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昀还是不肯正面回答，李曜辰不禁皱眉：“我不管你是哪派弟子，家世如何。今日要想从十一院出去，就回答我这两个问题。第一，这戒指怎么来的？第二，你有没有取人魂魄来滋养鬼车火种。”
楚昀轻轻一叹，道：“鄙人立誓守诺，所以第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的答案是没有。”
李曜辰道：“这玉中火种如此炽盛，让我们如何相信你？”
楚昀却换了另一个话题：“其实曜辰兄，若你早说自己是不良人，这件事可能就会好解决一些了。但你却暗中教唆小舟，不分青红皂白拿下了我，或许会后悔的。”
李曜辰稍有怒色：“你在威胁我？”
上官舟微微扶额，有些无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收场。十一院不在官僚体制之内，虽是朝廷设立，可一直以来都江湖习气严重。她还真怕楚昀把李曜辰激怒了，他审问起来会没个轻重。
面对这间阴气森森的暗室，楚昀并不感觉害怕，只是道：“桌上最左边的那张符纸，小舟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什么？”上官舟闻言一愣。
“不放心的话，你过来取我一滴指尖血也可以。”楚昀又说。
李曜辰侧目看了那符纸一眼，发现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储物符，便点头默许了楚昀的要求。
一般来说储物符储存的，大多是些需要隐瞒，不方便直接给人看见的东西。上官舟也不知道楚昀想给他们看什么，只好听话取来楚昀一滴血，然后滴在了那符纸上。
一阵金光闪烁，那符纸就自己化成了灰烬。出现上官舟手上的，是一张漆黑的铁质令牌，明晃晃地刻着一个‘九’字。
这是……提院令牌？！！
南萱在后面瞪大眼睛，连忙拉着上官舟弯腰，对楚昀行了一个大礼：“十一院弟子南萱，拜见九院院长！”
不良人各院，职责也各有不同。十一院一般不管普通事，主要负责应对长安城的妖物作祟；第六院负责不良人的内部监察；第七院名声最差，主要负责刑审。
当然，是指暗中审讯各种朝廷不方便，或是不想直接审讯的罪犯。
而第九院就是一处设立在长安之外，负责全国各地情报收集的特别机构。
李曜辰也不禁呆住。
楚昀看向李曜辰，淡淡说：“持提院令牌者，有权提点院内大小事务，如院长亲至。现在可以给我松绑了吗？还是说，就算九院院长亲自来，你们十一院也会如此对待？”
“你！”李曜辰咬牙，总感觉这个人是在挑衅自己。
“当然不是了……”南萱摆手，连忙过去想给楚昀解绑。
“是你？”楚昀看着这女孩凑近给自己松绑，表情稍稍一愣。
“嗯？我们见过吗？”南萱疑惑，抬头仔细看了看楚昀的模样，才忽然张大嘴巴，惊讶道：“傍晚在小舟姐姐家外面，就是你帮我教训的那个坏人？”
“似乎是我。”楚昀笑了。
“真的不好意思，之前都没注意看你正脸，我打小记性不太好。”南萱感觉有些尴尬，直挠头道：“不过还是谢谢哥哥……”
“文人君子，仗义直言也是应该的，不必言谢。”楚昀摇头，接着问：“那今日你出现在上官府外，也是想保护小舟？”
“嗯嗯！都是院长吩咐的，自那日小舟姐姐被拉下水，院长就一直担心那邪祟会找上门来。”南萱如实点头，并没有感觉楚昀在套自己话。
“原来如此。”楚昀略微沉吟，“难怪方才你们会突然出现。”
套话就套话吧，他们都把楚昀绑这里来了，打听点自己的情况也没什么。上官舟并不在意，而是转头问南萱：“阿萱，你今天还遇见坏人了吗？”
“嗯。”等南萱给自己松完绑，楚昀才站起来，自己活动了一下双手关节，帮她回答：“就是今天你在衙门看见的那个中年大汉，心思歹毒，居然想欺负你这位妹妹。我看她只有一个人，就让飞奴戴鬼面具吓唬了一下那人。”
上官舟失笑：“果真见义勇为。”那大汉也多亏楚昀出手，要是南萱被逼得自己教训，恐怕他会吓得连官府都不敢去了。
“话说回来，我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祖父大人给我找的未婚妻子，竟是十一院的捉妖师，难怪如此见多识广。”楚昀笑着问：“小舟你这么厉害，老夫人知道吗？”
呃……上官舟干干一笑：“一个小小兼职，祖母自然不清楚。”
其实上官舟自己都想问，她为什么会加入十一院？要知道，她六十年前可就是被这群十一院不良人给生生砍掉脑袋的。结果重生一回，她又不想当内鬼，怎么就直接进敌人老窝了？
看来她以前记忆没苏醒的那十六年，真的是被这群凡人忽悠不轻。要不然为什么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先等一下，刚才我说的那两个问题，你还一个都没答清呢。”李曜辰怀抱长刀，低声问道。他斜靠在出口旁边，刀鞘刚好抵住房门。
楚昀回答：“我说了，我没害过人。至于以前滋养玉中火苗的，也不是凡人魂魄，而是鬼车鸟自己的血。”
李曜辰怀疑：“凭你的修为，伤得了那种大妖？”
“虽然正面打不过，不过略施小计，配合飞奴取点精血，还是勉强可以的。”楚昀单手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而后道：“器物本无正邪之分，取之害人就是邪，用以救人即是正。你单看见一枚妖族戒指便想定我罪，本就荒唐。”
李曜辰冷哼一声：“你身上既有九院令牌，等于有院长袒护，我自然管不了。不过还是提醒一句，鬼车的血，对于人族来说，是迷药也是毒药。与其想这些旁门左道，不如自己好好修炼。”
楚昀并未质疑，只是道：“劳曜辰兄费心，在下受教。”
“那你走吧。”李曜辰已经不想再看见他了。
楚昀却是摇头，竟直接站到了李曜辰身前，说：“我还不能走。”
上官舟和南萱站在后面都看呆了。
李曜辰哼道：“怎么，难道怪我把你绑进来，还想和我打一架？”
楚昀忍俊不禁：“并非，好歹我也是个读书人，自然不会整天想着打打杀杀。”
李曜辰疑惑：“那你想干什么？”
楚昀道：“虽然是第一次来十一院，不过早前我才去拜访过你们院长，也就是长安的儒学大家，李道临先生。”
听见院长的名字，上官舟心底徒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们大抵也听说过，因为半月前，司天监观祸星升于天南，卜测长安将有妖魔乱象。故不良人前十院，会特别推荐一批优秀弟子加入第十一院。”楚昀轻轻一叹，故意一脸无奈的模样：“其实……我就是其中一位被院长推荐来的九院弟子。”
屋内几人忍不住一趔趄。
“虽说正式的文书要明天早上才到，不过我有提院令牌证明身份，你们大概不会质疑真假吧？”楚昀对着上官舟展颜一笑，很是灿烂，继续说：“那日后就请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