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白的话音一落，颜南星彻底呆愣在了原地。
青山会救她这并不让人意外，毕竟颜南星能把他心底的人模仿地惟妙惟肖，是旁人所比拟不了的。
可是颜南星想不通他为什么对自己和江心白的布防一点也不在乎了。
这也是让所有人都没想明白的事情。
因为最初在留悦馆正面搏斗的时候，青山可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他究竟要做什么？”颜南星眼皮一跳，抬眼望向江心白。
两人定定地看向对方，眼里满是费解。
不稍半刻，颜南星和江心白同时想到了什么。
“不好！”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
商别离并不是本次案件的主办，所以还没搞清他们的想法，但当他看到江心白和颜南星的动作，下意识也跟上去了。
只是三人刚走到门边，姚乾书的人就已经跑到了他们跟前。
“大人！大人不好了！”
没等江心白询问，他就赶紧解释道：“凶手……那个叫青山的，被人在牢里杀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凉透了！”
什么？！
被杀了？！
人关在总府衙司的牢里，自杀的也不是没有，但这次的凶手却被杀人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被杀了？！”江心白急切询问，“我不是让你亲自看管他的吗？！”
姚乾书伸手拍了拍胸口，稍稍缓了口气解释：“这……这我也不知道……”
“本来是小的全权看管那个凶手的，但现下正值午时，送饭的人刚和我碰头，牢里就传来一声惨叫，等我们跑过去的时候，人就没了。”
那么短的时间，人是不可能会凉透的。
这就是古怪所在。
说明总府衙司内很大概率混进了什么人，否则这么显眼又暴露的事情怎么会做？
暗处的人也一定是在挑衅总府衙司，挑衅江心白。
很难说这背后的人究竟是哪个级别的势力。
“呵呵。”想通其中的设置之后，江心白随之冷哼一声。
“自我接管总府衙司起，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而如今却有人蹬鼻子上脸，故意在我眼前上演一手遮天的戏码……”
江心白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戾，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颜南星登时感到心头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扯了扯江心白的袖子。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发现根本无从说起。
这种莫名其妙的无力感直击颜南星的心头。
“大人您别担心，我和凶手接触过，我相信这案子还有转机。”
“那幕后嚣张之人，无外乎就是怕青山和我说过什么才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而已。”
颜南星郑重其事道：“让我验尸吧大人！”
江心白偏头看向颜南星，她的手还没松开，语气里带了些焦急和坚定。
掩藏下心底那抹怪怪的异样，江心白点点头应下。
颜南星说的没错。
无论是从她和凶手相处过的原因出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背后之人其实最怕的就是自己从黑暗里显形。
这么冒险的在总府衙司里杀人灭口，说明这个凶手的嘴里还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否则哪用得着这样的手段？
江心白在心底暗自琢磨，最后总结出一个道理来。
无论前方是何凶险，他都会查到真相，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颜南星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心白，态度恳求。
此时的颜南星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她最初想入总府衙司的目的，在此刻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现在她只想帮江心白一把，想竭尽她毕生所能，再帮一帮他。
“大人……”
江心白回过神来，点头应下，“好。”
……
颜南星再次来到暗牢。
此前两具无头女尸已被总府衙司的人安然下葬，此刻放置尸体的地方，赫然换上了青山的尸体。
他是被人从正面一刀封喉，许是怕他不死，还在心口处来回插了七八下。
姚乾书午间吃饭听到的那声呼喊，也是真正的凶手故意混淆视听。
而青山早已死亡多时，等他们感到的时候，心口的血都快被放干了。
人也凉透了。
颜南星掀开盖着青山的裹尸布，看他眼睛睁大瞪着什么人，五官表情满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人死灯灭，颜南星的脑海闪过这四个字，伸手盖在青山的脸上慢慢抚过。
拿开手，青山的眼睛又闭上了。
江心白和商别离等在验尸房外，各怀心事。
且看正在验尸的颜南星，眼神坚定，翻开青山的皮肉，仔细验了每一处。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处，居然！！！
*
江心白和商别离相顾无言，要么暗自思考自己的事，要么就隔着栅栏看颜南星行事。
只是两人都没错过颜南星眼底闪过的那抹意外。
没等他们两个向颜南星询问些什么，当事人就出来开口招呼了。
“大人！商统领！烦请二位一同过来一下！”
或许案子的转机就在这里！
隔着栅栏的两人闻言，依次从门口进入。
只见颜南星抿唇，眼里闪过一抹不安。
怎么回事？
他们顺着颜南星地指引朝着青山的胯下看去——
“大人，商统领，你们请看！”
颜南星伸手掀开了裹尸布。
入目则是一道干脆利落的伤口。
“这……？”
商别离完全没料到青山居然会是……
“他受过宫刑？”
江心白眼神一凌，仔细看了看青山的疤痕走向。
他没看！
这就是宫刑！
“这个青山，是宫里的人？”
颜南星摇头，她不知道啊。
“你是说？！”
“可他怎么会是宫里的人？！”商别离接过话头，又用验尸工具伸过去翻了翻伤口。
“但这伤口又足以能说明一切了，的确是宫刑。”
“只是……”
很奇怪啊。
自开朝以来，只有到宫内要做太监的人，才会承受这惨绝人寰的宫刑，即是切除那所谓的命根子。
如果不是要做太监，一般不会受这种奇耻大辱的东西。
“宫里？”颜南星大惊，“你们是说，他是太监？！”
颜南星从未去过宫里，虽然见过几个太监，但验尸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会想到那方面也是正常的事。
“嗯。”江心白微微颔首，负在身后的手指并拢微微握拳，大拇指摩挲着食指，一个念头在他心间忽闪。
“可是太监的话，怎么会有这么高超的武功？还敢偷盗宠妃的心爱玩意？”
最重要的是……
一个太监 ，居然还去逛/窑/子？！
这案子发展到如今的样子，仿佛掩藏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每当他们以为事有转机的时候，现实就会给他们当头一棒。
雾气越来越重，这其中究竟掩藏着什么东西，还有待商榷。
只是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江洋大盗，连环杀手，宫里的宦官……
这背后势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无从得知。
“没关系的大人，无论前方如何，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颜南星想法简单，难道困难摆在面前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相信江心白，也相信自己。
总能查个水落石出！
江心白听了颜南星这番话后，颇受感动。
“好，那还有其他的吗？”
他是在问青山的情况，除了这项惊异之处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颜南星闻言摇了摇头。
除了这处外，其他的她都验明清楚了。
“青山，也就是先前杀害盈盈等人的连环杀人凶手，亦是皇宫失窃的江洋大盗，真正死因来自己这一刀封喉的伤口。”
“这道伤口极深，不难看出是个练家子干的。”
“但是凶手还在他的心脏处一连插了好几下，像是怕他没死透一样。”
“但经过伤口是能证实，凶手应该没必要多此一举这样做。”
颜南星越说，越觉得古怪，猛地看向江心白！
——也就是青山的死亡真相或许还有第三人参与？！
不然何必多此一举……
“但也或许是对方为了扰乱视听，故意这样做的。”一直没开口的商别离终于开口。
江心白随之点点头。
“嗯，商统领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颜南星点点头，然后看向江心白问：“大人以为呢？”
“我觉得都有可能。”
“但更有意思的是，这幕后之人，大概率是想和我们兜圈子。”
“制造这么多迷雾，无非就是为了可以为他们的所求之物拖住脚步……”
江心白望着青山的尸体沉思了好一会儿。
颜南星和商别离则是耐心地等在一旁。
忽然，江心白转身伸手拍了拍商别离的肩头，郑重其事的开口。
“商统领，从今日起，城内可要多劳烦你上心。”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城内恐有大事发生，青山的事情，或许只是一个引子。”
商别离点点头。
虽然他尚不明白江心白说的究竟是什么，但保护和守卫城中百姓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江心白又是总府衙司的大总捕……
该他做的，他绝不推辞。
“好，我即刻就去办。”
商别离应下差事就要往外走。
但他刚走没两步，又转身看向颜南星。
“颜大夫你没事就好，但今后也请多多周全自身。”
“不然……”
“我也会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