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晨园门口警戒森严,黑衣保镖分列两旁。作为京都颇负盛名的拍卖场,出入其中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身家可观的名流人物。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靠在门口,带着特质肩章的保镖恭敬地打开车门,穿着得体白色小西服的少年优雅地迈出车门,随后被保镖们拥簇着走进碧晨园大门。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面孔精致苍白,脸上面无表情,胸前小西装口袋上吊挂着特殊的金色标志,那是一个日月相合的图案,圆日在左,弯月在右,两相契合。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图案并不完全是金色的,而是银月金日的构成。和保镖们肩上的图案是一样的,却又有所不同,因为保镖身上是清一色的铜质肩章。
门口负责警卫的人看到这行人,只象征性地看了一眼来人出示的入场许可证,就一脸恭敬地放了行。
“那是谁?”二楼栏杆上景家大少景枫正凭栏俯看楼下大厅中行过的一群人,好奇地出声问道。
“除了明家人还能有谁?”一身妥帖黑色西服的男人长身玉立,眉宇间是二十多岁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其独有的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气。
“废话。”景枫没好气地白了说话人一眼,“我会不知道是明家的?我是问那小孩儿是谁?”
闻灼这才又定神看了一眼,却只堪堪看见拐角处少年精致的侧脸,漂亮得让人心惊。他微微晃了下神,随即暗自好笑道自己竟会让一个小孩子给惊艳到,面上却分毫不显道:“头次见。八九不离十是明家那个精贵的小太子。”
半天没人接话,闻灼偏头一看,只见那景大少爷一手扶栏,另一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嘀嘀咕咕道:“这小子长得……也太犯规了点吧?”
闻灼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说:“好了,拍卖就要开始了,进去吧。”心里却对这小少年的到来上了几分心,早听说这明家的小太爷对古玩颇有研究,不过在拍卖场碰上倒还是第一次。
拍卖开始,拍卖官小姐清亮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大厅,一件件精美昂贵的拍品被各路收入囊中。
“少爷,下一件拍品就是你看中的那把黑曜石短匕首。”宁边侧头对百无聊赖地转着茶杯的精致少年低语。
宁边今年二十有一,被老爷子选中拨给明陈院里做管家,这人心直口直,拧起来谁的话也不听,偏生明陈瞧得顺眼用得顺手,整个明心园还真就他最得明陈的心。
“嗯,知道了。”明陈漫不经心中又带着些认真对待的意味。那把刀倒不是她喜欢,只不过生日宴上五哥送了她把意大利伯莱塔手枪,她总要送个回礼给人家。
这次举办的拍卖会委实没什么新意,少爷自给夫人拍下一只雕花镂空银扇挂珠钗后就开始走神,到了最后眼见着明陈已有些意兴阑珊。在拍卖官小姐喊出起拍价三百万后,宁边迅速压下手边的按铃,加价为十万元每次,按一次铃就代表加一次价。
加了七八回合之后,便只剩下明陈和另一家竞买者。明陈打定主意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放手,而另一家好似对这物件也颇为钟情,竟大有紧咬不放的架势。
对面包间内。
“啧,杠上了杠上了。”景枫在一旁啧啧有声,在一旁坐着的赫然就是和明陈竞拍的另一位主,闻家二少闻灼。
眼见着就要过六百万,生生就要翻一倍,明陈面上渐露不豫之色。宁边观察到自家少爷隐隐的不快之意,于是问道:“少爷,还加不加?”
“加。”明陈轻抬眼皮,眉眼狭长,鼻骨挺拔,肤色冷白,端的是姿容倾众之态。
“闻二,要不算了?我看对方像是非要不可的样子,这么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是白白便宜了主办方。”景枫随口劝了他一句。
闻灼却轻笑道:“这匕首还是很值这个价的,而且贵在难得喜欢。闻玺正好缺这样一把贴身匕首。”
这把正在拍卖的匕首名叫阿帕契之泪,相传是十六世纪美洲阿兹特克人打造的,不同于普通的黑曜石匕首,这把匕首历经百年仍然锋利无比,是用阿兹特克族秘术打造而成的。
景枫无奈摊手道:“行吧,你高兴就好。”
这边明陈纤长的手指揉了揉额角,对宁边吩咐道:“你让人去瞧瞧,竞拍的是什么人?”
宁边点头称是,转身去办。
这黑曜石匕首倒挺常见的,但黑曜石制品虽锋利但本身脆弱易碎,而这把匕首据说融合了特殊技术坚硬堪比精钢。更何况去除实用性,在明陈看来,这把匕首真正值钱的其实是刀鞘,整体纯银打造,上有十字浮雕,细金丝镶边红宝石点缀,工艺上乘,绝属佳品。
明陈正翻看着手机上的日程安排,宁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爷,是闻家人,请您移步一叙。”
两家在二楼将将坐了个对面,明陈从掀帘而出开始的一举一动就全部落入闻灼眼中,满眼只见对面那小少年容色俊秀唇红齿白眉眼醉人,举止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优雅尊贵。
两厢遥望,闻灼微微一笑,朗声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是小太爷喜欢,那闻灼就不和小太爷您争了。”
“客气。那明陈就承让了,先谢过闻家哥哥。”少年言语克制,神态自持,老练得全然不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姿态,甚至连闻灼也有几分自愧不如。
这是闻灼和明陈的初见,是女扮男装的继承人和后来人憎狗嫌的黑道大佬的初次交锋。彼时年少,对此后经年的挣扎困苦毫不知情,离那些痛苦纠缠也相去甚远,正是最好的年纪最柔软的人心。
是的没错,明陈其实是货真价实的软妹纸一枚,至于做男儿打扮的原因,简单老套,她是明氏掌权者唯一可担大任的嫡脉。明家人丁还算兴旺,子息也并不单薄,但去除旁支子弟,私生的,不上道的,还就明陈拿得出手。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当然明陈的意愿并不重要。因为这是从她一出生就注定的,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她被选择在未来的某一天掌控明家,也意味着一生都将被明家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