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进了一个包间，坐了没有多久，乔安南就来了。他一来，我身边的人就自觉让开了路，让他坐在了我的身边。
他表现得挺正常的，就是一普通嫖客一样。搂着我的腰，一边和人说话，一边喂我喝酒。我本来就是个公主，不管我和他私下有多少恩怨，他现在既然是客人，我还是挺用心地服侍着的。
喝了几杯之后，一群男人就没有什么兴质唱歌喝酒了，开始和自己的妹妹们去玩了。乔安南也不例外，他放下酒杯，在我脸上轻佻地摸了一下，然后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么喜欢这个职位？宁愿被千人骑，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让我养着你？”他口气挺正常的，听不出什么嘲讽的口气。
我想了想，还是挺诚实地回答了：“因为你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你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他挡开了我递过去的酒，抓着我的手，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只觉得他长得真的好看，凑得这么近，连毛孔都没有。我想了想，说：“我想要爱情，想要婚姻，想要独一无二。或者说，我想要所有你不能给的东西。”
他想了想，就笑了，他说：“我真给不了你那么多。我能给你钱，给你自由，给你享受。或者，我也能给你爱情。除此之外，我什么都给不了。”
我也笑了，我早知道的，他给不了。
“你要的太多了。其实那些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我给你爱情，谁能保证能爱一辈子？就算我给你婚姻，谁能保证能不离婚。就算你现在对于我而言，的确有些独一无二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什么都只是一时的。”乔安南放开了我的手，自顾自去抽烟了。
对，什么都是一时的，这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如果他连一时的东西，都不能给我，我又如何能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呢。
胡思乱想着，包间门就被打开了，罗振穿着一身黑色站在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和身边的乔安南。
“罗总真是好一个护花使者啊，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来了。”乔安南扬起头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句。
罗振慢慢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哪里的话，我听手下的人说乔总来了，当然要过来敬个酒陪一下，不然不是怠慢了嘛。”
他一边说，就一边端酒来敬乔安南，两个人彼此打量了一眼，还是和自然地喝了一杯。
“听说罗总最近闵行那边总是出事，不知道问题解决了没有？”乔安南随意地问了一句，罗振的脸色瞬间就不怎么好看了。
“不烦乔总操心，乔总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公司吧，我听说最近也是有不少麻烦。”罗振走了过来，故意把我推开一些，就坐在了我和乔安南之间。
乔安南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罗振，点了点头。
“嗯，还是各自管好自己的事就好。要是去管别人的事，少不了要给自己找麻烦。你说是吧？”乔安南看着我，却在和罗振说话。
“的确是这样的，但是有些事该管的还是要管的。就好比有些事，乔总想做的总是要做的，也顾不上什么别的。”罗振侧了一下身，将我挡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乔安南看见。
我看不见乔安南，但是听见他笑了，他说：“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边走边看吧。”
他说完这一句话，起身就走了。
乔安南走了之后，罗振就直接拉着我的手走了。
他好像心事重重，坐在车上一直在吸烟。我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有这么烦心的时候，印象中的罗振一直是上海的龙头，何曾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颓丧。
“莫莫，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上班了，我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乔安南今天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的，他要是真的想做点什么，有的是手段。你在这里，我根本保证不了你的安全，你还是跟着我吧。”罗振过了很久，才淡淡地看着我说话。
我心里也明白罗振的意思，我如果不跟在他身边，乔安南想对我下手，实在太简单了。他一直没有动我，不过是不想和罗振闹得太难看。但是今天罗振明确地说了要管我这破事，估计他以后也不会给罗振留什么面子了。
我想了想，就答应了，说以后就跟着他好了。这么一来，罗振就成了我贴身的护花使者了。
“乔安南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很难理解为什么罗振会这么顾忌乔安南，于是就顺口问了一句。
“乔安南，他以前是在珠海混的，但是行事低调，几乎没能查出他的什么底细。他突然跑到上海来，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来做什么。”罗振抽了口烟，看我闲着，就顺便递了一根烟给我。
“他来上海其实有段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有正式露面，只是让手下人去办事。他已经把上海三分之一的势力都抢在了手里，而且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抢的。要不是他突然弄了一个什么集团，我估计现在都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动手脚。”罗振苦笑了一声，看上去挺可怜的。
也是，老虎头上被拔了几根头发，而老虎却连是谁拔的都不知道，老虎能不生气嘛。
我没有再说话，只觉得说什么，都有点打击罗振。
“最近上海很乱，很多势力都跑了过来，除了乔安南还有别的。上海的局势已经不是我在掌控了。”罗振自顾自说着，说到后来，口气都有些悲凉了。
“不过莫莫，你可以放心，只要我在一天，我不会让人动你的。”
我心下有些触动，却依旧不发一言。
我和罗振也是在云亭认识的，那时候我刚进云亭，经常被人欺负。某天晚上罗振过来喝酒，看见我之后，就说要包养我。我当时肯定是拒绝了，甚至做好被打的准备了。可是罗振并没有为难我，只是看着我笑。
后来我没有再被人欺负得太狠，因为罗振放了话出去。他罩着我却从来不逼我什么，只说让我自己去想，如果有一天想通了就去找他。
我后来也真的来找他了，却不是因为想通了，完全是因为没办法了。
这个男人对我很好，我很感动。可是感动并没有什么鸟用，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离开了映之后，我真的就寸步不离地跟着罗振了，作为他的秘书或者助理，混迹在他的黑色产业和白色产业里。罗振主要的产业都是黑色产业，有赌场色情行业，但是最主要的，是走私。罗振是走私枪火的，难怪随身带枪。
也是进了这一行，我才知道原来人心这么黑暗，社会黑暗面远比在云亭看见的黑暗面震惊多了。云亭不过是情色而已，而社会完全是血腥。
我经常跟着罗振去闵行，一般都是在一个很黑的地下室里。罗振的手下都在那边，看见我们就会说说最近的动静。他没有隐瞒什么，就算是这种随时可能被抓的产业，他也从不隐瞒。带着我去处理各种事情，就好像很坚定我不会背叛他一样。
估计是乔安南在捣鬼，最近好几起交易都出了乱子，经常在交货前就被条子给找到了。我听罗振手下的人说话，总觉得问题很严峻，但是罗振好像不以为意，听听就过去了。
罗振没有责怪我的意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知道乔安南是冲着我来的，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那天我和罗振刚刚从地下室出来，还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了乔安南。他坐在车里看着我们，脸上阴晴不定。
我和罗振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既不打算走开，也不打算靠近。他下了车走了过来，看了我很久，才偏过头去和罗振说话。
“我说罗总最近怎么不去云亭玩了，原来是金屋藏了个娇啊。”他说话永远是这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自然是这样，乔总也不奈啊。听说蒋家大小姐和乔总好像走得很近，估计也是要谈婚论嫁了吧。”罗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我一听蒋家就知道说的是蒋玉。
“早晚的事。”乔安南坦诚地承认了，我紧紧握了一下拳才冷静了下来。
“那就祝乔总早日抱得美人归，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罗振拱了拱手，拉着我就走了。
“多谢罗总的好意。却不知道罗总说的我们是谁？难道罗总和莫小姐已经喜结良缘，关系进步神速了？”乔安南在后面幽幽地喊了一句。
罗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半晌才说：“不关你的事。”
我和罗振携手而去，身后乔安南的车却久久没有发动。
后来，罗振和手下人的见面，就一直不敢去那个小房间了，估计是怕被乔安南给端了窝。罗振跟我说，他手下有内鬼，需要整顿一下了。
内鬼哪那么容易被抓，罗振焦头烂额了好几天，才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去求助。
罗振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听见他跟对面的人说最近上海出了点问题，需要帮忙。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罗振没有出门，就坐在别墅里，我也老实在一边陪着。一直到午后时分，罗振等的人才终于来了。
来人叫罗衡，他走进来的时候，我感觉气温都低了很多。倒不是说他高冷，是他实在穿得太厚了。初秋的季节里，他穿了一件羽绒服，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咳嗽着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坐在罗振对面，也就是我的右手边，看也不看我，就问罗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身体还是这么不好？是时候去看一下了。”罗振没有急着说什么，倒是吩咐保姆去倒热茶过来。
罗衡笑了笑，喝了两口茶之后又问罗振最近出了什么事。
“乔安南你知道吗？”罗振先瞥了我一眼，才开口去问罗衡。