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赌场经理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问道:“闻二爷,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我这里?”
闻灼把明陈按在怀里,不让人看到她的脸,说道:“你场子里的客伤了我的人,我让人教训一下,没关系吧?”
那经理明显紧张了一下,然后立刻说道:“那是当然的,您随意。”
赌场里这种事每天多了去了,他也不瞎,自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没损到他的利益,他也懒得管。
只是没想到这回碰到硬茬了,人是闻家的。
“回去?”闻灼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向怀里安静的人。
要说从前流点血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但此时明陈心里却莫名憋屈,他这会儿倒是镇定自若得很,也不怕她失血过多而死。
她生硬地说道:“脚伤了,走不了。”
闻灼一怔,弯腰撩起她的裤脚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道刮过的伤痕。
他冷声道:“让你还乱跑!”
明陈又是手伤,又是脚伤的,闻灼只能让人去叫个医生,在赌场的房间里先给她处理好。
然而走出众人视线之外,负伤的小七爷却瞬间变了脸。
“七少!你干什么?”江孟视线紧盯着明陈手里握着的戳在男人颈动脉上的钢笔,举起手来试图劝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那只钢笔可不是普通的钢笔,而是一支钢笔手枪。笔身中部有一个类似按压圆珠笔的按压装置,与笔的挂钩相连,是极为隐蔽的“扳机”,笔身里装有特制的小型子弹。
这是用于暗杀的特型手枪。
“抱歉……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明陈攥着钢笔抵在男人脆弱的颈间,用万分遗憾的语气浅声说道。
“我和命,你选一个。”她在闻灼耳边说道。
“你就凭那小子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我的罪是吗?”闻灼却显得异常冷静,似乎被威胁性命的人不是他。
“够了,我不想。”明陈一字一顿道。
闻灼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不想再和自己纠缠下去。他心里突然酸涩得厉害,眼眶不受控制地微红起来。
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明陈却突然身体一软,闻灼侧身捞住她抱在怀里,明陈已经闭上了眼睛。
“爷……赶快给七少治伤吧。”江孟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麻醉枪。
闻灼抓人时要毫发无伤,所以出来搜寻的手下都配了一把麻醉枪。
明陈身体麻醉了,意识却还清醒,但她闭上了眼睛,因为不愿看到男人。
闻灼收起钢笔手枪,把人打横抱起来。
赌场的医务室里,麻醉劲已经差不多快过了,还要缝合伤口,医生就给明陈打上了镇静止痛的吗啡。
“滚开!”明陈情绪有些激动,挣扎的过程中针头差点折断在皮肤里,医生顿时被吓得脸色青白。
“混蛋,谁叫你给她打这东西的!”闻灼刚离了一会儿眼,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脸色同样可怕得厉害。
明陈曾经饱受毒剂折磨,吗啡这种东西作为镇定剂虽然有止痛作用,但难免会勾起她的恐惧心理。
闻灼握住明陈的手,温声安抚道:“别怕,只是止痛针。没事的,我在这里。”
明陈额头上浮了一层薄汗,咬牙低声道:“让他就这样缝吧,我不打。”
伤口不大,也就一两针的事。她宁愿生抗过去。
闻灼沉默片刻,捞起一旁的刀子扎了自己一刀,面不改色道:“那好,我陪你一起痛。”
江孟吓了一跳,话都哽在嗓子眼里却一句也说出不来。
明陈则是一怔,下意识去捂他流血的伤口。
医生:……两个神经病。
江孟问道:“小七爷,消气了没?二爷对你掏心掏肺,七少你是没心没肺啊……”
其实他心里是敬佩明陈的,一个姑娘家愣是抗过毒瘾,枪林弹雨里走到今天。
但是她实在太冷血了,对他们家爷忒狠心。
半山别墅
“现在可以听我解释了吗?”宽大的双人床上,闻灼躺在明陈身边,两人靠得很近却没有挨在一起。
因为两个人身上都有伤。
闻灼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你还记得张恒瑞吗,就是他,港岛花名在外的浪荡子。”
明陈一愣,这个人她倒是有点印象,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个混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孩带在身边,在酒局上还成心来恶心我……”闻灼侧头吻了下她的脸,柔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他做了整容手术。”
明陈手指攥到一处,一瞬间如鲠在喉。这次是她错了吗?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实在太过强势,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这种性格在感情中会让人觉得很辛苦。
“明陈,我累了。”
闻灼寻到她的手,十指相扣,低声道:“所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守着你安心过几年日子,好不好……”
明陈沙哑出声:“可我对你这么不好……”
“我心甘情愿。”闻灼低声说道,“我爱你,所以我心甘情愿。”
自始至终,她都是他的无可奈何。她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俯首称臣了。
柔柔的亲吻细密地落在明陈脸颊,像是最好的催眠剂,少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溢出一点湿润。
“明陈……”不知什么时候,闻灼忽然唤了明陈一声,听声音却像是还在梦里。
明陈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男人叫自己,朦胧着下意识应道:“我在这里。”
山水有相逢,她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