的不吃?这干粮就剩一块了。”他也疑惑的很,难不成会求雨的人身体也已经超脱凡尘,不需要吃饭了?

  不然这两天傅如欢什么都不吃,也不会感觉饿的吗?

  “我……”傅如欢舔舔嘴唇,目光落在那块干粮上,发现上面的霉点比昨天还要多了,这种食物吃了不得拉肚子?

  她狐疑的很,这人吃了这么多,身体素质这么好的吗,竟然不拉肚子?

  “我不吃。”傅如欢别开眼。

  马车夫犹豫极了,因为傅如欢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似乎比前天主子交到他手上更瘦了,这样下去,他该怎么和主子交代啊?

  “你为什么不吃,或者说你想吃什么,我看看下一个镇子有没有卖的,去给你买些。”

  傅如欢眼神微亮,“我想吃芙蓉糕,想吃肉,想吃热饭。”

  天可怜见,她真的快饿死了,但从小她就是吃精细粮食长大的,实在吃不下这种发霉粗粮制成的干粮。

  马车夫点头,“成,下一个镇子就带你去吃。”

  这个镇子名叫风铃镇,以成千上万的风铃出名,这个镇子的风铃形色各异,几乎家家户户都能看到风铃的影子,每每有风吹过,一片叮叮咚咚的响声,十分悦耳动听。

  风铃酒楼。

  马车夫将选菜的权利交给了傅如欢。

  傅如欢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菜品都点了一遍。

  马车夫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二已经拿着菜单走远了。

  他黑着一张脸,“傅小姐胃口这么大吗,点这些菜能吃完?”

  “吃不完,不是还有暗处的兄弟们吗,总不能咱们吃好的,他们还要吃发霉的干粮呀!”傅如欢说的有词有理。

  马车夫绷着脸不说话,只有结账时候付的五十二两银子掺杂了他的恋恋不舍。

  他跟在主子身边,一个月才二十两银子,傅如欢一顿饭就花费了他两个多月的月银,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现在可以继续赶路了吧?”他脸色阴郁。

  傅如欢看着头顶一串又一串的风铃,只觉得十分喜爱,听到马车夫的话,她眼中闪过一抹思量。

  这马车夫好像并不难相处,或许是他背后的人吩咐过要善待她,有什么需要尽量顺着她的话来。

  傅如欢沉吟道,“我一直坐马车,有些累了,咱们要不今天在风铃镇休息一晚上,明天再继续吧。”

  马车夫脸色顿时黑下来。

  “马车里不是一样可以睡觉吗?”

  “可是我睡的腰酸背痛,黑眼圈都出来了,马车里怎么能睡的安稳呢,我这两天几乎天天都没睡觉,再来一天说不定明天就一睡不醒了。”傅如欢小声抱怨。

  马车夫忍了又忍,还是同意了。

  “可以,不过就住今天一晚,明天后天都要赶路。”他琢磨着明天后天赶两天路差不多就到了。

  “行。”傅如欢一口答应下来。

  马车夫让傅如欢上马车,自己架着马车往前,傅如欢偶然一次撩开车帘,发现竟然上了山。

  她汗毛一束,“你怎么上山了,客栈不是都在镇子里吗?”

  “我是答应你住一晚,但是没答应你住在镇子里啊。”马车夫瞥她一眼,继续驾马车。

  傅如欢,“……”

  她忧伤地看着遍布树林的大山,心碎只余又觉得奇怪。

  难不成这个世界和以前的地球气候板块都不一样了吗,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走了不过才两日,就从寸草不生的关卡走到了一个生机茂盛的小镇,这明显就不合理啊。

  这边经常下雨,那边怎么就大旱六年呢。

  最后,马车停在一家寺庙前。

  傅如欢下马车,一抬头,风铃寺庙四个字映入眼帘。

  她,“……”

  这个镇子还真的是和风铃有牵扯不断的缘分啊。

  寺庙中的大师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就准备好了厢房,那边马车夫正在和大师寒暄,傅如欢就在看寺庙中最中间那颗巨大的风铃树。

  这颗风铃树就像一个超级大的蘑菇,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风铃,记载着一个个百姓们许下的美好祝愿。

  傅如欢忽然手痒痒了,马车夫过来喊她的时候,她就指着那高大的风铃树,道,“我也要挂一串风铃上去!”

  “挂什么挂,走了!”马车夫觉得傅如欢简直就太没有身为一个俘虏的自觉性了,整天要这要那,吃芙蓉糕吃肉吃热饭,还要住的地方,现在还要挂风铃玩,谁家的俘虏这个样的?!

  他十分心累,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要将这个活儿交给他。

  “不行,我要挂!”傅如欢就邪在这上面了,非要挂一个风铃上去。

  马车夫没办法,阴着脸看她去向大师讨了串儿风铃然后搬了梯子往上爬。

  傅如欢爬上去,正想把风铃挂上,忽然想到什么,从自己脚腕上解下一串儿银链,银链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地响。

  她把小银铃系上去,一起挂在风铃树上。

  马车夫等她下来,差点就有些不耐烦了。

  “这下好了吧?”

  “好了。”傅如欢点头。

  马车夫便带着她往大师安排好的厢房走,她独自一人一间,马车夫就在隔壁。

  虽然厢房中设施简陋,总比住在马车里好。

  傅如欢躺在硬绷绷的床上,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主子是哪个神经病,把她绑走这两天都不带露面的,该不会是见不得人吧。

  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夜风吹过风铃树,发出一阵清脆响声。

  一位翩翩如玉的公子身着暖玉长袍,执着一柄白羽扇出现在树后,他浅浅笑着,绝世无双的容貌更添几分俊朗。

  公子抬头望着树上的风铃,一眼就瞄准了傅如欢白天挂上的那一串,指尖执着一枚白玉棋子,朝上面扔去。

  嗖——

  割断了挂着风铃的绳子,风铃瞬间落下来,他站在树下,将风铃收入怀中,发现风铃上的小脚链,眼波微微流转,最后归于平静。

  傅如欢一大早就被马车夫喊了起来,匆匆用过斋饭就继续赶路。

  她人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整个人充满了极度怨念。

  “一大早就赶路,还叫不叫人好好睡觉啊。”她赶了两日的路,根本没好好休息过,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竟然被这么破坏了。

  马车夫也在打呵欠,对车厢里传出的声音视若不闻。

  他难道想这么早起来吗,他也想好好睡一个懒觉,傅如欢这几日好歹有车厢睡,他都是在车辕上凑合的。

  要不是线人传来消息,楚怀远那边已经快搜到风铃镇了,他也不用这么着急。

  再往前赶路三日,就是大雍距离最近的边境线了,穿过边境线,即便楚怀远有通天本领,想找人也会难上加难。

  傅如欢的话得不到回答,只能认命地坐在车厢打瞌睡。

  又这么走了两日路,终于马上快要到边境的关卡了。

  马车夫就差没笑出来。

  走了这么多日,总算到了。

  傅如欢撩开帘子,发现这边的人长相不尽相同,似乎来自不同的国家,她面色微微凝重起来。

  若是在大雍内部,楚怀远找她可能很容易,若是出了边境,就不好找了,毕竟他是大雍摄政王,偷偷潜入其他国家难免被怀疑有阴谋。

  正这么想着,马车忽然停下来。

  马车夫望着前面出关的关卡,沉声道,“不对。”

  一名暗卫现身,他对暗卫吩咐道,“你去前面看看情况。”

  暗卫应声,飘然而去,很快回来后,他道,“前面正在大肆搜索傅小姐的痕迹,所有想要通过关卡的人,都要检查。”

  马车夫拧起眉毛。

  这就不好办了。

  他思索良久,驾着马车掉头,准备走其他小路。

  这道关卡是距离边境最近的一道关卡,他走过很多次,也知道其中的一条小路,只是这个小路很难走,需要翻过一座山,就不能用马车了,只能徒步。

  傅如欢这个娇滴滴的小姐,又不知道得出什么法子折腾人了。

  果然,当傅如欢听说要徒步上山,立马就不愿意了,随地寻了块石头坐下,“我腿疼,走不动了。”

  马车夫,“……”

  “你一直坐在马车里,怎么还腿疼?”

  “那个马车才多大,我都伸不开腿,一直蜷缩着,时间久了就开始疼,都疼了一天了不舒服,看你天天这么辛苦想着赶路,我都没好意思打扰你让你带我去医馆。”傅如欢用小拳头给自己捶腿。

  马车夫睁大眼,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天天坐在马车里腿疼,合着他还要谢谢她是不是?

  “废话少说。”马车夫罕见动怒了,“不想走的话,我可以找人背你。”

  这个保守封建的古代,女子要是被男人背了摸了,那是一定有损名声的,马车夫这是故意在威胁她,他此番带出来的暗卫全是大男人。

  傅如欢眼珠微微一转,“背我就不用了,要不这样吧,我腿疼的厉害,实在走不动了,你找个担架,虽然山上不能上马车,但是可以找担架抬着我啊,反正你身边那么多人,闲着也是闲着。”

  马车夫,“……”

  暗卫,“……”

  马车夫瞪她半晌,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去找担架了。

  傅如欢优哉游哉地坐在担架上,被四个暗卫抬着,手里还抱着一油纸包的花生米,小口小口地吃,别提多舒服了。

  马车夫偶然回头看到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累呢,等回头见了主子,一定要让主子多给自己几天假。

  想法刚一落下,一道犀利的破空声飞来,直直冲着马车夫的脑袋。

  马车夫心中一惊,堪堪侧身躲过,还是被那东西从额上划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他一摸额头,摸了一脸血。

  马车夫顾不上自己,对其他人使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加速。

  傅如欢就感觉抬着自己的人飞了起来,就连自己也飞了起来,身边经过的树木都成了残影。

  她心中一动,“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了?”

  马车夫阴沉着脸,“闭嘴!”

  “我猜对了?”傅如欢兴奋的很,终于不用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身后又是好几道破空声,马车夫停下步子,对抬着傅如欢的四名暗卫道,“你们先走。”

  他要留下断后。

  傅如欢扭头,“唉,你别呀,咱们一起走吧,要是不幸被抓住了,我可以看在这几天你这么照顾我的份儿上,帮你求个情。”

  虽然这马车夫是绑走了她,但这些日子除了一开始倒也没让她受什么委屈。

  马车夫额角青筋直跳,“你闭嘴!”

  “不领情就算了。”傅如欢嘀咕。

  马车夫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刷刷刷将飞来的几个暗器挡下,与剩下的暗卫共同等在这,很快追着他们的人就露出庐山真面目。

  徐绍恒领一群人现身和马车夫缠斗在一起,不分你我。

  他并没有让人去追傅如欢,只是专心将马车夫等人拦下。

  马车夫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些人既然是来救傅如欢的,为何专心一直想要擒住他们呢。

  那只可能有一个理由,就是傅如欢那边,已经有人去救了。

  大雍摄政王!

  马车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速战速决!”他对身边的人吼道。

  顿时,一群人的缠斗变得更加激烈。

  傅如欢这边一开始还感觉不出来,时间久了一上一下地飞,她就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了,手里的花生米也不吃了,整个人充斥着晕车的不适感。

  她捂住胸口。

  “大哥,几位大哥,能商量一下吗,慢点好不好,我有些晕,有些想吐……”

  可是马车夫不在这,这些人哪里会听她的,依然是速度飞快。

  傅如欢被晃得眼冒金星,很快就不行了,捂住嘴巴感觉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能吐出来。

  突然,一枚小石子从前面飞过来,直直钉进一个暗卫的眉心,暗卫从空中掉落,直接死亡。

  担架不稳,傅如欢一个侧翻就掉下去了,虽然地方不高,但是摔得还挺疼。

  “哎呦!”

  她揉着腰,一动都不敢动,躺在地上缓神。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

继续阅读:第一百四十三章 别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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