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府衙司的走廊上，江心白和颜南星并排而行。
一只信鸽扑哧扑哧着翅膀飞来，被颜南星眼疾手快地擒住。
她伸手取下东西后又将它放飞。
眺望信鸽远去的背影，颜南星第一时间把拿到的信息交给江心白过目。
男人默声接起扫了一眼就还给颜南星。
“效率还挺高嘛。”
后者嘿嘿一笑，“属下好歹在江湖上做过几年游医，认识几个江湖朋友不难。”
这不，有消息也很方便嘛。
江心白微微点头，没作他话，但脚下的步子却迈得大了些。
颜南星紧跟在他的身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
根据颜南星江湖朋友的说法，近日皇宫失窃的事情他们的确有所耳闻，但具体是哪个江洋大盗却不知道。
但根据他们给出的信息，也可以基本判定那个盗贼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否则也不会轻易从皇宫大内全身而退。
至于那枚三位青楼女子独有的杜若香囊，也是查无可查。
毕竟人间百川，人人喜好都各不相同，若是这人没什么知名气，他所喜欢的东西自然也无人在意无人知晓了。
“所以让皇宫失窃的那个盗贼也许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武艺高强之人？”江心白的心腹惊呼一声，得出结论来。
颜南星点头，“如果不是武艺高强的人，恐怕也做不到让第一位死者的伤口那么平整了。”
用弦那样极细的东西伤人，同时还要做到快准狠和利落干净，也不见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心白没接话，只低头沉思着什么。
作为总府衙司的掌管人，他要是没发话，其他人就算心有下一步的想法，也不会擅动。
颜南星抿唇，其实她方才已经想好了引蛇出洞的办法，但现在接收了这些信息之后，又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了。
她纠结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用手绞住衣摆，次数多了，江心白就是想不注意到都难。
“颜南星。”江心白喊了她一声。
后者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大人？”
“有话就直说吧，就算说得不好，也不要紧。”
颜南星闻言一愣。
这是……
在鼓励她？
颜南星原本只是个四处奔走的小游医而已，治病救人她行，办案查案她从没接触过，所以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胜任，有些话自然而然地就会纠结要不要说，或者直接不说。
可她和江心白才相处没多久，他是怎么洞察到自己这些心思的？
男人伸手在颜南星眼前挥了挥。
“怎么？有话不直说，是要我去猜？”
一句话就把颜南星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连忙摆手摇头否认。
“不不不，我不是……”
江心白则是飞快地接过话头：“不是就好，那我便洗耳恭听了。”
男人冲她扬了扬眉。
颜南星点头，鼓起勇气道：“我先前并不知道凶手的相关信息，所以想了个现在看来很不聪明的法子。”
“引蛇出洞，就再找个什么奇珍异宝来吸引那个盗贼试试……”
话说到后面，颜南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更是细若无闻了。
江心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颜南星这方法虽然朴实无华，却也可以再设计一番，也能用。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颜南星又继续开口了。
“但是刚刚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或许可行。”
“引蛇出洞，除了用物品吸引，还可以用人。”
此话一出，江心白的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抹赞许。
颜南星能快速想到这一点上，说明还是有办案天赋的。
不只是治病救人或验尸，她还能根据线索提出解决方案。
妙哉妙哉。
江心白没说话，颜南星也就更放心大胆地说了。
“目前总共三位受害人，有两个被切割头颅的死者，一个被虐待到血肉模糊致昏迷。”
“她们之间，全都有着那枚装有杜若花的香囊，说明杜若就是一个突破点。”
“我们可以让画师通过三位受害人的长相描述来呈现她们的模样，从中找到相关线索。”
话音落下，江心白也接起话头。
只听他吩咐心腹道：“就按颜大夫说的去办，要快！”
颜南星闻言，猛地看向江心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分析的很对。”
“凶手为什么会虐杀她们，其中两位还被残忍切下了头颅。”
“尤其是那位叫盈盈的姑娘，死亡过程的痛苦更是惨烈。”
“说明三位受害人的长相上可能是极为相似的，再加上她们都是楼里主要唱曲的，沿着这个方向去查，就算错了，也能尽力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经由江心白之口将颜南星的想法补充完整，这起案子的起末也基本明了了。
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盼凶手能够尽快缉拿归案，还城内人心起伏的百姓一个安稳！
颜南星笑眯眯地喝了口茶，舒出一口放心的气。
江心白的余光瞟到颜南星的脸。
他动了动嘴皮，想说点什么，内心却又无比纠结。
最后，他直接心一横，开口对颜南星道：
“颜南星。”
“你能想到这些，是真不错。”
颜南星一懵，没想到江心白顿了半天又说出这么个话来。
到这种事情上她的脑子反而转得更快，几乎是张口就答道：
“嗨呀，大人您说笑了，都是大人您教得好！”
谁知道江心白却不按常理出牌，十分执拗地对她重复：“我是认真的。”
“你很有办案天赋……”
“看来我总府衙司的确没找错人。”
这句认可直接直击了颜南星的心脏。
她一是没想到自己能顺利接近江心白偷摸调查，二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整蛊自己，或是给自己小鞋穿。
居然还笑盈盈地给她鼓励和肯定……
嘶，江心白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吧？
突然变成这样，还挺瘆人的。
颜南星下意识就警惕地想：
——这厮该不会是……在憋一个什么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