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给?那我就去找你现在的老公,跟他说你跟我母子情深,再把你的故事投给日报——你也知道我对象今天被日报采访了,又有陆导演这层关系,到时候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周延元慢条斯理说出这番话倒是叫沈晚喜愣愣的,什么母子情深呀,怪恶心人啊……
岑慧欣面色十分难看。
只因周延元的话实在是刚好戳中了他的痛点,本以为乡下来的没见识,五百块已经是了不得的价格了,没想到他居然开口就是一万。
一万……
不是出不起,死命凑凑还是有的,可是真就要给?
“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丢人的不是我,到时候你老公丢脸,儿子抬不起头,别怪我没事先跟你商量。”
说着周延元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牵着沈晚喜就走。
沈晚喜看明白了,暗自偷笑。
“你、你等等!”岑慧欣着实是被威胁到了,不禁后悔自己过来,可是又忍不住想若是她没过来,会不会被周延元直接登报?
倒是更是无可挽回。
后悔跟庆幸在岑慧欣脑中交织,让她心烦意乱。
“一万实在是太多了,你年纪小不懂事,还不知道这是一笔多大的财富,这样吧,两千行不行?”
“我说一万就一万,没得商量。”
见周延元如此决绝,岑慧欣一咬牙,“给!我给!”
“但是一万真的太多了,我一时半会肯定拿不出来,我分成两年给你,行吗?”
见岑慧欣隐隐有哀求之状,周延元的心中有种快意肆虐。
这可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后天我会离开北京,但是我会把文稿先写出来,下午三点之前我没拿到一万,你就等着上报吧!”
说着再也不等岑慧欣说什么,带着沈晚喜进了招待所。
回了房间,沈晚喜没先回自己的屋,十分激动地抱着周延元的胳膊,“周哥你刚刚太厉害了!我完全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要不是她自己心思不正,想用钱和权来压我,我也不想扯了陆导演的虎皮做大旗坑她。”
“你说,她会给这一万吗?”
“给不给我们都没有损失,若是她真给了,那我反而有更多资本——况且,她一定会给的!”
听着周延元胸有成竹的话,沈晚喜心里十分激动,现在的一万拥有的购买力那可太强了呀!
就拿烤鸭来说,一只鸭子才五六块钱,已经算得上奢侈,不是每家都吃得起的。
有了这笔钱,周哥想要做其他的生意就有了资本!
剩下的一天,俩人也没把这事儿挂在嘴上,依旧扫货,多出来的准备倒腾回小县城卖,开开心心度过一天,晚上回去,那女的便来了。
她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农妇装坐在树下,旁边放着一个大编织袋,装得满满当当,似乎是想要装成一个进城农妇,然而头上遮脸的丝巾却压根不是农妇能买得起的东西。
看见二人回来,岑慧欣的眼中透露出怨恨的光芒。
她没能凑到一万,把能取的钱都取出来才不过八千而已。
“喂!”
她叫住周延元跟沈晚喜。
沈晚喜看见她这身打扮差点儿就笑出声来了。
“看来你是决定拿钱消灾了。”
周延元走过去,淡淡道。
“这里就是一万,你把这个协议签了,咱们两清!”
此刻,岑慧欣试图瞒天过海。
周延元目视她眼神,又瞥眼看了下那个大编织袋,“你跟我们上去,点清楚以后再签。”
“还要上去?那我不得登记?!”
“不必,又不让你留宿。”
瞧着周延元那意思,必须上去清点完到底是不是一万才签,岑慧欣也没办法了,只得跟着过去。
招待所前台看见进来一个打扮奇怪的女人,便说:“这人要跟你们住?过来看一下证明。”
沈晚喜便笑着说:“姐,我们不认识她,她儿子娶了城里媳妇好久不回家,她要进城找儿子,看着怪可怜的,求我带她洗个澡去见儿子呢!”
岑慧欣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不上不下的,这死丫头真的不是在暗讽她?
就连周延元听了这话也是心中复杂,最后化为一抹笑印在唇边。
那前台心软,想了想就说:“那行,两个小时之内必须离开啊!”
“没问题的,姐你放心吧!”
三人一道去了周延元的房间。
一进房间,岑慧欣就没好气的挺直了背,把脸上的丝巾拿掉,“你们俩可真行,说要拿钱也不定个地方,一整个白天都在外边,想找都找不到人,逼得我穿这种衣服过来,是故意羞辱我?”
“大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谁逼你穿成这样的?我看你昨天穿的那套不就挺好看的。”
沈晚喜笑嘻嘻回应。
岑慧欣白了她一眼。
她一身漂亮衣服,怎么把钱装过来?如何正当合理?
“反正钱就在这里,你们自己点,协议先签了!”
岑慧欣将一式两份的协议递了过去。
周延元接过来,眼睛一扫,唇间就流露出一抹讥诮。
“因周延元恐吓威胁导致岑女士精神受损……岑女士不再追究,双方友好协商,周延元不能再出现于北京,不能造谣或披露岑女士的过去,抹黑岑女士,否则赔偿人民币十万元。”
周延元把短短几行字念了出来,总是语调平淡,但难掩嘲讽。
岑慧欣听着他念,头一扭,“就是这样!签了这一万你就能拿走!”
“你这协议有问题。”
周延元随手丢向一旁。
岑慧欣瞪眼,“有什么问题?你要是遵守诺言不来北京,这十万根本不用你赔!”
“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不是自称是我妈?难不成你忘记我叫什么了。”
周延元收敛起讥诮笑意,微沉着脸道。
岑慧欣喉间微动,“你没改名?你不是叫——”
“是,我现在确实是叫周延元,但是那不过是我口头上放弃了你给的名字而已,所以这里的名字,还需要改。”
岑慧欣一时间心绪万千,深藏在心里的愧疚被勾出半分,也好说话了许多。
“那……重写两份吧。”
岑慧欣执笔,又重写了两份。
而周延元看着她那一手跟父亲五分相似的字,咬紧了牙根,面色越发沉了下去。
他的字也是周颉生教的,启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